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將晚，小女孩歐雪已經(jīng)騎著她的小馬駒離開了。
剛才歐雪和他在車廂里忙活了不少，原本被柏拉圖隨手丟放的書本典籍堆積起來的“書山”，這會兒已經(jīng)整理得十分整齊了。
卷軸堆放成小小的金字塔型放在一處，其余的書分門別類的疊置放在另一處。
歐雪先前看過后對牽引說，那些卷軸是魔力鎖栓的，很有可能記載了魔法相關(guān)的東西。
除此以外的書籍里只有一本勉強可以算作魔法書籍的《煉金術(shù)千年史》，大概有牽引的拳頭那么厚。
馬車已經(jīng)停了下來，商隊一個長臉的中年護衛(wèi)找到他說，等下下來一起吃飯。
牽引把剛種好的三盆花移到馬車外的空地上，讓泥土?xí)駮裉柕挠鄷?，其中一盆是他悄悄種下的紫羅蘭。
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一片清涼。之前柏拉圖大叔走的倉促，自己也沒來得及問，總能感覺畫家所畫的一道溪水仍然在自己的體內(nèi)，但又有哪里不太一樣。
不去想這些想不通的事情，牽引向遠(yuǎn)處望去，依稀可見樹木多了起來。想到歐雪說按照路線接下來會進入無垢森林，于是他找出一本關(guān)于森林的故事書，跟那本煉金術(shù)史放在一起，打算之后抽空閱讀。
大概會和柏拉圖大叔在森林的另一側(cè)相遇。
牽引繞著營地走走看看，三五成堆的護衛(wèi)在準(zhǔn)備著晚餐，他們卸下甲胄，刀劍也擱放在一邊，其中一人專心對付食物。
車隊原本是長長的蛇形，停下扎營時又圍成圓圈，大概是為了安全起見。
臨時營地最中心的車廂，并不是卡倫那輛豪華馬車，而是一個木料看起來很特殊的車廂。黑色的木頭，湊近看有金屬的光澤。
牽引猜測也許這里面就是要運送的東西？
也不知是不是幻覺，牽引聽到了鳥叫，不是來自天空也不是來自樹上，隱約從車廂里傳來。
他撓了撓頭往回走，找到等他一起吃飯的人。
眾人圍坐一個個火堆，牽引和烏坎、卡倫、歐雪坐在一起。
烤肉并不是很合牽引的胃口，也許隊伍里的伙夫烤制的手藝不精，不過燉菜他倒是吃了兩碗，非常滿足。
牽引擦擦嘴，注意到烏坎背后高出一截的奇怪木頭，好奇問道：“烏坎大哥，你背后的那什么？”
“是弓，一種木頭做成的武器?！睔W雪看見他手指的方向，順口答道。
烏坎嘿嘿一笑，補充道：“也不是只有木制的，也有人使用鐵胎弓或者骨弓，我背后這把確實是硬木。”
說著便取下背后的弓箭，興致勃勃道：“來看我使使？”
牽引點頭，歐雪也跟著來到一處平地。
烏坎拿著一把箭插在腳邊，他指著這些箭支說道：“我用的是無羽箭，用這樣箭的人不多，一般的箭支是尾巴上附有羽毛的。”
他凝神看向不遠(yuǎn)處樹木寥落的地方，隨后拈起一箭迅雷般的挽弓搭弦。
砰！
在兩人還未反應(yīng)過來之時，烏坎已然射中了正前方大樹的正中央。
“好厲害！”歐雪歡呼，她看不太清，但是聽見了箭中樹干的聲音。
牽引沒出聲，他緊緊盯著那支箭，由于射箭之人力氣奇大，箭尾仍是輕顫不已。
他夜視極好，月光微弱，可景象落在牽引眼中，還是纖毫畢現(xiàn)。
又是一箭疾射，與先前那支箭射在同一個地方。
“能讓我試試嗎？牽引忽然出聲問道。
”可以啊。“
烏坎爽快答應(yīng)，一旁的歐雪神色有些奇怪，她覺得牽引多半會失敗，弓箭入門很難，她見過很多人還未開始就放棄了。
牽引接過弓，從地上拔起一根箭認(rèn)真地搭在弓上，不斷地調(diào)整。
他用力拉弓，但弓彎曲的程度只有烏坎的一半。
