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爹嫌棄地看了張老婆子一眼。自己的臉都被他丟盡了。
他冷冷地哼了一聲,當(dāng)即便掘著脾氣背著手走出門去。
江巧低低抽噎的聲音在此時已然不被重視了,村長沖著外面看熱鬧的人揮了揮手,“都回去吃飯吧,在這里湊什么熱鬧?!?p> 張二郎將地上的張老婆子拽起來,“娘,別哭了,走?!?p> “你走什么?”村長見張二郎這就準(zhǔn)備太平無事地走了,怎么也想不通。剛才被打的可是跟他過了三年的娘子。即便不是生了男丁,也不能這么對她呀。
張二郎被問的一愣,扭過頭,一臉茫然地看著村長,“我得把我娘送回去呀?!?p> 本來張二郎就是要走的,可是他現(xiàn)在卻裝作自己還會回來。
張老婆子被張二郎扶著,私底下扯了扯他的袖口,示意他趕緊走。自己則是繼續(xù)裝腔作勢地哭著往外面走。
待二人走出門去,幫忙的幾個婦人相互看了一眼,其中抱著孩子的婦人將迎春放回炕上,揉著自己的肩膀道,“村長,這樣的人戶,那就是不把人當(dāng)人看么。我看,江大妹子也別在這里受氣了?!?p> 村長本來就在等著張二郎過來處理這件事,他搬了個凳子坐到門口,抽出自己腰間的煙袋裝了一袋,吧嗒吧嗒地抽了起來。
五十多歲的年紀(jì),常年在田野里風(fēng)吹日曬,臉上溝壑縱橫的皺紋都是烤過的小麥色。
江巧用眼睛的余光瞟著村長。此時他也正看著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
這整個張家村中,位高權(quán)重的也就是他了。論輩分還是年紀(jì),都要壓張老爹一頭。
現(xiàn)在他們家的事鬧得這么大,張二郎因為生了女兒而要休妻的想法現(xiàn)在已經(jīng)人盡皆知。張老爹這下可是不能輕松的處理這件事了。
昱國立法有明確規(guī)定,像江巧這樣的情況,被夫家休棄,那是要賠付巨額的錢財用來作為她的安身立命錢的。
若是張老婆子剛才沒有大嗓門地將迎春吵醒,若是她說話能稍微好聽一點(diǎn)。江巧可能會得饒人處且饒人。
畢竟她也不想鬧得人盡皆知,不想讓自己作為委屈的受害者出現(xiàn)。
“巧兒。”村長抽完一袋煙,腳底下磕了磕煙鍋,準(zhǔn)備再裝一袋煙,這空檔,便問江巧,“你還想在這里么?”
這話也是多余一問。被打成這樣了,還怎么繼續(xù)在。但凡是個有腦子的都不會再繼續(xù)留在這里了吧?
江巧等的就是這句廢話,當(dāng)即便是從炕上爬起來,跪好,又是委屈的哭起來,“請村長為我作主?!?p> 對于現(xiàn)在的江巧來說,就是要將這出苦肉計演到張家人痛心疾首,演到張二郎悔不當(dāng)初。
雖然這樣也不能解江巧心頭只恨。但,離開前總要讓他們疼一下才好。不管是心疼還是肉疼,抑或是張老婆子的牙疼。
在原主的記憶中,張老婆子便是這張家村最體面的女子。不管是在內(nèi)還是在外,張老婆子算是整個張家村有名的潑婦。張老爹打從成親開始,便對張老婆子言聽計從。沒想到這回卻是結(jié)結(jié)實實的打了她一巴掌。
也難怪,看見窩囊了一輩子的張老爹大打出手,還不是當(dāng)即就嚇得不敢吱聲了。
見江巧這樣,村長伸出手來虛空中按了按,“你別這樣。還在月子里,好好將養(yǎng)的才是。坐下了病,那是一輩子的事?!?p> 婦人們連忙將她扶起來,“村長會為你作主的。再不行還有張家耆老,都是明辨是非的人?!?p> 給村長戴了個高帽子,當(dāng)即便是有些抖起來的樣子,一邊點(diǎn)煙,一邊道,“等等看看張二郎的說法吧?!?p> 說話間,張二郎走進(jìn)屋里,打眼便瞧見幾個婦人還在屋里,當(dāng)下便黑了臉,“熱鬧還沒看夠么?”
婦人們又不傻,一聽這逐客令便也不高興了,嘴快的便道,“若不是村長叫我們留下,你給錢我們都不帶登你家門的?!?p> 張二郎便是遺傳了張老婆子的脾氣性格,心眼又小,脾氣又大。
婦人們好心幫忙,卻落了個不是,心里對張家更是沒了好感。
待他們離開,張二郎才走進(jìn)屋,將門反手關(guān)上。
堆了一臉的笑,“大伯,我們跟江巧都商議好了,給她二兩銀子,她帶丫頭走。”
“你打發(fā)叫花子呢?”村長本來坐在門口,這門一關(guān),自己眼前憑空便黑了一片。再聽張二郎這話說的,他當(dāng)即便冷聲道,“現(xiàn)下江巧還在月子里,帶孩子走也不方便。方才你也看見了,你娘下手多狠。去,先請個郎中來給瞧瞧,該吃藥吃藥,該補(bǔ)身子補(bǔ)身子?!?p> “大伯?!睆埗陕犃舜彘L的話,氣不打一處來,“你這是做什么?我們都說好了二兩,怎么你還管到我們的家事了?”
“傻小子?!贝彘L冷哼一聲,站起來一把揪住張二郎的耳朵,“我是你親大伯,我才告訴你。要是沒動手之前,拿多少錢那是你們自己家的家事。現(xiàn)在鬧到村子里人盡皆知,你還想那么將她攆出去?你是不想娶妻生子了么?”
江巧鼻青臉腫地坐在炕頭上,此時看好戲一般看著下面的表演。
村長和他們的確是一家,不過村長就要聰明很多,知道怎么安撫和收買人心。
張二郎本來在江巧難產(chǎn)的時候,篤定她懷的是兒子,咬著牙花了一兩銀子請了郎中,心里就已經(jīng)疼的在滴血了。
二兩銀子那也是張老爹的主意,他說給,雖然張老婆子百般的不樂意,但也說要給的。就是不知道怎么的,還沒說幾句話就打起來。還是正好趕在所有人都回家的空擋上。
若是換作幾天前,江巧即便是被打死也不會反抗一下,吭一聲??墒乾F(xiàn)在不一樣了,她已經(jīng)不是那個江巧了,她重生歸來,勢必要活得精彩才對得住這一副好皮囊啊。
雖然現(xiàn)在她還有迎春要養(yǎng)。那又怎么樣?等到將張家的事情料理完,她就要開啟自己和迎春的美好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