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靈溪從床上醒來。
頭頂的天花板是深青色的,應當是一種頗為名貴的木材,其上的光澤讓人只是入目便覺安心。
屋內的香氣同樣讓人放松,似乎身體內的力量都被耗盡。
他嘗試轉頭左右看看,卻見身側坐著一人,身穿長裙,長發(fā)披肩。
“吳楊?”他皺了皺眉。
“是我,我來看看你傷得重不重?!?p> 張靈溪嘗試著稍微動了動身體,發(fā)覺自己似乎沒什么大礙:“我覺得沒什么問題,但具體情況還得看醫(yī)師怎么說?!?p> 吳楊點點頭:“確實。不過我的那一劍所造成的傷勢未必在身,現在看你一切正常,我也就放心了?!?p> 張靈溪回想自己暈倒前的那一劍,卻發(fā)覺自己根本不記得劍勢,只記得那充斥視野的劍意。
不過那繁復的重重劍意之中,似乎有幾條有跡可循,張靈溪能勉強記住一些,甚至其中部分還有點眼熟。
張靈溪努力搜尋回憶,卻又無法尋找到相符合的東西,只能作罷,笑道:“那一劍的確很厲害,是某種和心神相關的劍招嗎?!?p> “你可以這樣理解?!?p> “你劍法高明,我輸得心服口服。冒昧問一句,那一天五宗比斗最后的結果是?”
“我贏了所有人。”
張靈溪松了一口氣。
既然輸的不只是自己,那么就不算丟臉了。
吳楊卻是沉默了片刻,隨后神情復雜:“那一劍,能幫我保密嗎?”
“啊?”
“你見到的是我壓箱底的一招,其中包含著很多隱秘,知道的人越多越少?!?p> 張靈溪恍然大悟:“所以那些白煙不是用來配合你進攻的?!?p> “是的,那些白煙只是為了讓看臺上的人們看不到我那一劍?!?p> “我就覺得你那一劍如此強大,即便不用白煙掩護也能打敗我,原來如此?!睆堨`溪激動得想要坐起身來,然而卻覺身體一陣酸痛,只得重新躺下,聲音也隨之虛弱了一些,“不過你那白煙,能擋住那些境界較高之人的窺探嗎?”
“我的白煙雖有特殊,但煉道境之上,只要有相應的察知功法便不會被蒙蔽。但我想瞞住的也不是這個層次的人物,而是擔心有雜七雜八的家伙看到了傳出去,以后對我造成威脅?!?p> 張靈溪微微點頭:“我明白了。既然如此,我自然不會往外說?!?p> 吳楊神色一松:“那就好。到時候如果有人問起,你就說我隱蔽于煙霧之中,用了幾招快劍,把你擊暈了,如何?”
“好的。”
張靈溪答應下來之后,想了想,又追問道:“你就那么信任我?需要我發(fā)個誓什么的嗎?或者我們簽一個天道約定?”
吳楊搖搖頭:“不用,因為我也知道你的一個秘密?!?p> 張靈溪渾身一緊:“什么意思?”
吳楊身體微傾向前,輕聲道:
“我知道你就是異圣弟子。”
她笑了笑,站起身來,就要向門外走去。
張靈溪身份被一語道破,心中一時間緊張與驚訝交織。
不過他趕忙平復心情,追問道:
“既然你那一招劍法這么秘密,為什么要在有這么多人觀看的比斗中用出來?”
吳楊停下腳步,微微轉頭:
“這場勝利,對我而言很重要?!?p> 話音落地,她已然轉頭離開,飄蕩的長裙在風中舞出曼妙的流線。
而躺在床上的張靈溪看著那長裙,又感到了一些微妙的熟悉感。
隨著他的思考,記憶中的眾多細節(jié)重合起來。暈倒前見到的部分劍光和這長裙的繁復紋路,似乎同出一脈,卻又不完全一樣。
張靈溪感覺自己好像明白了,但又像什么也沒懂。
既然想不通,那就不去想。
他開始琢磨另一個問題:
吳楊為什么會知道自己就是異圣弟子?
雖然吳楊依靠“扮演”異圣弟子獲得了近似五十二萬劍核心弟子的資源待遇,但是在信息權限方面,必然是不會開放給她的。
即便她表現出色,有成為核心弟子的可能性。但在真正接觸各宗核心情報之前,仍需要經歷漫長的資格審查和考驗。
每個大宗門的核心弟子往往只有四五人左右,這些人都會以宗門領袖為目標接受培養(yǎng),這樣的身份,自然不會說給就給。
而且吳楊被選為異圣弟子的替身,那么為了減少麻煩,五宗更不會輕易將哪個人才是異圣弟子這件事告訴她。
那么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張靈溪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在他想明白之前,房門已經打開。
放眼望去,卻是帶著一臉壞笑的賀敬文。
“我之前看到吳楊出現,所以就沒進來打擾你們。怎么,你們打了一場,居然生出了什么特殊的情誼嗎?”
“賀兄可別拿我尋開心了。她是擔心自己出手太狠把我打壞了,特意來看一眼?!?p> 賀敬文哈哈一笑:“場上對敵,場下卻如此柔情,看來我的猜測也算有理有據了啊。”
張靈溪無話可說,只得干笑幾聲。
“話說回來,張老弟你可真了不起,刀法霸氣非凡,和吳楊的那場龍爭虎斗更是讓人心潮澎湃,佩服佩服?!?p> 張靈溪苦笑:“哪有什么龍爭虎斗,我這不是輸得挺干脆嗎?”
賀敬文又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會那么說。你知道吳楊拿下了這一場的優(yōu)勝嗎?”
“知道,她方才和我說了?!?p> “那么你知道她怎么贏的嗎?”
張靈溪被勾起了好奇心:“還請賀兄給我講一講。”
“再與你作戰(zhàn)之后,吳楊補充過丹藥,治療過傷勢,歇了一盞茶時間就重新上場了。之后的爭斗,她要么一開始就用劍招壓制,快速取勝。要么就是在場間游弋,尋找機會,最終一擊潰敵?!?p> “她連勝五十多場,不費吹灰之力。除了移山宗一個阮姓小子多攔了她一陣兒,其他所有人都沒撐太久。所以看過這場比斗的人都說,她是本次對戰(zhàn)中毋庸置疑的首位,而你作戰(zhàn)時間最長,也是唯一給她造成了切實威脅的人,最后還逼她出了小手段,當位列次席。”
張靈溪聞言,徹底放下心來。
看來自己這一戰(zhàn),也算是為書院爭到了臉面。
“不僅如此,你在煉體境打的那一場比斗含金量同樣水漲船高,連帶著孫自在的名聲也上升了許多?!?p> 賀敬文頓了頓,又問道:
“所以你準備怎么選擇自己取得頭名的獎勵?”
張靈溪一愣:“什么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