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巍青城山上,清早陽光還沒有散去樹葉上晶瑩的露水,風天佑就已經(jīng)跟著自己師父風無常坐在大殿內打坐。此時空蕩蕩的大殿內只有他們二人,伴隨著二人身旁焚香的煙霧,風無常似乎感受出了什么,只見他閉著眼睛緩緩張開口,問道一旁的徒兒,“天佑啊,你是不是最近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啊,自從上一次回來之后,每每和你打坐,為師都發(fā)現(xiàn)你的心很難靜下來啊?!?p> 風天佑聽后立刻睜開自己的眼睛,抿了抿嘴,有些慚愧的說道,“回師父,徒兒最近是發(fā)生了一些事情,這次回來之前,徒兒,徒兒去了一趟襄陽?!?p> “哦,是襄陽嗎?”聽到風天佑的回答,風無常慢慢也睜開了眼睛,“仔細一想,你也和那位蕭姑娘快二十年沒有見了吧。”
“從上一個月算的話,是二十年零一個月。”風天佑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加上五日?!?p> 風無常聽后淺淺的笑了笑,“時間過得真快啊,不知不覺都二十多年了?!甭牭阶约和絻旱倪@番回答,風無常望著殿外的風景感慨道,“那么這一次相見之后,天佑,你沒有什么想和為師說的嗎?”
風天佑看著自己的師父,有些慚愧的低下了頭,陷入沉思,久久他方才開口說道,“師父,無論徒兒怎么努力,就算是在腦海中已經(jīng)想過成千上萬次,可當徒兒真的面對淑媛的時候,徒兒依舊感到無法面對她。即便是二十年過去了,可是,可是徒兒心中的夢魘依舊在那里,師父?!憋L天佑語氣之中帶有一絲乞求,“師父,徒兒真的不知道該怎么樣去面對她?!?p> “那司徒姑娘的墓,每年你都有趣替她清掃的吧。”突然,風無常話鋒一轉,問道了關于司徒憐幽的事情。
“是,師父?!憋L天佑也沒有料到自己的師父會提起司徒憐幽,心里愣了一下。
“孤陰不生,獨陽不長。當年你和蕭姑娘二人緣分未到,意在強求,終難為之,此乃天道,人不可逆也??墒鞘碌饺缃瘢愫退擞钟芯壍靡栽僖?,緣分未盡,同樣也是天道啊?!泵鎸鄲赖耐降?,風無常慢悠悠的從嘴中說出,“還有那司徒家的姑娘,也是一樣,天地之道,強求不得。”
“師父,那您的意思是。”風天佑聽后坐直了身子,激動的問道自己的師父。
“此乃天地之道,極則反,盈則損?!闭Z畢,風無常從地上的軟墊緩緩站起身來,拍了拍自己的袖口,捋著自己的胡子嘆道,“天佑啊,你又何苦去糾結那些過去的事情呢,你的心意到底是如何的,你又可曾知曉過呢,心里的所思所想,念念不忘,只有你自己最清楚,外人幫不了你,也無法知曉,唯獨你自己,方能一窺那其中的真實。”
“是,師父,徒兒明白了?!甭犕曜约簬煾傅慕虒?,風天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又重新閉上了眼睛開始打坐。
自從上一次的事情發(fā)生之后,陳坦之好似換了一個人似得,今日又早早的回來說是要一個人幫著全家包餃子,從和面到調制餡料全都一個人包了。
“笑笑,你怎么還沒有回家呢,陳師父不是剛吃過午飯就回去了嗎?!痹诙钦硗曩~本的段籽顏順著樓梯走下來看到正在配藥的陳笑笑不禁問道。
“段姐姐,這不還早嘛,我爹說是要回去給我娘包餃子,說是要準備一下午,讓我吃飯的時候回去就好了。”陳笑笑一邊按著一旁的藥單抓著藥材一邊回答道。
“陳師父自己下廚?包餃子?”聽到這個消息,段籽顏皺了皺眉頭不可思議的說道,她回頭望了望,趕忙拉住陳笑笑的胳膊來到藥房的角落,湊近了低聲問道,“笑笑,我問你哦,陳師父他最近是真的沒有出什么事情嗎?”
“出事?那怎么可能呢?”陳笑笑不以為然的回道,“我爹和娘二人好的很呢,能有什么事情啊。上一次不是都和你說了嘛,定是我爹覺得前一陣子太忙了,連著快半個多月都沒有回家了,一點都沒有照顧上家里,都是我娘一個人在那里忙活。他肯定是心里有愧,這陣子不是好不容易閑下來,想著好好彌補我娘呢?!?p> 段籽顏聽完回頭東張西望,確認四下無人之后,湊到陳笑笑的耳邊低語道,“笑笑,我問你個話哦,你不要告訴別人,保持冷靜了,你有沒有覺得陳師父和陳華英二人最近不太正常啊?!?p> “爹爹和師姐?”陳笑笑聽后目瞪口呆的望著段籽顏,“段姐姐,那怎么可能呢,我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啊,師姐還不是和往常一樣的嗎?!?p> “我不是說陳華英,我是說陳師父對她的態(tài)度,好像很怕看到她一樣?!倍巫杨佌f著看向另一頭正在替病人看病的陳華英,“就像是做了什么虧心事一般,老是躲著她?!?p> “不會的,他們二人不是一直都是那樣的嗎,師姐就是那個性子,從小就那樣。段姐姐,我看你是不是對師姐還是有什么意見???”陳笑笑全然沒當回事的說道。“師姐性子是冷淡了一點,可是她也不是就對你是那樣的啊,你沒看她對所以人都一樣嗎?你和師姐接觸的不多,接觸久了就知道了?!?p> “不是啊,我知道陳華英就是這個樣子。算了,你們啊,就是對陳華英先入為主了,覺得她什么都是好的。”見陳笑笑一個勁的幫著陳華英說話,段籽顏搖著頭回答道,“希望是我多慮了,反正笑笑你要多留意一點,這男人啊,沒有什么好東西的?!?p> “知道啦,段姐姐,但是肯定是不包括我爹爹的。”陳笑笑一邊推著段籽顏向往走一邊笑著答應道,“對了,段姐姐,今日還是沒有泰然的回信嗎?”
