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媳婦走進江巧的房間。
這是江巧生產(chǎn)以來,她第一次進來。
她小心翼翼地探進頭來,打量著炕上閉目養(yǎng)神的江巧,想了想還是準(zhǔn)備退出去。
他們做妯娌的這三年,婆母沒少刁難江巧,她在旁邊幫忙倒是沒有,煽風(fēng)點火不嫌事大卻沒少做。
這會兒,江巧早已經(jīng)聽到了她的腳步聲,可就是沒想著理她。
畢竟對于江巧而言,這個大嫂現(xiàn)在不足為懼,只是壞事的嘴依舊不會給她少一些麻煩。
老大媳婦想了想,還是準(zhǔn)備離開。
可她好不容易來一趟,也不想就那么灰溜溜的走了,便是大聲的咳嗽了一聲,然后驚慌失措地看著里面。
江巧果然動了動,抬起眼皮瞧了她一眼,“大嫂呀,你怎么來了?”
此時迎春睡得正香,只是輕微的動了動小手,便甜甜的睡去。
老大媳婦訕訕地笑著走進來,“巧兒啊,你這月子坐的挺好?”
“挺好?!苯刹粍由裆貞?yīng)了一句,“大嫂這會兒過來是有事么?”
“聽說你打婆母了,你可是好大的膽子呀?!崩洗笙眿D煞有介事地看著江巧,一副她都了然于胸的樣子,這就是她慣用的把戲,將江巧這個榆木腦袋給騙了一次又一次。
這會兒,她就是來套話的,抓住江巧的把柄,對她來說輕而易舉。
她用這些招數(shù)在江巧身上可以說是屢試不爽的。江巧傻乎乎的,又膽小,一嚇就給嚇住了,什么都招了。別管好的壞的,總是都會說出來。
這老大媳婦也是壞得很,知道江巧有什么事之后,總是會到張老婆子跟前翻舌頭。江巧挨打,十有七八是她攛掇的結(jié)果。
“誰說的?”江巧一臉茫然地看向老大媳婦,“大嫂,空口白牙的可不能隨便誣陷人啊。我這鼻青臉腫的拜誰所賜,你不清楚么?”
那自然是張老婆子的手筆,整個張家村的人都看在眼里,張老婆子想辯駁都不行。
老大媳婦訕訕笑了笑,越過江巧看了看迎春,“這小丫頭片子長得怪俊的??刹幌穸晌宕笕值?。”
“大嫂這是什么話?二郎的骨肉不像二郎,難不成像了大哥了?”江巧可不是原主,若是原主聽了這話,可能當(dāng)即便被嚇哭了,懦弱的說一句,大嫂,這真的是二郎的孩子,我發(fā)誓。
沒想到江巧突然間變得牙尖嘴利,知道老大征召入伍兩年未歸,老大媳婦心中早已死灰一片,她竟是專門戳人的肺管子,當(dāng)即便將老大媳婦給惹毛了,“你說什么呢?大郎已兩年不在家,你這說的是什么話?”
“你說呢?”江巧冷笑一聲,“我說的自然是同大嫂一般,胡話咯。你能說,怎么?我就不能說么?”
“江巧,你是不是被打壞腦子了?”老大媳婦蹙眉,不可置信地看著江巧,她現(xiàn)在不光牙尖嘴利,還格外會說話。這會兒她看著,都有點怕這個看起來虛弱的不堪一擊的女人了。
正說著,外面?zhèn)鱽韽埨掀抛拥穆曇?,“要我去伺候她,沒門兒,別說沒門兒了,窗戶都沒有。你們這些瞎了眼的,我都說了她打我,你們都瞎了心了么?”
老大媳婦看了看地上七零八碎的碗碎片,蹲下去一片一片撿起來,“我說江巧呀。你一個孤女,能在這里呆著已經(jīng)是三生有幸了。你難不成還想一個人去外面活么?”
老大媳婦很清楚,如果江巧被休了,自己就會成為下一個。到時候張老爹一定會給張二郎找一個好生養(yǎng)的媳婦兒,她這個同樣沒有為張家傳宗接代,只帶著個丫頭片子的大媳婦,說不準(zhǔn)就會成為攆出去的第二人選。
“大嫂。”江巧見她這般,定然是想到了自己以后的日子,便是嘴角勾了勾,垂眸看著慢條斯理撿碎碗片的老大媳婦,“你若跟我一條心,可能還有出路??墒悄闫褪窍矚g落井下石。我也沒辦法了?!?p> 江巧現(xiàn)在不打算拉攏誰來和自己結(jié)盟。她要讓張家翻天覆地。然后,后面的日子,她才能踏踏實實的過好。
原主的窩囊氣不出,她就會覺得對不起原主。即便是離開也不得安穩(wěn)。
老大媳婦心寒,已然想到了破釜沉舟的法子。
她抬起頭來,慶幸做自己之前拿住了江巧的把柄,便是勾了勾唇道,“江巧呀,你不是說過你有記憶,自己不是孤女么?別人不知道,我可是很清楚呢。”
只要江巧有娘家可依,到時候休妻就不會給她太多的錢,老大媳婦就是覺得江巧一定會投鼠忌器,所以才說出這樣的話來。
“大嫂是篤定我會害怕嗎?還是說你真的能找到我的娘家人,把我送回去。如果都不能,那就不要說了,這都是廢話?!苯捎性鞯挠洃?,怎么會不知道他和老大媳婦說過這些話。當(dāng)然他更清楚自己現(xiàn)在所想要的是什么。不與老大媳婦為伍,便是最明智的選擇。
老大媳婦兒沒想到江巧突然間變得如此聰慧。絲毫不害怕他的威逼利誘。
她不禁蹙眉,“江巧,你到底是怎么回事?這三年來,你一直都在守拙么?”
當(dāng)然不是,原主本性善良而隱忍。她相信所有人都是好人,所有的話都是為自己著想。
不然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傻丫頭沒了,變成了現(xiàn)在的江巧。
她未必是聰明的,但是有仇報仇還是可以做到的。
“去告訴婆母,就說江巧等著她送湯送藥呢?!苯赏蝗痪筒荒敲绰斆髁耍f話也盡是漏洞。一下子便讓老大媳婦抓住了把柄,冷笑一聲,抱著瓷片往外面走去。
沒一會兒,就見張老婆子將老大媳婦從廚房攆了出來,“王八羔子,什么時候輪到你編排老娘了。老娘編排人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個肚子里轉(zhuǎn)筋呢?!?p> 老大媳婦委屈的哭叫,“憑什么江巧就能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我也是兒媳婦,您為什么胳膊肘往外拐?”
“現(xiàn)世的王八羔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