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蔡捕快
“話說，豆芽，你今年到底幾歲??？”
秋水奕等了半天，沒聽到豆芽的回答，忍不住轉(zhuǎn)頭看了一眼。
豆芽左手拉著秋水奕，腳步雖也跟著他一甩一甩的，但是頭卻轉(zhuǎn)了回去，正費力的看向身后。
秋水奕順著她的方向，只見一名衙役正手拿畫像，逮著一名漢子問話呢。
衙役和那漢子沒聊兩句便結(jié)束了，伸手抹了一把汗。
忽然看到秋水奕和豆芽正盯著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居然追了上來。
“秋家小子，等下我！”
聽到衙役的話，秋水奕便站在原地，等那衙役過來。
他如今模樣已經(jīng)與半年前相差許多，不但身形瘦削了不少，連五官都長開了一些，因而也不再擔(dān)心有人認(rèn)出他齊渚的身份。
衙役很快就到了二人面前，并沒有急著問話，而是扶著膝蓋不停喘氣。
這衙役秋水奕認(rèn)識，名叫蔡望舒，是本地捕頭老李的徒弟。
蔡望舒性格不錯，做事也認(rèn)真，據(jù)說縣里有意讓他接老李的班，等老李退休后升捕頭。
只有一點，蔡望舒此人長的實在兇惡，滿臉橫肉不說，雙眼附近的皮膚更是紅一片白一片，看著和惡鬼一般。
若是沒有這一身衙役的衣服，保不齊在大街上就要被外地路過的衙役抓起來。
豆芽或許是被他嚇到了，悄悄鉆到了秋水奕身后，只露出兩只眼睛怯怯的看向衙役。
等歇息夠了，蔡捕快展開手上已經(jīng)握的發(fā)硬的畫紙，朝齊渚問道：
“這人，見過嗎？或者有沒有聽到過和他長的差不多的？”
畫紙上是一個五六十歲的男人，雖臉上皺紋頗多，但雙目如電，鼻梁高聳，左耳耳垂少了半塊。
上面還有一段文字：
“董平，燕州東嶺人士，年五十有八，操北燕口音，擅使槍。但有蹤聞，及告州府。”
秋水奕搖搖頭：“不認(rèn)識，沒見過！”
蔡捕快似乎早知道他會如此回答，卷了畫紙，告誡道：
“記住他的樣子，有消息隨時告訴我。上面出了十兩銀子懸賞這個家伙呢，要是能告訴我他在哪，我分你一兩！”
好家伙，尋常百姓一年也不過花一二兩銀子，這個叫董平的家伙可真的值錢。
秋水奕心下暗暗記住，突然又指著畫紙問道：
“蔡大叔，你看這上面寫的，他是燕州東嶺人，就算犯了事那也該往高句麗跑啊，怎么懸賞還給到咱們這里來了？”
“是嗎？”
聽到秋水奕的話，蔡捕快翻過畫像看了起來。
結(jié)果左看右看看了半天，似乎還是沒看明白，突然瞥到秋水奕正憋著笑呢，頓時明白這小子又在戲弄自己。
“臭小子，知道我識字不多，故意耍我嗎？討打！”
蔡捕快假意要打秋水奕腦袋，嚇得他連忙縮著脖子四處躲閃。
“哼，放你一馬！記住啊，看到這個家伙馬上來衙門告訴我！”
“哎，好的！”
警告了一番，蔡捕快便轉(zhuǎn)身離去了。
費縣平常沒多少人來，想打聽疑犯的消息看來還是得去找那些跑商的。
走了幾十步，蔡捕快突然停下，將畫紙又展開，盯著看了半天，嘴里喃喃道：
“這小子認(rèn)識上面的字，他以前讀過書嗎？我怎么不記得夏先生教過他？”
識字不比說話，普通人家是很難識字的，這既需要長時間練習(xí)，又缺不了書籍和教書先生。