“沒啊,不是,笑笑,你這是給他已經(jīng)寄出去的第幾封啦,這個張?zhí)┤?。”段籽顏回頭問道,“張?zhí)┤贿@個大混蛋,是死是活至少有一個回話啊?!?p> 見陳笑笑垂頭喪氣的不說話,段籽顏安慰道,“好啦,笑笑,泰然指不定去哪里快活了呢,早就把我們忘得一干二凈了呢。他那種公子哥,到哪里都有一堆姑娘貼著上去,還會記得醫(yī)館里的我們嗎?!?p> “你說的是真的嗎,段姐姐,泰然是不是這一次離開就不會再回來了?!甭牭蕉巫杨佭@么一說,陳笑笑有些難過的看向面前矮自己大半個頭的段籽顏。
“我們笑笑這么優(yōu)秀的姑娘還怕找不到人嗎,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他一個男人了?!币婈愋πτ行╇y過,段籽顏拉起笑笑的手,“我看這涪州沈老板的公子就不錯,你看人家最近老是過來看病,每一次都指定要找你,是不是人家對你有意思啊?!?p> “段姐姐你不要尋我開心了。”陳笑笑聽后不好意思的說道,可依舊難掩臉上的難過之情。
“誰尋你開心了,我這是說正經(jīng)的呢?!倍巫杨佁痍愋πΦ氖终f著,“人家沈老板也算是這附近有名的大戶人家了,這蜀地一帶的米店都是他家的。沈家公子也是一表人才,文質彬彬的。到時候你要是入了他們沈家你不就是老板娘了?!?p> “你胡說什么呢,段姐姐?!标愋ππ叩蒙焓治嫫鹱约旱哪榿?,“我看是段姐姐你看上人家沈公子了吧?!?p> “那也要人家能看上我啊?!倍巫杨佔猿暗?,“你段姐姐我都一把年紀了,哪有人家要啊?!?p> “誰說的?!标愋π氐?,“段姐姐你這么漂亮,哪里年紀大了,誰敢嫌棄你啊?!?p> “好啦,西扯八扯的都不知道說道哪里了?!倍巫杨佌f道,“記住啊,幫著你娘多留個心眼看好你爹爹,師母那么好的一個人,陳師父要是對不住他可是要遭報應的?!?p> “呸呸呸。不要說這么不吉利的?!标愋πβ牶罅ⅠR說道,“我相信我爹娘定是沒什么事情的,但是段姐姐的話我記著呢。”
在藥王谷內,陳坦之身著一件單衣正在院內一個人包著餃子,盡管快要入秋,但是西蜀的氣候依舊悶熱,他身上的單衣也已經(jīng)被汗水浸濕。
“爹爹啊,我看您忙的衣服都濕透了,要不要我和娘去幫您啊。”在他對面,陳笑笑和唐艷二人坐在那里看著他干活兒。陳笑笑雙手托著下巴,看著自己父親的動作一邊發(fā)著呆,似乎是有什么心事。
“沒事的,笑笑,你不知道你爹這手藝是祖上傳下來的嗎。這陳家包的餃子可是蜀地有名的,特別是這個三鮮餃子,你娘每次都能一個人吃下去一大盤呢。要不是我們陳家歷代行醫(yī),說不定已經(jīng)開起餃子鋪了?!标愄怪贿呺p手有些生疏的包著餃子,一邊埋著頭打趣地說道。
“爹爹啊,爺爺那手藝說是祖上傳下來的我是相信的,您看他那包餃子的速度,一手一個,包的又漂亮又整齊。但您要說您自己這手藝,我就不敢恭維了?!标愋πν艘谎壑窕@中大小不一,歪歪扭扭的餃子,開口回答道。
“好了,笑笑,別嘲笑你爹了?!碧破G摸了摸自己女兒的頭說道,“你爹這么久沒有下過廚房的人了,能包出來已經(jīng)很不錯了,我剛剛特意嘗了一下你爹調的餃子餡,味道可好了?!?p> “可是,在我印象里好像爹爹就沒有怎么下過廚房吧?!标愋πΩ胶偷馈?p> “誰說的,你娘當初可愛吃我做得菜了,尤其是那道紅燒肉,笑笑你是不知道,你娘生的精貴,當初可是連菜都沒有做過一次的,她的手藝當初還是我教的呢?!标愄怪牶筇痤^看向娘倆反駁道,“這徒弟的水平能好的過師父嗎?”
“那也有十幾年沒做過了?!标愋πλ坪跤行┬牟辉谘?,說完之后嘆了一口氣。
唐艷似乎看出了自己女兒的心思,身子向一旁的女兒靠了靠,輕聲問道,“笑笑,怎么了,最近看你好像有什么心事似得啊,怎么總是感覺悶悶不樂的呢?!?p> 聽了這話,陳笑笑側過頭看了一眼自己母親,又低下頭去嘆了一口氣?!皼]什么,娘?!?p> “是不是泰然還沒有給你回信???”見女兒唉聲嘆氣的,唐艷試探性的笑著問道。
見自己母親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小心思,陳笑笑側過身來對著母親說道,“娘,你說泰然他到底是怎么了,這一次回去信也不回的,也不讓人傳個話,真是個沒有良心的?!?p> 唐艷聽后笑了笑,伸出手搭在她肩頭,讓她靠在自己身上,“怎么了,笑笑,是擔心泰然他不回來了嗎?”
