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魔種
烏云遮月。
星光隱匿。
短短三天時間過去，門庭若市的張府一片荒涼孤寂。
朱紅大門上貼著封條，牌匾上的金粉刮了個干凈。
清清白白的書香門第前，潑了不少屎溺，百姓樸素的善惡觀，讓人任意引導(dǎo)揉捏。
黑衣身影隱在墻角暗處，縱身越過墻壁，落地?zé)o聲。
“鼠兄，今晚就看你了?！?p> 周易摸出一粒固體湯精華，遞到黑老鼠嘴里。
黑老鼠趴在肩膀上，享受過身體強化，順著衣衫溜到地面。
鼻尖觸碰地面，四周轉(zhuǎn)了一圈，順著墻根向東面跑去，直到一處花圃中央。
吱吱吱！
“這么快就找到了！”
周易帶著鏟子掘開土壤，直到一尺深，才挖出個布包袱。
包袱中有幾尺綢緞布料，幾顆金珠子，一枚祖母綠玉墜子。看樣子是奴仆偷了主家財貨，埋在花圃中，還未來得及帶出去，就遇上了抄家。
世家大族宅院中的奴婢仆人，身契都握在主家手中，一年難得幾次能出家門。
片刻之后。
吱吱吱！
黑老鼠又在涼亭角落，下面埋了兩個銀錠子。
小半夜時間過去，周易帶來的褡褳，已經(jīng)鼓鼓囊囊，裝滿了各種金銀玉器。
“這些銀錢足夠修行至武道大成！”
周易有破碗淬煉食物精華，效果不弱于固體湯，理論上可以省下大筆銀子。
這般做法，定會引得財迷黃師傅厭惡，而且武道進境神速，又難解釋氣血來源。
黃師傅可不止有滋補湯藥，諸如同門師兄、三班衙役、武館學(xué)徒，甚至軍中故交舊友，如此大的關(guān)系網(wǎng)，值得周易多花銀子經(jīng)營關(guān)系。
吱吱吱！
黑老鼠鉆到假山下面，指著磨盤大怪石比劃。
“讓我將石頭移開？”
周易見黑老鼠點頭，雙臂合抱青筋繃緊，將怪石拔地而起。
怪石地下部分有三四尺，打磨成滾圓石柱，拔出來后露出黑黝黝洞穴。
井口大洞口，只能容納一個人鉆進去。
周易猶豫片刻，終究是好奇心勝過了謹慎，向洞中投了幾顆石子。
聽回音不深，底下干燥無水。
“鼠兄，下去探探?！?p> 黑老鼠聽到命令，立刻鉆進了洞穴，很快又鉆了出來，垂頭喪氣的攤了攤手。
“不是寶藏，那就是地牢之類了?！?p> 周易沿著洞壁向下滑落，落了兩三丈距離，洞穴越來越寬闊，底部一側(cè)洞壁上有扇木門。
一刀將門閘砍斷，周易推門進去，撲面而來的血腥惡臭。
門內(nèi)漆黑難以視物，隱隱漂浮有一道道鬼影。
周易抽出毒刀，小心防備，對著火折子吹了兩口氣，緩緩燃起火焰。
借著火光，終于看清了鬼影模樣，竟是一具具倒吊尸骸，由洞穴頂上垂落的繩索捆著雙腳。
尸骸胸口破出個大洞，暗紅血液流滿上半身，淋在地面凝成板結(jié)。
蚊蠅在尸林間飛舞吮吸，蛆蟲在腐肉中鉆來鉆去。
周易見過不少血案現(xiàn)場的照片，神經(jīng)已經(jīng)比尋常人堅毅得多，見此恐怖情景，不自禁的倒退幾步。
“呼……呼……”
周易努力喘了幾口氣，平復(fù)劇烈的心跳，再次進入尸窟。
忍住恐懼與干嘔，仔細查看了倒吊尸骸，頓時怒發(fā)沖冠目眥欲裂。
尸骸如同待宰的牲畜般倒吊著，從骸骨身高判斷，年齡大的十五六歲，小的可能還沒十歲，心臟盡數(shù)被挖走。
按照腐爛程度推測，最早的尸骸只剩下骷髏，最晚的也就死了十天半月，尚能依稀分辨臉龐模樣。
周易仔細數(shù)了數(shù)，足足有四十二具骸骨。
