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巡街
一夜無話。
周易夢里回到了家鄉(xiāng)，吃著火鍋唱著歌，忽的天搖地動電閃雷鳴，一個破碗出現(xiàn)在眼前。
“呀！”
一聲輕呼，驚醒后環(huán)顧四周，仍然是破舊役舍。
天色昏暗，同鄉(xiāng)還在熟睡。
周易回過神來就去看破碗，掀開麻布里面空無一物，碗底有粒米粒兒大的灰丸子。
“果然！”
周易拈起灰丸子嗅了嗅，有一縷好聞的清香。
“米飯變成的藥丸，理應(yīng)不會有什么毒性，不過還要做個活體實驗。逮幾只老鼠試吃沒問題，就可以嘗試著服用了！”
老鼠和人有超過九成的基因相同，用來做活體實驗最合適不過。
“破碗能精煉……暫且叫精煉食物，所以說這個世界不是單純的古代，或許有超凡力量，一些激進的做法暫且不能用了?！?p> “當(dāng)真顯露太多不凡，普通世界還能嘴硬說神童生而知之，撞上超凡力量，搜魂都有可能！”
周易躺在床上思索，現(xiàn)在解決了吃住，要琢磨著賺些錢，至少搬出去自己住。
破碗絕對不能暴露！
卯時，其他役舍已經(jīng)有了動靜。
周易喚醒了同鄉(xiāng)，穿上皂衣，腰別鐵尺，去衙門大門處等候。
周昌來衙門點卯，見到排列整齊的幾人，滿意點頭。
“隨我去巡街，中午去聚香樓！”
三班衙役分為站班、捕快、民壯，站班點卯后需站大堂，壯班要把守倉庫、監(jiān)獄等地，唯有捕快最是自由。
只要沒有案子，捕快就去街上巡邏，也可以回廨房歇息。
周昌負責(zé)巡邏的區(qū)域在城西，包括西市在內(nèi)的五條街道，面積不小，還有西市這個油水豐厚的地界。
周易不禁對周昌刮目相看，毫無根基的捕快掌握西市巡邏，顯然手腕不差。
昨日出殯時，同鄉(xiāng)議論聽來的信息，周昌幾年前還是周家村無賴懶漢。
村中人嫌狗厭混不下去，來縣城與狐朋狗友們瞎混，不知怎么成了縣衙白役，又靠著一手耍錢摸牌的本事搭上了朱班頭的關(guān)系。
現(xiàn)在成了正式衙役，領(lǐng)著一伙子青壯，走在街上威風(fēng)凜凜，已然是成功人士！
“這條街由大倉來管，每日早中晚巡邏三圈，剛剛我已經(jīng)和商戶打過招呼。遇上事兒不要怕，對面人多就退一步，回頭再找回場子……”
周昌說話習(xí)慣，還保留著混子的口氣，五個人正好指派了五條街。
萬年縣的街道并不長，戶數(shù)不過百余，派遣一個白役已經(jīng)足夠。
巡完街，周昌帶著大家來到聚香樓，臨近晌午，已經(jīng)有了半數(shù)客人。
周易敏銳的發(fā)現(xiàn)，自己一行人進門后，原本熱鬧喧嘩聲降低了許多，掌柜的眉頭皺了皺，又?jǐn)D出笑容拱手歡迎。
“周爺，二樓雅間兒給您留著呢！”
“今兒請的都是親戚，上桌子好菜，再來一壇酒！”周昌熟門熟路的進了二樓雅間。
依次坐下，靜等上菜。
周易打量這雅間，僅僅是以木板隔開，裝飾不精致，也沒有名人字畫，顯然聚香樓并不是高檔酒樓。
酒菜很快端上來，又是一頓埋頭大吃。
村中吃飯葷腥都少見，酒更是年節(jié)能嘗一口，同鄉(xiāng)見了酒眼都紅了，紛紛倒上敬周昌。
周易倒了一杯嘗嘗，十幾度左右，最高不高于二十度，味道寡淡。
酒足飯飽，周昌喚來小二：“掛衙門賬上，月底一起結(jié)。”
周大倉驚訝道：“大哥，咱在外面吃飯還能讓衙門結(jié)賬？”
“咱們可沒資格在衙門掛賬，也就是嘴上這么說說?！敝懿攘诵“雺?，臉頰發(fā)紅，已經(jīng)有了些醉意。
另一同鄉(xiāng)又問：“昌叔，那人家去衙門要咋辦？”
“去要錢，我就給！”
周昌說道：“不過咱拿了錢，就得好好管事，平日里查水龍抓賊人就少不得打擾了?！?p> 周易眉頭一挑，這不就是查消防嗎，怎么改都不會達標(biāo)。
其他同鄉(xiāng)聽到這話，興奮的直搓手，似乎已經(jīng)開始琢磨去哪白吃白喝。
“只靠著這身白皮，混酒樓就別想了，人家理都不理你們！”周昌這話如同潑了冷水，讓原本熱烈的氣氛熄了火。
衙役與白役看似上下只差一級，實則權(quán)力天差地別，后者已經(jīng)是正經(jīng)在編的胥吏，可以說代表著朝廷威嚴(yán)。
“不過嘛，酒樓吃不上，還有食鋪攤位可以吃……”
“哪個敢向你要錢，平日里查他法紀(jì)，收稅的時候多算，來上三五回就老實了……”
“你們也要記得，不能逮著一家吃，免得惹惱了拼命！”
周昌談興上來了，開始指導(dǎo)如何白吃白喝：“知道這叫什么嗎？”
眾人當(dāng)即捧哏附和：“什么？”
“這叫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
周昌話音一轉(zhuǎn)，又告誡道：“街面上的消息要靈通，比如前些日子那三寸丁胡大郎，竟然與西門大官人結(jié)成義兄弟，就不能去他那白吃炊餅了……”
周易有些明白，周昌為什么能混得好，只這八面玲瓏的心思就足夠了。
“昌叔，那胡大郎的媳婦是不是特別漂亮？”
周昌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猜的！”
二人對視一眼，嘿嘿直笑，氣氛頓時歡快了起來。
“易哥兒是個聰慧通透的，難怪不用入學(xué)，也能讀書寫字?！敝懿娖渌嗣Ｈ灰苫螅滩蛔∑沧?，個個聽見吃喝雙目放光，腦子卻是榆木疙瘩。
“說到讀書，侄兒有件事拜托昌叔，希望能借閱幾本朝廷律法書籍?！?p> 周易前世是個司法工作者，對古代律法只是一知半解，更何況大乾這個并非記憶中的朝代。
通曉朝廷律法，才能更好的規(guī)范自己的言行，保護自己的安全。
古代社會規(guī)矩復(fù)雜，一不小心逾制僭越，腦袋掉了都有可能。周易不同于世人的認(rèn)知，說話辦事隨心所欲，很容易就會觸犯此類律法。
同時，律法也是賺錢的工具！
周昌答應(yīng)道：“此事簡單，我與刑房的王書吏相熟，回頭就向他借。易哥兒讀律法書，可是有什么想法？”
“通曉了刑名律法，就可以替人寫狀子。”
“我替苦主寫狀子，昌叔負責(zé)查案，里外配合，賺錢豈不是輕而易舉？”
這是周易早上想好的路子，不止是能賺錢，還能借此只會與衙門各部門混個臉熟，日后再做其他事就方便了許多。
這個社會，錢遠遠比不上權(quán)！
法，就是權(q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