“誰擔心他了,他不回來才好呢,回來就知道和我斗嘴?!标愋π吭谀赣H身上抱怨道,“還有,泰然他啊,就知道去給師姐獻殷情,我才不想見到他呢。”說到這里,陳笑笑生氣的嘟起嘴來。
唐艷聽后輕輕拍了拍陳笑笑的肩膀,溫柔的說道,“看來我們家笑笑心里還是惦記著泰然啊,而且還在吃華英的醋呢?!?p> “誰,誰惦記著他了,誰吃醋了,娘——”陳笑笑一聽立馬直起身來替自己辯解道,“他不過就是個京城的紈绔公子哥,不就是有兩個臭錢嗎,平日里游手好閑的,有什么好的,誰會惦記他?!闭f完陳笑笑還不服氣的翻了一個白眼。
“這話娘就不明白了,泰然怎么不好了,你看他一表人才,人又長得英俊,家世又好,又飽讀詩書,還彈得一手好琴,我要是你這班年紀啊,娘也喜歡這樣的公子哥啊。”唐艷打趣道,“多風流瀟灑的一個人啊,你說是不是啊。”
“娘,你怎么還幫著外人說話呢?!币娮约耗赣H反倒幫張?zhí)┤徽f話了,陳笑笑一臉委屈的說道。
“笑笑,你這班年紀了,有心上人什么的沒什么,更何況是泰然這樣優(yōu)秀的孩子呢,娘又不會取笑你什么的?!碧破G說著挽起自己女兒的手接著說道,“可是笑笑啊,人生數(shù)十載,將來你會在這一條路上遇上各式各樣的人,你現(xiàn)在還小,沒有經(jīng)歷過那些,或許幾年之后,你的心境和想法又會不同呢?!?p> 聽完這話,陳笑笑瞪著雙眼,有些木然的望向自己的母親,久久問出一句,“是不是你們都覺得我和泰然很不般配?。俊?p> “你們?是還有誰嗎?”唐艷有些驚訝的問道。
陳笑笑垂頭喪氣的回答道,“段姐姐的話好似也是這個意思,讓我對泰然死心,還說讓我去認識認識那個沈公子。”
唐艷聽罷將女兒摟入懷里,一邊拍著她一邊安慰道,“笑笑,娘沒有那個意思,娘只是想告訴你,你現(xiàn)在的年紀尚未能懂得一些道理,畢竟泰然的家世和我們不一樣,今后的路也會不一樣,我們不過是個平民老百姓罷了,娘只是希望你今后不要為了這些事情后悔受傷。”
“你們娘倆在談論什么呢。”陳坦之的話打斷了二人的聊天,“艷兒,笑笑,準備燒水下餃子了,看看你爹包的,是不是不比你爺爺做的差。”陳坦之端著一旁歪七扭八的餃子有些得意的說道。
陳笑笑看后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懶得再說什么,起身就準備去燒水。
傍晚,三人飽餐一頓之后,陳坦之摟著唐艷躺在院中的搖椅上休息。
“爹爹,這做事要有始有終的,您難道不是應該將碗碟都清洗干凈嗎?”陳笑笑坐在一旁的秋千上開口問道。
“笑笑,沒看到我和你娘難得有時間能說說悄悄話嗎,快,幫著你爹去把碗洗了,乖,聽話。”陳坦之命令道。
“怎么又是我啊,總不能每一次您一做飯就是我洗碗吧?!标愋π迒手樥f道。
“不要抱怨,你是年輕人,要有年輕人的樣子,你看我和你娘都一把年紀了,這不是難得休息休息嗎。”陳坦之回復道。
“沒事,笑笑,你放那里,一會兒娘來收拾。”唐艷心里還是疼愛自己女兒,立馬接著陳坦之的話說道。
可一旁的陳坦之拒絕了唐艷的要求,“夫人,我們家女兒也不小了,是應該干一些家務了,也不能什么事情都是你來做吧。乖,笑笑,快去把碗洗了,要是連家務都不會做以后怎么嫁人啊?!?p> “哼——”陳笑笑聽后不服氣的從秋千上跳了下來,嘴里嘀嘀咕咕的走過去收拾起桌上的碗筷餐碟。
見自己女兒不情不愿的端著碗碟去了廚房,陳坦之摟著身旁的唐艷說道,“艷兒,好像我們好久都沒有像今日這般獨處過了,最近這幾年我總是忙著醫(yī)館里面的事情,都沒有時間顧忌你們娘倆的事情。總想著開間醫(yī)館可以幫著治療更多的人,總想著等醫(yī)館規(guī)模大了,人多了就可以放心交給他們了,可是這么多年過去了,醫(yī)館生意越來越好,我和胡大夫手下的人也是越來越多,但是依舊還是這么忙,家里都沒有空照顧到。這幾年辛苦你了,艷兒?!?p> 唐艷聽到自己夫君略帶歉意的告白之后溫柔的笑了笑,輕輕握住陳坦之的手,將頭緩緩的靠在他的肩膀上,輕聲細語的說道,“坦之,男人當然是應該以事業(yè)為重的,我知道你追求的,你想要天下的百姓都看得起病,想醫(yī)治天下人,你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附近的百姓和我們的這個家。你放心,坦之,家里這邊有我照顧著,我就是希望你不要有后顧之憂?!?p> 陳坦之聽完唐艷的話之后愣了一下,沒有說話,卻不由得攥緊唐艷的手,轉過頭去吻了一下她的額頭,低聲說道,“艷兒,你真好,我陳坦之能娶到你真是我三輩子修來的福分。”
“看你說的,都一大把年紀了?!碧破G被陳坦之突如其來的情話弄的挺不好意思,“對了,坦之,剛剛笑笑和我說了泰然的事情?!?p> “是嗎?”陳坦之聽到之后一下嚴肅起來,“怎么了,笑笑她說了什么嗎?”
