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諺豪的話在我腦海一遍又一遍的重復(fù)著。從始至終她的世界,只有我一人而已。這簡短的一句話,讓我心崩劇烈,萬念俱灰。
一直以來,我始終認(rèn)為是她拋棄了我,此刻才真正明白,原來那個薄涼之人竟然是我自己。
我恨,恨我聰明一世卻糊涂一時。她明明知道,我每天都會在窗前等她,又怎會讓我輕易看見那痛心疾首的一幕。這一切都是一場戲,一場只有她一人的獨(dú)角戲罷了。
我痛,痛我沒有看穿她的面紗。酒吧里她望著我的那一刻,是多么凄涼無助,而我的眼里卻只有埋怨,埋怨她有負(fù)于我。
我悲,悲我終究還是不懂她。疫情歸來時,我還傻傻的祝她幸福。濃妝艷抹下,我卻絲毫沒有察覺病魔纏身的蒼白。我還嘲笑她,嘲笑她為了別人改變了自身的習(xí)性。
若是知道那一別便是永遠(yuǎn),我一定不會輕易放她離去。
情感最可悲的,無非是你以為她的世界沒有你,卻不曾想過,原來她的世界只剩下你。
大雨依舊再下,刺耳的鈴聲始終沒有喚醒迷失的自我。歪脖子樹下,三人扔掉雨傘陪我沐浴其中。
“振作起來,青羽!”趙雷吶喊著我。
“你這樣我們都很擔(dān)心,不管事實(shí)如何殘酷,你也不能自己作踐自己。”韓子超也再呼喚我。
“陳青羽!你可知沈方怡為何這么做?她就是不想看到這樣的你!她的良苦用心,你又怎能辜負(fù)?”王凱站在雨中,將我團(tuán)團(tuán)托起吼道。
痛苦的眼淚,依舊不停的流淌。一想到往事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我巧妙的錯過了全部的真相,我就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麻木中,王凱的一拳重重的揮在我的臉上,整個身軀也緊跟著傾倒在地。水泊中,任憑泥沙肆意,我都沒有掙扎之跡象。
無奈之下,王凱輕聲說道:
“我?guī)闳フ宜?!?p> 這話一出,我仿佛注射了興奮劑,意識逐漸恢復(fù),思維也開始運(yùn)轉(zhuǎn)起來。
我艱難的爬起,托著沉重的身軀看著王凱問道:
“她在哪?”
……
雨中的山路,崎嶇不平,遍地的油菜花正在含苞欲放。
她在那里,她只會在那里,我又怎會想不到?大山深處,山頂之上,古樹之下。
一路無聲,除了窗外的細(xì)雨綿綿,萬物消沉中迎來了不速之客。
下車之后,我第一個沿著小路,直奔山頂而去。泥沙席卷了我的全身,沿途的荊棘刮破了我的肌膚。此刻的我,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爬上去!找到她!
登到山頂?shù)哪且豢蹋蹨I再一次灌滿了我的眼眶,一切都沒有變,只是墓碑旁多了一座新碑。
我走過去,直接跪到了碑前,內(nèi)心深處無數(shù)痛苦一涌而出。
“啊……”
我的悲鳴響亮世界,一道閃電劃過天跡,伴著轟隆的響雷,仿佛與我產(chǎn)生了共鳴。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我撫摸著她的名字,每摸一處,心如刀割,悔恨之意便更加劇烈不堪。
“為什么,你這樣對我?”
“就連讓我陪你的機(jī)會,都不曾給我!”
“我恨你!”
聲音顫抖中,被雨聲淹沒。
眾人趕到之時,我已經(jīng)脫力昏迷不醒。雙手抱著墓碑,身體倒在泥濘之中。
當(dāng)我再一次睜開眼睛,神智混亂,全身的酸痛令我感到無比窒息。
謝婉顏跟劉嫣然坐在我的床邊,王凱則是躺在另一張床上掛著與我相同的吊瓶。
這里的布置有種莫名的親切感,直到看到王姨走進(jìn)來,我才明白這里是哪。
“你醒了?”王姨的聲音,將眾人視角拉回我的身上。
“青羽!”謝婉顏第一個喊出我的名字。
我看著她的眼睛,有種說不出的情感。她的目光躲閃,神情緊張,似乎在等待我的宣判。
我閉上眼睛,一滴眼淚從眼角滑下。我知道,從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注定有一道萬丈深淵橫在我們二人之間。
“你也知道的,對不對?”我虛弱的問著她。
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眼角淚光閃爍,隨后說道:
“那日在酒吧,是沈方怡通知我的?!?p> “那天之后,她讓我好好照顧你,希望我可以替她守護(hù)在你身邊?!彼f完,一行熱淚流下。
其實(shí)答案我已經(jīng)猜到了,很多事情怎會如此巧合。謝婉顏在病危之時就給我留過提示,只是當(dāng)初我并沒有理解其含義。
我的生日,只有沈方怡才知道,至于她是怎么知道的,我也從未去了解罷了。
想想這便是她口中,刻意為之的安排吧?
原來如此……
“婉顏……你有沒有想過,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會不會原諒你?”
我的話音顫抖,帶著情緒萬千問著她。
“我有很多次想要告訴你,我也不想我們的感情,建立在別人的安排下?!?p> “我愛你!是的的確確的事實(shí),但我答應(yīng)過她,會替她隱瞞一輩子?!?p> “你若恨我,我接受,不管我們還有沒有未來,我都不會后悔曾經(jīng)的承諾?!敝x婉顏哭腔中表達(dá)了她的心聲。
眾人也皆是幫著婉顏,勸說我放下過去??墒撬麄儺吘共皇乔腥?,體會不到我此刻的痛苦。
我承認(rèn),我的確愛上了眼前的女子??蓛?nèi)心對沈方怡的那份愧疚,終究打敗了一切的掙扎。
“你走吧……”
“我忘不了她,我們之間,永遠(yuǎn)隔著一道跨不過去的深淵,到此結(jié)束吧……”
痛苦中,我最終還是做了抉擇。
謝婉顏似乎猜到了結(jié)果,她擦干眼淚,忍著萬般情緒漸漸消失在我的視覺里。
眾人為之嘆息,劉嫣然無奈的搖了搖頭,直接跟著謝婉顏離去了。
韓子超跟趙雷繼續(xù)勸說著我,只是我再一次萬念俱灰,毫無欲望可言。
之后的時間里,我靠在角落,蜷曲身姿一動不動的陷入死寂。任憑眾人用盡一切辦法,也未能喚回我一絲神色波動。
飯不吃,水不喝,言不發(fā),身不動,猶如活著的行尸走肉一般,沉靜在自己的世界無法自拔。
我親手毀掉了全部的希望,只愿平生不再有任何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