S市的夏天燥熱難耐,這個季節(jié)的偷偷暗戀也開始變得躁動不安,異常大膽。
茶餐廳里,女人挺直著后背,緊繃端莊的坐著。
她有些緊張,捏著小鏡子的手出了薄汗,鏡子里映著她的姣好面容。
“咳……邊先生你好,我叫池憐。”
她清了清聲音,嘴角上揚(yáng)露出體面的笑容,對著鏡子開始了練習(xí)。手機(jī)微微震動,是母親打來的電話。
“媽?!?p> “憐憐,那位邊先生說是還沒下飛機(jī)呢,可能還有些時候等的。”
“沒關(guān)系,我坐在這里等他,不急的?!?p> “好,他到了,你多說說話,多聊聊啊,喜歡了那么久,別錯過了?!?p> “嗯。”
女人微微垂眸,眼底有溫柔笑意,她等了他九年,再等他一會兒,她等得起。
掛了電話,她有些無聊,隨手翻看著對方的資料。
他的姓名,他的家庭,他的職業(yè),有關(guān)他的一切都濃縮在一個文件夾里。
“邊宿,二十九歲,畢業(yè)于B大,就讀金融系,自己開了一間酒吧……”
池憐撐著下巴,喃喃自語的讀了出來。
指尖劃過他的照片,像是偷拍的角度。
好看的下顎線,僅僅一個側(cè)臉,又勾起了她那小心翼翼的九年的全部回憶。
“邊宿……好久不見?!?p> 她默默保存了那張照片,手機(jī)抵住額頭,笑容抑制不住的四溢。
耳廓的紅暈讓她重新拾回了當(dāng)年少女隱藏悸動的嬌羞。
暗戀即將得到回應(yīng)的激動,她就知道她會等到的,等到他愿意接受一段戀情,或一段婚姻。
下午五點(diǎn)的陽光金黃熱烈,她坐在光下幻想著即將迎來的一段熱戀。
夜晚十點(diǎn)的路燈昏沉黯淡,她的熱情被澆了一盆冷水茶餐廳打了烊。
池憐笑著嘆了口氣,為他找理由開脫。
她想他是太忙了,估計是路上堵車了,估計是飛機(jī)延誤了,估計是撞上了更重要緊急的工作。
母親為了不打擾他們的約會,沒有再打電話過來詢問,她便也不跟她坦白,免得讓邊宿在他們心中的印象受損。
她就這么百無聊賴的在街道上轉(zhuǎn)著,轉(zhuǎn)到了一間酒吧。
酒吧的名字莫名的和她親切,它叫“憐”。
她對它來了興致,卻又因為一個人不太敢進(jìn)去坐坐。
想到他也是開酒吧的,大概也如眼前這般場景吧,熱鬧沸騰。
酒吧是全玻璃的,里面的奢華輝煌一覽無余,她站在一旁看了許久,最終還是轉(zhuǎn)身,走到路邊打車。
吧臺的男人慵懶的撐在桌臺上,他盯著門外的女人盯了一會兒。
以為她會進(jìn)來,沒想到她竟然轉(zhuǎn)身離開,見到她的一瞬間她就認(rèn)出了她。
畢竟是今早才拿到的資料,長得是比照片上好看,高挑出眾的不怪他能一眼認(rèn)出來。
“宿哥,你盯誰呢?是看上那邊哪位美人了?”
段濉突然出現(xiàn)擋住了他的視線,男人輕嘖一聲,皺著眉,毫不客氣的一把推開段濉的臉。
剛剛站在那里的女人已經(jīng)打開出租車的車門,彎身坐了進(jìn)去,她垂眸伸手去拉門,他重又看見了她的臉。
“有點(diǎn)眼熟……”
他微微瞇起眼睛,喝了一口酒,喃喃自語。
“喲,哥,你看誰眼熟?兄弟給你介紹啊?!?p> 段濉又犯賤的湊過來,順著男人的視線想要尋找答案。
“我去,宿哥,那桌……全是男人啊……”
段濉一言難盡的收回目光,復(fù)雜的看了男人一眼,隨后故作嬌柔的顫了顫眼睫,雙手交叉護(hù)住胸口,夸張的咬著下唇。
“宿哥……你不找女人的原因……該不是因為……”
男人黑了臉,隨手抓了一個酒瓶,作勢要砸他。
“哥……哥,錯了錯了……別這樣!別這樣!”