見自己夫君有些緊張,唐艷連忙拉著他的手,安慰道,“坦之,沒什么,只是看得出,笑笑對泰然心里有著愛慕之情,女兒這般年紀,也是人之常情?!?p> 聽到這番話,陳坦之想了想回道,“是吧,泰然這孩子,你也知道我擔心什么?!?p> “放心?!币婈愄怪碱^緊鎖,唐艷笑著摸了摸他的臉,隨即擺出‘笑臉花’的樣子,“開心一點,坦之,怎么老了老了,還要我來哄著你了呀?!?p> “泰然,你怎么看起來不太高興的樣子呢,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出來。要是不愿意的話,你大可直接告訴我的。”西湖湖畔,張?zhí)┤煌瑖梨瓩瓒俗隈R車上一同游湖,馬車緩緩的沿著湖邊行駛著,只是一路上張?zhí)┤灰恢币谎圆话l(fā)的眺望著身旁的湖景,坐在他身旁的嚴姝欒已經(jīng)有些不開心,方才開口問道。
“沒,怎么會呢,能陪你嚴大小姐出來游玩,我是發(fā)自內心的感到三生有幸,哪里敢不高興呢?!泵鎸梨瓩璧膯栐挘瑥?zhí)┤晦D過頭來敷衍的說道。
“就知道貧嘴?!眹梨瓩栲止镜?,“是不是你上次見我在船上的那般模樣覺得我是個不懂規(guī)矩,沒有禮教的鄉(xiāng)下丫頭?!眹梨瓩杷坪踹€在為上一次的事情耿耿于懷,回到家里的她就因為這件事情整夜都輾轉反側。
“怎么會呢?”聽到這話,張?zhí)┤贿B忙是轉過頭矢口否認道,“我最討厭那些條條框框的東西了,那些什么大戶人家的小姐整日里什么事情都要守著這個規(guī)矩,那個禮節(jié)的,吃個飯又是上身不能左右晃,嘴里一點聲音不能發(fā)出,走路什么的耳環(huán)還不能發(fā)出聲響。這活的得多累了,我覺得你這樣挺好的。”
“此話當真?”嚴姝欒略帶疑惑的看向張?zhí)┤?,“你們這些大少爺?shù)牟欢际窍矚g那些知書達理,上得廳堂的小姐嗎?”
“你可不要把我和那些紈绔子弟相提并論。”張?zhí)┤粨u著頭,不服氣的說道,“他們整日不就是喝喝花酒,聽聽小曲,哪里像我,我這幾年可都是在跟著師父救死扶傷的,他們怎么配和我比。”
“那倒是,不然我也不會答應和你出來的?!眹梨瓩璧吐曊f道,“那你倒是說說啊,怎么你看起來憂心忡忡的,一點都不像你了?!?p> “下個月我會來你家提親,之后我們就要拜堂成親了?!泵鎸梨瓩璧脑俅伟l(fā)問,張?zhí)┤幻鏌o表情的說著。
“哦——”見張?zhí)┤贿@幅樣子,嚴姝欒心里五味雜陳,立馬轉過身子背對著他。二人坐在車上是半天都沒有說話,最后還是嚴姝欒忍不住了先開口問道
“張?zhí)┤唬羰悄悴辉敢馊⑽夷阒苯痈嬖V我便是了,不要裝作一副很可憐,受委屈的樣子,本小姐又是不只有你一個人要的。我告訴你張?zhí)┤?,京城里向我爹提親的人多了去了,不要以為你們張家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也不要覺得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不要一副好像我就非你不嫁的樣子,你,你。”嚴姝欒說著說著是越來越生氣,甚至最后都被自己說的給氣哭了。
哪知張?zhí)┤宦犕攴堑珱]有生氣,反而竟然一把將她摟入懷里。盡管嚴姝欒是拼命反抗,不停地捶打著張?zhí)┤?,但架不住張?zhí)┤涣獯笠恍?,“姝欒,別哭了,我不是那個意思?!?p> “誰信你的鬼話?!眹梨瓩枰贿呍谒麘阎袙暝贿叧槠f道,可奈何張?zhí)┤挥冶鬯浪赖乇ё×怂?,不由她掙脫?p> “我喜歡你,嚴姝欒,我是認真的?!?p> 聽到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嚴姝欒一下愣在那里。她緩緩抬起頭看向張?zhí)┤?,只見他雙眸正凝視著前方,口中接著緩緩道來,“我只是擔心今后的日子罷了,你也知道,我本無心仕途,更不愿意在朝堂之上勾心斗角,爭個你死我活。你也應該明白我們二人的婚事,與其說是年輕男女的相濡以沫,更不如說是兩家之間的利益結合罷了。這門親事若是真的能促成嚴家和張家的利益集團,那之后的道路,便由不得我了。”說完,張?zhí)┤坏皖^看向懷中的嚴姝欒,飽含深情的問道,“現(xiàn)在,你明白我的心意了嗎?”