手指撥動，箭矢飛出，釘在樹干上。
如果湊近了看會發(fā)現(xiàn)這一箭與先前兩箭幾乎是貼在一起的，只不過要長上一截。
畢竟力氣還是太小，只有箭頭沒入樹干。
這一下倒是把一旁兩人震驚了。
歐雪驚訝于牽引第一次嘗試就成功了，不過也只是略微訝異，當(dāng)是運氣。
烏坎瞇了瞇眼，他看得很清楚，這一箭若不是運氣太好，就是天賦異稟。
沒停神多久，牽引又拔起一支無羽箭，悄悄挪了挪腳步。
一矢飛射，箭鳴于樹。
一棵更遠(yuǎn)的樹。
這次饒是一流戰(zhàn)士的烏坎也張大了嘴，他驚訝于牽引遠(yuǎn)超于人的天賦，簡直是天生的神箭手。
牽引在想著什么，第三次彎弓，只是這一次箭插在了不遠(yuǎn)處土里。
歐雪噗呲一聲笑了出來：“沒力氣了吧?！比缓笮∨苤ナ吧涑鋈サ募?p> 從頭到尾，牽引三次拔箭開弓都落在了烏坎的眼里，不僅是超凡的準(zhǔn)頭，牽引的腳步、呼吸以及身體的協(xié)調(diào)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只是限制在了臂力上。
他上前一把抓起牽引的手臂，仔細(xì)捏了捏他的手骨，把牽引疼的呲牙咧嘴。
“大概也就十歲左右?！睘蹩矅K嘖嘆道，“真是可惜了，要不是柏拉圖先生想送你小子去學(xué)那什么勞什子魔法，我就要帶你回云都了。就練一手箭術(shù)，絕對能讓你在軍隊里混得風(fēng)生水起?！?p> “才不是呢?！睔W雪大聲反駁，“魔法師可是前途最最有無限光明的職業(yè)?！?p> 烏坎撓了撓頭，他也明白魔法師的千金不換。
牽引只是笑笑沒有說話，他早已經(jīng)悄悄在心里做好了選擇，前往柏拉圖大叔曾經(jīng)進修過的學(xué)院，在那里成為一名魔法師。
自己的準(zhǔn)頭把控的很好，那像是一種感覺，飄渺不定難以捉摸，就像是之前釣魚的熟悉，卻又不完全一樣。也許是失憶前的自己練習(xí)過弓箭？可那樣力氣不應(yīng)該如此小才對。
他抬頭看看，星月依舊，想到那本游記上簡單提過月相。
今夜高懸天空的是峨嵋月，月光照在的這處緩坡，有一個身手不俗的戰(zhàn)士兩個尚且年幼的預(yù)備魔法師。
不遠(yuǎn)處圍坐篝火的商隊眾人里，還有很多自己并不熟悉的高手。
不在此處的柏拉圖。
遠(yuǎn)遁而去的畫家。
還有潛藏在無垢森林深處，埋下無數(shù)陷阱，等待生意上門的盜賊，深潭幽幽。
牽引也有些苦惱，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僅有的幾分勇氣是半點不夠用的，上一次在湖畔真正救人的還是柏拉圖，就算自己站在了那里，結(jié)局也很難變得更好。
也許還會變得更糟。
一旁的烏坎看出了他在煩惱，想了想，接過歐雪撿回來的箭，又把先前插在地上方便取用的箭支拔起，一并遞給牽引。
看見牽引投來的疑惑眼神，烏坎大笑道：“怎么，不當(dāng)戰(zhàn)士的人還不許射箭了？可沒人做這樣的死板規(guī)定，這東西我看得出來，適合你小子，弓就送給你了?！?p> 牽引眼神豁然明亮，心情如云開見月，一片空朗。
他連忙道謝，接過烏坎遞來的無羽箭，嘴角不住上揚。
“這就對了。牽引小子，咱們還有段相處，你要是有空，每天午后可以找我練練力氣，別到以后揮著個法杖都要喘大氣?！睘蹩才闹募绨蛘f。
歐雪聽后捂嘴輕笑。
牽引也搖頭笑著，說道：“那接下來，就承蒙照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