段濉雙手護(hù)住頭求饒。
“滾蛋?!?p> 男人放下酒瓶,輕嗤一聲,口袋里的手機(jī)微微震動,他看了眼時間,燥意染上眉間。
“今晚把場子看好,別讓那群富二代喝多了鬧事兒,敢鬧,就送局子里去?!?p> “誒?宿哥你干啥去?”
“回家?!?p> 男人拿了車鑰匙,煩躁的踢開吧臺的門,段濉閉了嘴不敢多言。
出了酒吧,他竟然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女人剛剛站的位置。
鬼使神差的他大腿一邁,走了過去站定,他轉(zhuǎn)身朝酒吧里頭看去,皺了皺眉。
難怪她不進(jìn)去坐坐,站在這里只能看見一群五顏六色的人,打個比喻吧,就像群魔亂舞。
男人嘖了一聲,他不知道她的名字,也只看了文件里的照片。
還挺乖巧,一副干凈不染塵俗的樣子,這種女人大概是自己父母會喜歡的兒媳。
手機(jī)又開始震動,他回神接起電話,往車庫走。
“喂?!?p> “邊宿,今天答應(yīng)好的相親為什么不去?餐廳的老板說人家小姑娘從五點(diǎn)等到十點(diǎn)是怎么回事?”
父親嚴(yán)厲的斥責(zé)讓他厭惡,他輕哼滿不在乎。
“她自己樂意等?!?p> “混帳東西!”
“行了,你們不是挺滿意嗎,就她了,明天就去說親唄。”
紅燈,邊宿將車停下,點(diǎn)了一根煙,這句話和煙霧一起被吐出來,又和煙霧一樣被風(fēng)吹散。
“……你說什么?”
“我馬上到家了,到家談?!?p> 男人眼神暗了暗,迅速掛了電話,他竟然有一瞬間的后悔說出結(jié)婚。
腦海里是女人溫柔無辜的臉,他的心竟突然愧疚不安。
大概是于心不忍,他也知道,這樣的女人,是值得比他更好的人的。
池憐回了自己的公寓,明天還要上班,她的作息向來規(guī)律的,今天卻因為等邊宿而打破了規(guī)律作息。
到家已經(jīng)十一點(diǎn)多,床頭還有一本看了一半夾起來的書,本來打算今天看完的。
但她太疲憊,洗完澡沾床就睡著了。
暖色的小夜燈照在她安靜的睡顏上。
微光充斥著床頭的一隅,照在那本小說上,《怦然心動》的字眼好像都泛著光邊。
邊家倒是沒這般太平了,自邊宿到家坐在沙發(fā)上開始,父子兩之間就僵持著詭異的安靜。
誰也不先開口,邊宿沒什么耐心了,直接將手中的文件協(xié)議拋在桌案上。
邊旭不滿的看了一眼兒子,拿起文件翻看。
“混帳東西,你這是什么意思?”
他勃然大怒,將文件砸在邊宿的身上。
“字面意思?!?p> 男人拿起文件,輕輕撣了撣紙面。
“我跟那個女人結(jié)婚,結(jié)婚以后,你別再來打擾我的生活?!?p> “成交?!?p> 邊旭欲罵他,江芷這個時候下了樓,她聽見自己兒子的話,直接就應(yīng)了下來。
男人勾唇,洋洋灑灑的在文件簽了字,江芷來到他身邊,代替邊旭也簽了字,保證書就這么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