聽罷,嚴姝欒坐直自己的身子,看向張?zhí)┤坏碾p眼,點了點頭,“我知道,你是想像你師父那樣,無拘無束的過上江湖兒女的日子,是嗎?”見他沒有說話,嚴姝欒接著說道,“泰然,若是你真的向往那樣的生活,我可以陪著你的,其實我也早就厭倦了如今這日子,我也想出去看一看?!?p> 張?zhí)┤宦牶鬀_著姑娘笑了笑。
望著面前少年的笑容,嚴姝欒有一些出神。那笑容是如此的純凈迷人,好似這渾濁世道之下的一道甘泉,讓人心儀神往又彌足珍貴。
張?zhí)┤痪o接著伸出雙手替面前的少女擦去臉上的淚痕,溫柔的說道,“傻丫頭,我就是抱怨抱怨,你我這般的出生,注定是選擇不了那樣的日子的,從我們落地的那一刻起,我們的一切都是已經(jīng)安排好了的,這由不得我們。再說了,我也不希望我未來的夫人整日跟著我風餐露宿的,弄得和鄉(xiāng)下丫頭一般,你本就該配上那些絢麗的華服與精致的首飾?!?p> “你是在諷刺我嗎?”聽完張?zhí)┤凰f,嚴姝欒嘟著嘴反問道。
“嚴大小姐,我哪里敢諷刺你呢?”張?zhí)┤谎銎痤^來伸了一個懶腰,懶洋洋的說道。
少女聽后沒有繼續(xù)和他爭執(zhí),而是低下頭去怯怯的問了一句,“那你剛剛的話是認真的嗎?”
聽到這個問話,張?zhí)┤汇读艘幌?,轉過頭看看著身旁的嚴姝欒。見張?zhí)┤徊徽f話,嚴姝欒剛想生氣,誰料張?zhí)┤煌蝗簧焓痔鹕倥南掳途臀橇诉^去,之后溫柔道了一句,“嚴姝欒,我剛剛說的每一句都是真心的,我張?zhí)┤皇钦嫘膶嵰獾南矚g你嚴姝欒?!?p> 聽完張?zhí)┤坏幕卮?,嚴姝欒害羞的低下頭去。良久,抬起頭對張?zhí)┤徽f道,“張?zhí)┤?,你可不要忘了今日你說的話,他日若是你反悔了,我可是,我可是要找你算賬的?!闭f著,姑娘舉起一只手指比劃道。
哪知張?zhí)┤灰话盐兆梨瓩璧纳斐龅氖持福p輕的吻過去,“天地可鑒,日月為證。”
伴隨著每日濟世堂內來往不絕的病人,一切又好似重歸于平靜,除了陳坦之每一次看似有些刻意的回避陳華英之外,眾人也尚未察覺到一絲異樣?;蛟S就如同那暴風雨前的寧靜一般,直到滿天的烏云密布,雷聲四起,眾人方才有所察覺,而當那雨水傾盆而下之時,一切都已經(jīng)為時過晚,只剩下那全身濕透的狼狽模樣。
“師姐,你是要出去買東西嗎?”在醫(yī)館門口收拾東西的陳笑笑看到正準備出門的陳華英開口問道,“看這樣子外面陰沉沉的,這天好像是要下雨了,師姐你要不要帶一把傘啊?!?p> “沒事,我回舊鋪子那里取一點東西,很快就回來?!标惾A英依舊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面對他人的關心,話語之間不夾雜任何情感的回答道。
陳笑笑抬頭看了看天色,有些不放心的說道,“怕是一會兒要下大雨,那師姐你路上小心一點,早一點回來。對了,要不我忙完陪著你一起去唄,我也好久沒過去看看了,怪想那里的。”
陳華英聽后搖了搖頭,“不必了,我先去了?!闭f完轉身便走開了。
這時一旁觀察著的段籽顏鬼鬼祟祟的跑過來,拍了拍陳笑笑竊竊私語道,“怎么了,笑笑,看這樣子是要下雨啊,怎么她還要跑出門去?!?p> “是段姐姐啊,你怎么走路都不出聲的,嚇了我一跳?!标愋πΨ讲疟欢巫杨亣樍艘惶?,緩了一口氣說道,“師姐說是去原先的鋪子里取一些東西,不是很遠。”
“原先的鋪子?”段籽顏聽后一頭霧水,“怎么濟世堂還有分部呢?!?p> 隨后陳笑笑便將當時搬遷的事情完完整整的告訴了段籽顏一遍,“事情就是這樣了,段姐姐,后來爹爹覺得這個鋪子怎么說也是我們最先開始的地方,就一直沒有租出去,平日里也都是放一些雜物,都是師姐在管那邊的事情的。我自己都有好久沒有去過那里了,上一次去好像還是去年呢?!?p> “這個張?zhí)┤话?,真是個紈绔子弟啊,不過也是為了鄉(xiāng)親們做了一件好事不是嗎?!甭犕觋愋πΦ闹v述,段籽顏說道,“對了,看著天烏云密布的,眼看就快下雨了,她跑去那里做什么?!倍巫杨伆欀碱^思索著說道。
“好啦,段姐姐,你就不要在懷疑師姐什么啦?!标愋πν屏送贫巫杨仯芭率悄抢镉幸恍〇|西怕被雨水打濕了吧,上一次父親還說那里的屋頂有一些漏雨了呢,最近這不是要入秋了雨水有點多,定是讓師姐過去看看,收拾一下東西?!?p> “對了,說到陳師父?!倍巫杨伝仡^望了望,確認四下無人之后小聲的問道,“后來怎么樣了,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嗎?”