“張家，當(dāng)誅！”
……
次日一早。
周易來到刑房，塞了五兩銀子給主事，勞煩他查閱近半年內(nèi)孩童丟失案卷宗。
“易哥兒直接去庫房，我記得所有人口丟失案，都在甲字庫?！?p> 刑房主事與周易相熟，平日里沒少講解律法條文，近些時日周易風(fēng)頭正盛，當(dāng)然愿意行個方便。
周易來到甲字庫房，按照值守白役指引，很快找到了丟失案卷宗。
近一人高的巨大書架堆滿了書冊卷宗，由于長時間無人翻閱，表皮都落了層灰。
周易取出記錄一年內(nèi)案件書冊，拇指厚的一本，翻閱查看五到十五歲丟失人口，大約有四十起。
最新一起就是青魚街苦主，丟失孩童小名二蛋。
卷宗詳細記錄了孩童籍貫地址，樣貌特征，以及丟失的大概范圍，周易仔細對比過后，九成的案件都指向同一個區(qū)域。
“城南！”
周易向書吏借來紙筆，將這些孩童丟失案抄錄下來，免得記不清了還要再來查閱。
晌午過后。
朱班三位師兄，一同去武館探望黃師傅。
周易向朱班頭請了假，跟著三位班頭師兄，一同去武館探望黃師傅。
“師傅，這一百兩養(yǎng)老錢您收著?！?p> 朱班頭三人都是百兩銀票，之前每月也就二十兩，近日抄張家發(fā)了財，總不能孝敬師傅的錢比不過勾欄聽曲。
周易站在最后，奉上了二十兩銀子，既表孝心又不出風(fēng)頭。
“你們仨別總想著撈錢，記得勤練武道，過兩年連小師弟都比不過了！”
黃師傅笑著將銀票收入袖口，好聲勸說勤修武道，見弟子懶懶散散不思進取的模樣，頓時熄了指點心思，揮手趕他們走。
“師傅，那您歇著！”朱班頭聞言高興的抱拳告辭。
“快滾！”
黃師傅怒其不爭的罵了句，話音一轉(zhuǎn)又叮囑道：“記得去藥房取固體湯，多拿幾罐，舍不得下苦工就多喝藥?！?p> 周易跟在三位師兄后面，能清晰感受到，他們與師傅之間的親情。
傳聞是六位師兄都是黃師傅收養(yǎng)的孤兒，哺育之恩，傳道受業(yè)，不是父子猶勝過父子。
“小易子留下，有事問你。”
黃師傅忽然出聲，將周易喚回演武廳。
“師傅請講?！敝芤仔闹性缬懈垢濉?p> 果然，黃師傅詢問衛(wèi)寬，異化為妖魔后有什么變化。
周易詳細講述見到的情形，魔紋、異瞳、三只眼、黑毛，以及有毒的藍綠血液。之后又說了雪中救下衛(wèi)寬性命，出錢幫他兒子入葬的事情，解釋了為什么能殺死衛(wèi)寬。
非異化后孱弱，而是衛(wèi)寬一心求死。
這套說辭已經(jīng)在衙門講過，錄入案件卷宗。
“善有善報，小易子做的不錯。”
黃師傅嘆息一聲：“可惜了一位老英雄，難怪引得陛下雷霆震怒。年邁老朽之軀，體弱神昏，竟能扛過魔種反噬，如此意志，將來成就不可限量！”
“魔種？”
周易第一次聽到這個詞匯，聯(lián)想衛(wèi)寬異化后實力暴漲，或許與入品有關(guān)。
“你這小子一直想知道入品奧秘，今天為師就告訴你?！?p> 黃師傅似猜到周易心中所想，主動解釋：“魔種，就是入品的關(guān)鍵！”
周易問道：“師傅，就是什么是入品？”
“人體有極限，武道大成后，再無任何進步可能！”
黃師傅緩緩說道：“若想打破枷鎖桎梏，必須借助外物，也就是魔種?！?p> “融合魔種，人體就可以感應(yīng)天地元氣，引元氣入體煉化，即為入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