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沉醉黃藤酒,往事如煙不可追。
桃谷之中,姜淵偷偷取出了香君釀制的桃花酒,小心翼翼的嘗了幾壇。
然后,他就不可避免的醉了。
不過因為身處桃谷,又早早的便從這場大亂中抽離出來,故此他還有功夫飲酒垂釣。
但是此刻遠在黃崗寺的和尚們,卻沒有這樣的閑情雅致了。
雖然二更和尚勉強恢復了近半修為,依靠著黃崗寺大陣,勉強也能護著寺中弟子的安全。
可惜其他宗門就沒有這樣的好處了。
當那守山的弟子,遠遠地看見一道的靈光飛速的落在自己山門前時,還以為有什么不長眼的家伙來找黃崗寺的麻煩呢。
卻不想待那靈光斂去,守山弟子只見一個渾身鮮血的尼姑半跪在地。
“…快…快帶我去見住持師伯!”
那女尼望之也不過只有雙十年紀,但是此刻卻面如金紙,氣若游絲。
守山的羅漢堂弟子見她這般虛弱,也不敢再耽擱。
于是一個匆忙回寺通稟,一個則是連忙取出黃崗寺的靈丹給她服下。
守山弟子見這女尼眼中神光終于不再渙散,這才松了一口氣。
畢竟就算不為了她口中的消息,守山弟子也不好見死不救。
因為這女尼與黃岡寺也是頗為些淵源,否則她也不會稱二更大師為住持師伯了。
不過片刻,二更和尚便出現在山門之外。
看著地上那位身受重傷的女尼,二更和尚不由眉頭一皺。
在以元神法力將那女尼的傷勢暫時穩(wěn)住之后,二更和尚便沉聲問道:
“司玉,這種關頭你為何不在紫云庵待著,又是誰把你傷成這個樣子?”
那年輕女尼聞言,頓時便忍不住淚如雨下道:
“師伯,紫,紫云庵……已經沒了!”
聽得此言,二更和尚握著念珠的手便不由的一緊。
片刻之后,他才緩緩放松下來,而后面色肅然的雙手合十,口念佛號:“阿彌陀佛!”
隨后,只見二更和尚面色古井無波的看向那女尼,肅聲道:
“莫急,稍后你且將此事從頭說來!”
說罷,他便帶著司玉進入黃崗寺之中。
……
半個時辰之后,那女尼方才一五一十的將所有的事情說清。
二更和尚見他神色萎靡,便讓她服用了黃崗寺的療傷靈丹,隨即便將她送至精舍歇息。
待那女尼走后,空曠的禪房之中,二更和尚終于忍不住無奈的嘆息了一聲。
“師妹啊,你怎么還是這么看不開呢!”
說起來紫云庵的庵主二目師太,當年還是一燈法師的幼徒。
只是因為二目師性子太過爭強好勝,故此一燈法師為了磨礪她的心性,便故意將她逐出師門。
一燈法師本意是想讓這個小弟子,多遭受一些打擊磨難,體味人間艱難。
卻不想二目師太好強至斯,面對自家?guī)熥鸬牟还?,她也硬是不肯低頭。
最后,這才有了紫云庵的出世。
但是讓二更和尚可惜的是,這個小師妹便是至死,也沒有聽師尊的話。
為了一處紫金礦,竟然硬是拖著半殘之身與那些體修相斗,這才身死道消。
若是但凡她能聽師尊一句勸,也不至于落到今日這個地步。
想到這里,二更和尚心中忍不住五味雜陳。
但是縱然二更和尚對這個小師妹有些埋怨,但是心中該憤怒的還是憤怒。
不得不說這老和尚有點雙標。
先前見靈安郡主為了報仇拜師,他還推三阻四。
如今自家?guī)熋贸隽耸虑?,他倒是恨不得做明王怒目之狀?p> 若不是還有一寺的弟子需要看護,他恐怕已經提著禪杖去超度那些體修了。
良久之后,空曠的禪房之中終究只緩緩傳出了一聲佛號。
“阿彌陀佛!”
……
與此同時,桃谷之中的姜淵卻忍不住出口成臟。
“唉!失算了!”
只見他憋屈的將手中的釣竿隨手一扔,一臉郁悶的坐在橋上生起悶氣來。
此事說來也怪他多此一舉。
這段時日隨著姜淵的名號在西陵周邊越傳越廣,每日燒香供奉的人族也越發(fā)多了起來。
到了這個時候,姜淵才發(fā)現《元始感應篇》的神異。
無論有多少人同時在向他求助,姜淵竟然都能絲毫不差的隨聲而至。
并且似乎姜淵天生就會一心多用一般,完全沒有什么無心他顧的情況。
這使得姜淵頓時明白,《元始感應篇》的妙處恐怕遠不止他看到得那些。
隨著他每日的隨聲赴感,漸漸的西陵城廢墟中的那些鬼物,差不多也快被他清理干凈了。
畢竟就算每次只清理百丈方圓,來上百余次也足有西陵城那般大了。
不過因為元氣暴漲之后,這片西陵周邊荒野中的危險越來越多。
故此先前他每每在收服鬼物之后,都會順手將他手中的武道功法傳下。
就算這些百姓無法修行,但是多些自保的手段,說不得就能讓他們在這片危險的天地中多出一絲活下去的可能。
……
可惜姜淵沒有看明白人心,更是高估了人性!
那陸宏在得了姜淵的指點之后,確實按照他所說的那般開始收攏這些幸存的百姓。
并且如今那些幸存的百姓,大多都像一個沒頭蒼蠅一樣,正是群龍無首的時候。
于是當陸宏這位曾經的西陵知府站出來后,很快眾人便開始自發(fā)的向他匯聚,事情也漸漸終于向著好的一面發(fā)展。
甚至在陸宏的指揮之下,眾人開始井井有條的開始清理起城池廢墟。
此舉除了讓那些死難的人族入土為安之外,也是為了收集城中原有的糧食。
也是在此過程中,有些心情平復的百姓這才發(fā)現自家身上那些奇異的變化。
有些百姓明明瘦骨嶙峋,但是偏偏忽然變得力大無窮。
而有些柔弱的婦人,則是肌膚忽然變得像銅鐵一般刀槍不入。
當這些異常被報到陸宏手中之后,他在震驚之余,也忍不住大喜起來。
因為隨著時間的流逝,陸宏也發(fā)現周邊的獸類已經變得無比的兇殘。
一些外出采集野菜野果的百姓,常常都是死傷慘重。
陸宏本來還在頭痛此事,如今見百姓中間忽然多出了這些強者,他自然是喜出望外。
可是當陸宏安排這些身負異術的百姓外出為眾人采集食物時,這些異人們的態(tài)度便有些詭異起來。
畢竟他們雖然忽然實力暴漲,但是先前到底還是一個尋常百姓。
因此一想到要去城外面對那些兇獸,他們心中首先便膽怯三分。
不過這些人雖然不敢于兇獸交手,但倒是不缺反抗陸宏的勇氣。
反正如今誰都清楚,大陳已經徹底崩潰了。
故此在眾人冷靜下來之后,陸宏這個知府的帽子,也就沒有多少官威了。
于是在一場騷亂之后,陸宏被這些異人們給趕出城外、自生自滅。
至于這些實力暴漲的異人們,則反過頭來坐在災民的頭上。
先前是沒有人能逼他們出城,但是當這些異人掌權之后,剩余的災民們便不得不在這些人的強逼之下,冒死出去收集食物。
這樣的一場變故,倒是讓姜淵開了眼界。
在一番反思之后,姜淵忍不住無奈的搖了搖頭。
終究還是與死人打交道舒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