“沒啊,那天爹爹忙了一天給我們包的餃子,還拉著我娘在后院里散步呢,好久都沒有看到他們二人這么親密了?!标愋πφf著臉上不由泛出欣慰的表情,“看到他們二人那樣我也很高興呢?!?p> “嗯嗯?!倍巫杨侟c了點頭,若有所思的低聲說道,“那就好,沒什么事情就好。”
伴隨著四下斷斷續(xù)續(xù)的低沉雷聲,眼看著天就要下雨了,醫(yī)館的眾人已經(jīng)準備早早打烊,可是廳內依舊沒有看到陳華英的身影。
“看來又是要來一場大雨了?!焙嗌徸谝巫由先嗄笾约旱募绨颍@時陳坦之走過來幫他按摩起來。
“一到這陰雨天,胳膊就不舒服,不得不服老啊?!焙嗌弬冗^頭對著身后幫忙按摩的陳坦之說道,“沒事的,坦之,我自己捏一捏就好了。”
“好啦,胡大夫,正好今日打烊的早,就讓晚輩幫你揉一揉吧。”陳坦之回答道。
就在眾人躲在廳內之時,陳笑笑卻獨自一人站在門口望著漆黑的天空,厚重的烏云好似華蓋一般罩在眾人的頭頂。此時突然天邊又是一道閃電,隨即而來的炸雷嚇了陳笑笑一跳,她的心里不由擔心起還沒有回來的陳華英。
“笑笑,你怎么還站在門口啊,這馬上就要下雨了?!睕]等段籽顏的話說完,傾盆的大雨好似倒灌的河水一般噼里啪啦的落下,讓原本干燥的石板地面一下覆蓋上了積水。
“下雨了,可是師姐她還沒有回來,而且她還沒有帶傘。”陳笑笑有些焦急的說道,立馬轉身跑回廳內,“段姐姐,這雨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停下來,我要去那里一趟,眼看這天就要黑了,晚上也不安全。”
“發(fā)生什么了?!本驮谶@時,陳坦之和胡青蓮二人走了過來問道。
“爹爹,胡師父,師姐她回舊鋪子還沒有回來呢,她中午吃完飯之后就去了,這都快兩個時辰了?!标愋πΡ砬橛行鷳n的說道。
陳坦之走到了門口看了看屋外,這傾盆的大雨眼看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下來,這姑娘家的一個人在夜里也不安全。想到這里,陳坦之隨即跑去一旁拿起兩把傘,“你們都不要亂跑了,這又是下雨又是打雷的,都給我在醫(yī)館里好好呆著,我去找華英?!闭f罷,陳坦之支起雨傘一個人冒雨跑了出去。
因為大雨的原因,路上早早就沒有了行人。陳坦之一路飛奔向舊鋪子,他的心里一路上都是惴惴不安,擔心陳華英那里會有什么事情發(fā)生,一想到這里,陳坦之不由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華英——”一趕到那里,見大門未鎖,陳坦之沖著里面一邊喊道一邊快步走了進去。盡管打著傘,但瓢潑的大雨依舊幾乎打濕了他的一半衣衫。
“華英,你在里面嗎——”見屋門是打開的,陳坦之連傘都來不及收起就直接沖了進去,可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屋內竟然空無一人,但桌上卻放著一座被點燃的香爐。望著放滿了圖紙和傘布的屋子,陳坦之突然有一些恍惚,腦海之中似乎想起了什么,但是他立即清醒過來,顧不得打上傘,他跑出屋子一連找遍了剩下的三間屋子,可是都沒有發(fā)現(xiàn)陳華英的身影。
就在陳坦之內心慌張準備再次出門的時候,突然,渾身被雨水濕透了的陳華英緩緩的推開大門走了進來。
“華英,你這是怎么了?”陳坦之有些吃驚的望著站在雨中卻沒有打傘的陳華英,他立馬支開雨傘跑了上去,遮擋在她的頭頂,一只手扶著她走進了里屋。
“這大雨天,你怎么不打傘站在外面?”陳坦之有些吃驚的看著陳華英問道。由于雨水的關系,原本單薄的外衣被浸濕之后一下變得一覽無余,幾近透明的外衣之下映出少女的貼身衣物。惹得陳坦之見了立馬扭過頭去不敢直視。
可是面對自己師父的問話,少女卻一直站在那里一言不發(fā)。陳坦之無奈又問了一遍,可這剛轉過頭去,便對視上陳華英那含情脈脈的眼神。
“華英,你——”陳坦之只覺得此時自己雙頰發(fā)燙,眼睛不知道該看哪里,沒等他反應,少女竟然突然沖上前來雙手摟住他的脖子,整個人撲向他的懷里,熱情的親吻過來。
面對如此反應的陳華英,陳坦之自己也從開始的猶猶豫豫,變得主動迎合上了少女的熱吻。二人全然不顧早已濕透的外衣,忘我的抱在一起。這一刻,縱使屋外那震耳的雷聲四座,也完全打擾不到二人的擁吻。
失去理智的陳坦之瘋狂的親吻著面前的少女,二人一路親吻至床邊,方才歇息一下。
此時二人一邊雙眼迷離的望著對方,一邊口中不住的喘著粗氣,眼神迷離的陳華英咬著自己的嘴唇,伸出那纖細的雙手,輕輕的將自己的師父推到在床上。
望著身前半遮半掩的少女,陳坦之大口的喘著租氣。就在二人你儂我儂之時,突然陳坦之覺得自己左臂一陣冰涼,隨即而來的便是鉆心的劇痛。這股痛楚一下讓他整個人清醒過來,可他定睛一眼,面前的少女正手持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向著自己刺來。
“你要作甚么!”陳坦之一把抓住少女持刀的手腕,順勢奪過少女手中的匕首將其丟至一旁。他自己則是捂著受傷的左臂狼狽的站起身來,雙眼吃驚的望著面前衣冠不整的陳華英。突然,一陣幽香飄來,陳坦之大呼不妙,回首一把推翻那放在桌上的香爐,“是迷情香,華英,你在做什么?!?p> 陳華英雙眼對視著陳坦之,緩緩站起身來,指著陳坦之說道,“你當我什么都不知道嗎,陳坦之,你們究竟想要瞞住我多久,是準備瞞著我一輩子嗎?”