費縣只有夏先生教人讀書，但是蔡捕快很確定，夏先生絕對沒有教過這個秋家小子。
那他是從哪里識的字？
蔡捕快愣神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半晌后，蔡捕快忽然打了個寒顫，重新恢復(fù)了動作。
“咦，我站在這里干什么？”
檢查了一番衣物，忽然看到手上握著一張畫紙，于是打開看了起來。
“啥平……啥人……伍拾捌歲……告州府？哎呀媽呀，甲級懸賞狀！趕快貼城門口去！”
激動的蔡捕快連忙朝著縣城門口跑去。
至于見過秋水奕的事情，好像是暫時記不得了。
到了城門口，蔡捕快往布告欄上一看，原來已經(jīng)貼上了董平的懸賞狀，頓時一驚。
“糟了！又忘記事了！”
蔡捕快自小有一怪病，偶爾會突然失去半天內(nèi)的記憶，要四五天才能慢慢回憶起來。
若是尋常人，這病倒也沒啥影響。
但他可是捕快，萬一突然忘記重要的事情，讓犯人跑了，那還得了？
因而蔡捕快吃了不少藥，這病卻始終難以緩解。
直到前些年，遇到一位老神醫(yī)，給他開了一副方子，說是連吃一年，保準(zhǔn)不再犯。
蔡捕快吃了一年，果然再沒有犯過病，心道老神醫(yī)果然秒極。
不成想，今日居然又犯了！
得，今天也別干什么事了，還是回去請個假，趕快買藥去吧。
正想著呢，遠(yuǎn)處行來好幾輛馬車。
為首的馬車?yán)?，有一個瓷娃娃般的小姑娘，從車窗里探著腦袋，見了蔡捕快，連忙張手叫喚起來：
“小姨父！鬼臉小姨父！”
蔡捕快聽到有人喊，疑惑的轉(zhuǎn)身望去，只一眼，便嚇了一機(jī)靈，手中的懸賞也不管了，快步跑到了馬車面前。
“筱筱？你怎么回來了？外祖父呢？”
車窗上又探出一個腦袋，滿頭白發(fā)。
“外祖父當(dāng)然也回來了！”
看到老者，蔡望舒連忙見禮：“溫大人！”
“嗯。別聲張，我們悄悄進(jìn)城，千萬別給你們那縣令知道我回來了。”
蔡捕快臉色一苦：“溫大人，筱筱剛剛叫的那么大聲，縣令怕是馬上就知道了?！?p> “額……這個混蛋，晚上我就給皇上寫信，把他調(diào)回京城去！”
邊上，筱筱立刻用小手將老者推開，拿出一串冰糖葫蘆。
“小姨父，你要吃糖葫蘆嗎？可甜啦！”
蔡捕快開心的伸出手：“謝謝筱筱！”
“不客氣！”
趙筱筱將糖葫蘆放進(jìn)了自己嘴里。
……
這邊，秋水奕告別了蔡捕快，心里卻還記掛著畫像上的人，邊走邊尋思著：
“董平……這名字好像聽人說過……燕州人，董平……董平！”
秋水奕愣住了，他聽說過這個名字。
北地槍王董平！
前年，義俠趙洵被皇帝招進(jìn)京城，因其刺殺了耶律末齊，當(dāng)庭賞黃金二十兩，封縣男爵。
朝上，皇帝問趙洵師承何處，趙洵答：曾師董平。
皇帝又遣人去燕州，欲招董平進(jìn)京。
找沒找到不知道，反正最后聽母親說，使者好像是獨身而回了。
這兩個董平是同一個董平嗎？
突然感覺手上傳來力道，秋水奕驚醒過來。
原來是豆芽見他站在原地發(fā)愣，也不明原因，只以為秋水奕變成了石頭，想把他拉回家呢！
秋水奕緊走兩步，趕上了豆芽。
豆芽感到手上力道變輕，扭頭看向秋水奕，見他又活了過來，嘴上雖然沒說話，眼睛卻彎曲起來，好似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