面對陳華英的質問,陳坦之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可除了站在那里一言不發(fā),他也不知道該什么回答面前的少女。血水已經(jīng)浸透了他的衣裳,可此時的他全然顧忌不上這身上的傷口。
“我的身世,我的親生父親,我的家族,這些都是被你親手殺害毀滅的吧,陳坦之——”陳華英指著面前自己的師父歇斯底里的問道。
“你,這,這,這是誰告訴你的?”面對陳華英幾近瘋狂的質問,陳坦之雙唇發(fā)白,有些慌張的問道。
“你是承認了嗎?”面對陳坦之的質問,陳華英雙目中似乎泛著火光,這個平日里冷若寒霜的少女從未露出過如此的憤怒,可是今日,這一切的仇恨就好似在心中積壓了多年一般傾瀉而出?!爱敵跷夷锊≈厣硗?,真的就是你們無力回天嗎,還是說你根本就不愿意去醫(yī)治她,你回答我,那你又為什么要收留我,難道是因為你覺得心里有愧嗎?”
“這怎么可能,華英,你聽我說,你娘,你娘當時已經(jīng)?!甭犞@里,陳坦之已經(jīng)有些說話不利索了,手上的鮮血已經(jīng)順著指點一點一點滴落在地上。
“夠了,我不想再聽你們任何的解釋了?!标惾A英似乎是用處了全身的力氣沖著陳坦之怒吼道,“你們以為這樣就能彌補對我的殺父之仇了嗎。陳坦之,就是你,就是你毀了我的家庭,我的父母,我本美好的一切。今日我要你加倍的奉還,我要讓你感受什么是妻離子散的痛苦?!闭f完,陳華英突然從床墊下拿出又一把匕首準備刺向面前的陳坦之,可是卻被他輕易的制服。
望著被自己擊倒在一旁的陳華英,陳坦之此時心里是百感交集,他不知道應該怎么樣去面對自己最器重的徒弟,更不知道如今自己這個樣子要怎么樣去解釋,怎么樣去面對自己的家人。身心疲憊的他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雙目空洞的望著眼前的一切。
陳華英趁著這個間隙站起身來轉身就跑了出去。眼見少女冒雨跑出了門,陳坦之本想去阻止,可是話到嘴邊還是沒有說出口。待他再去尋找之時,四下已經(jīng)不見陳華英的蹤影了。
“笑笑,艷兒。”就在這時,陳坦之突然想起剛剛陳華英說的話,擔心她會對自己的家人不利。一想到這里,他猛然站起身來,也顧不上受傷的手臂,隨便撕下一塊布條簡單的包扎起來。
此時,屋外的大雨已經(jīng)漸漸變小,站在門口多時的陳笑笑到現(xiàn)在還沒有看到自己父親和師姐的身影,心里焦急的她實在等不下去的??伤齽倻蕚涑鲩T去尋找,突然發(fā)現(xiàn)不遠處,自己父親正支著一把傘騎在馬背上獨自一人趕回來,但是身旁卻沒有陳華英的身影。
“爹爹,師姐呢,怎么只有您一人回來,您沒有看到她嗎?”陳笑笑等不及的沖了過去,就連傘都顧不上去撐。
見自己女兒沒有大礙,陳坦之總算是放心的長舒一口氣。原來在他趕回來之前,他已經(jīng)返回藥王谷一趟,提醒唐艷小心陳華英,沒多解釋又急急忙忙返回了濟世堂。
“父親,您的袖子是怎么了?”陳笑笑驚恐的捂著自己的嘴巴,她發(fā)現(xiàn)自己父親手臂的袖子處一道長長的劃痕,上面還留有暗紅色的血跡?!澳軅?,父親?”
門口的段籽顏發(fā)覺了異樣,她連忙跑了過去。同樣發(fā)覺不對的還有廳內的胡青蓮,他放下了手中的毛筆,快步走到了門口。
“父親,到底是怎么了,您怎么受傷了,師姐她人呢?!泵鎸﹃愋πΦ囊贿B串的問題,陳坦之只得選擇沉默??墒巧砗蟮年愋πσ琅f不依不饒,誓要問出個緣由。
“笑笑,笑笑?!倍巫杨伆l(fā)覺陳笑笑的眼中已經(jīng)帶有淚珠,她知道就算是再怎么問也問不出結果的。面對情緒有些失控的陳笑笑,段籽顏趕忙拉住她的身子先穩(wěn)住了她。
“坦之,你這是,怎么了,是遇上什么危險了嗎,怎么會這樣?!焙嗌復瑯佑行┏泽@的看著面前的陳坦之?!叭A英她,怎么了?”
陳坦之收起來雨傘,嘆了一口氣,對胡青蓮說道,“胡大夫,有什么話先上二樓去說吧?!闭f完,陳坦之側過頭對身后的陳笑笑說道,“笑笑,我知道你有很多想問的,但是現(xiàn)在天不早了,聽我的話,快回去休息吧。華英,華英那邊,你們不要去找她,尤其是笑笑,你好好留在醫(yī)館里。”
聽著這話,陳笑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陳華英至今還不知在何處,自己的父親為什么會說出這樣的話?!案赣H,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是路上遇到什么危險了嗎,怎么您會受傷,為什么師姐不見了蹤影,師姐她還好嗎,她人呢。”
面對自己女兒一連串問題,陳坦之鐵青著臉說道,“今日起,陳華英不再是濟世堂的人了,其中緣由,我之后自會解釋清楚,大家誰也不要去找她,尤其是你,笑笑,胡大夫,麻煩你一會兒看好笑笑?!?p> 段籽顏見陳坦之說完之后默不啃聲的徑直跟著胡青蓮走了進去,她連忙抱住面前的陳笑笑穩(wěn)定住她的情緒,“笑笑,沒事的,外面還在下雨,我們先回去再說?!?p> “不,父親,倒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師姐是出了什么事情嗎,為什么不讓我們去找她。大晚上的,還下著雨,她一個人有多危險?!标愋πβ曀涣叩暮暗?,引得廳內的其他眾人都圍觀在那里,還是胡青蓮讓大家快回屋去休息。
“笑笑——”段籽顏一下調高自己的聲音厲聲斥道,“你這樣也問不出結果的?!?p> “段姐姐,那,那怎么辦,師姐,師姐她人呢,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怎么父親會受傷的,父親為什么將她趕出家門,為什么,段姐姐,會不會是師姐她,不,不會的,師姐她怎么可能害父親呢?!标愋πφ驹谠乜迒手槀牡膯柕馈?p> “別哭了,笑笑?!倍巫杨伵牧伺年愋πΦ碾p臂,“既然問不出結果,讓我一人趕快去城門找人,這么晚了,城門都已經(jīng)關起來了,看看他們那里有沒有見過陳華英。”說罷,段籽顏撐起傘就要出門。身后的陳笑笑見了,也顧不上父親的反對,跟著段籽顏跑了出去。
可是令他們失望的是,即便他們已經(jīng)問過了所有城門的守衛(wèi),可是他們沒有一人見過陳華英的蹤影。
回來的路上,陳笑笑仍舊一直哭哭啼啼的,嘴中反復念叨著,“師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爹爹怎么會受傷了,為什么父親一下會對師姐那副態(tài)度,為什么啊,究竟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走在一旁牽著她的段籽顏一直在思考著,她覺得這件事情一定不是那么簡單,或許背后還有什么更大的陰謀。
“好了,笑笑,聽陳師父的話,你好好的在醫(yī)館里面呆著,陪著陳師父。明日我悄悄地喊上醫(yī)館里的其他人一起出城去尋找,對了,我們都忘了一個最重要的地方了,舊鋪子,我們還沒有去那里呢?!倍巫杨佂蝗混`機一動說道。
一句話點醒了陳笑笑,她立馬轉過頭看向段籽顏,“段姐姐,那,那我們趕快去,快去那里,是不是能發(fā)現(xiàn)什么?!闭f罷,陳笑笑拉起段籽顏的手,二人飛快的跑向那里。
來到舊鋪子,里面空無一人,四周也沒有打斗的痕跡。陳笑笑推開了最大的那一間屋子,可是里面除了地上那一座被打翻的香爐,里面剩下的都是整整齊齊的堆滿的雜物,其他什么都沒有了。
段籽顏走過去查看了地上的香爐,用手沾了一點聞了聞,表情有些吃驚。
“等等,笑笑,你有沒有聞到,有,有一股血腥味?!倍巫杨佔哌M屋里四處嗅著,一邊開口說道,謹慎的她發(fā)現(xiàn)了地上有被擦拭過的血跡,“你快來看,地上的血被人擦干凈了,這會不會就是陳師父的血跡?!倍巫杨伓自诘厣现钢策叺牡厣险f道。
陳笑笑連忙跑過來蹲下,“那,那段姐姐,這是怎么回事,怎么屋里會有爹爹的血跡的,是什么人傷的他呢?”
“要是真是陳師父的血跡的話,或許陳師父就是在這屋子里受傷的?!倍巫杨佌酒鹕韥憝h(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一旁的床上凌亂不堪,她走過去摸了摸,發(fā)現(xiàn)被褥是濕的。“笑笑,這里平日里有人住嗎,怎么床上看起來亂糟糟的,像是?!闭f到這里,段籽顏止住了。
“沒,沒人住的,應該沒有人住的,很久都沒有住了。”陳笑笑聽見走后也站起身來靠了過去,“平日里都是師姐收拾的,她可愛干凈了?!?p> 段籽顏又看了看其他角落,正如陳笑笑所言,陳華英的確把這個屋子收拾的井井有條,此時此刻,她似乎對當時屋內發(fā)生的事情又了一個大膽的猜想,可是年紀尚淺且不懂男女之事的陳笑笑壓根便沒有往這方向上想。
“好了,笑笑,我們快回去吧,等陳師父明早起來再去問他,我相信陳華英她一定沒事情的,你想你爹爹那么疼愛你師姐,要是真的出事了,他不得著急死啊,怎么可能還回來呢。”段籽顏分析給陳笑笑聽,“定是二人之前有什么誤會,你父親做事情那么仔細,他不可能讓陳華英身處危險的?!?p> “可是——”陳笑笑有些擔憂的問道。
“沒有可是啦,笑笑,一定會沒事的?!倍巫杨亸纳砗笸浦愋πΦ纳碜油T外走,“我們先回去睡一覺,大不了今晚我陪你睡啦,明早一早陳華英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