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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歲請上座之歲歲長安

仇人相見

千歲請上座之歲歲長安 公子年十七 2547 2021-04-01 19:00:00

  殷繁說完便大步流星地抬步向殿內(nèi)走去,天青愣了一下,反應(yīng)過來后忙推著自家殿下跟了上去。

  守在門口的小宮女雖對寧枧歲有些為難,但迫于殷繁的威壓也不敢大膽上前相攔。

  沒人注意到寧枧歲的眼神在殷繁背后變得陰暗又銳利。

  殷繁,會是元如玉的人嗎?

  先太后為人清致淡雅,素來喜愛風(fēng)雅之物,所以慈寧宮以前的擺設(shè)也多以名家字畫、博古石刻為主,而自從元如玉入主慈寧宮以來,殿內(nèi)的風(fēng)格也隨了她的性子,張揚(yáng)熱烈。

  進(jìn)入殿中,寧枧歲一眼便看見了上首容貌艷麗的女子,眸中一抹冷然劃過,很快被掩飾了起來。

  “臣殷繁叩見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身邊人陰柔的嗓音傳來,寧枧歲到了嘴邊的問安也咽了回去,靜靜地看著男人一撩衣擺跪在了她的前面。

  怎么說呢,那個跪姿是她長這么大見到的最標(biāo)準(zhǔn),最令人感到愉悅的姿勢。

  單膝落地,頭垂得極低,背脊彎出了恰到好處的弧度,那樣的姿勢無一分不完美,無一分不卑微,幾乎滿足了人性所有的劣根。

  西廠廠公,御前紅人,好大的名氣!可是說白了,也還是一個見不得光、上不得臺面的閹人,是貴人們踩在腳底的奴才。

  既然是奴才,在主子面前就得搖尾乞憐,自個兒把一身骨頭踩進(jìn)泥里。

  寧枧歲知道,皇城中很多貴人都喜歡看這個,別說他們,就連她自己都能感覺到心底油然而生出了一股優(yōu)越感。

  只是,她眼前忽然浮現(xiàn)出第一次見面時,這人跪在她面前脊背挺拔的模樣。

  他,不是對著誰都這般模樣的,也就是說,并不是所有人都讓他心甘情愿地臣服。

  果然,上首的太后很明顯被底下人那個跪姿愉悅到了,連帶著一開始的怒氣都散了不少,只是說出的話依舊夾槍帶棒,并不好聽。

  “殷廠公快免禮!哀家福薄,可受不起廠公如此大禮。殷廠公如今可是御前紅人,多少人在廠公面前都得恭恭敬敬地捧著您,如今哀家一無權(quán)勢二無人脈,在這宮里也說不上什么話,就是偶爾調(diào)教一個不懂規(guī)矩的晚輩,都礙著廠公的眼……”

  這是責(zé)怪他擅自將寧枧歲帶進(jìn)來呢。

  殷繁起身,面容上習(xí)慣性的帶了三分似笑非笑,連一個余光都沒有賞給一邊的寧枧歲。

  “娘娘折煞臣了,娘娘乃是皇上的生母,大離的太后,是這世上最尊貴的女子。臣是皇上的奴才,自然也就是娘娘的奴才,伺候天底下最尊貴的女子,是做奴才的福氣?!?p>  頓了頓,眼神不帶一絲感情地從身旁女子身上掃過,又道。

  “至于長公主殿下的規(guī)矩……好教娘娘知道,之前臣迎殿下回宮時,同殿下發(fā)生了些許不愉快,臣感念殿下離宮多年,應(yīng)是對宮中的規(guī)矩生疏里不少,故擅自指派了兩位教養(yǎng)嬤嬤給殿下。臣以為,娘娘身份尊貴,實(shí)在不必為著一不知規(guī)矩的晚輩動怒,這等小事,直接吩咐臣去辦便是,臣定教娘娘滿意?!?p>  這一番話出來,別說元如玉的氣被順走了,就連寧枧歲自己都不禁懷疑自己的規(guī)矩是不是真的有問題?

  論起揣度人心的本事,放眼整個離國,這殷繁都是獨(dú)一份的。

  “既然廠公都這么說了,再斤斤計(jì)較下去就顯得是哀家小肚雞腸了。罷,不知殷廠公今日前來的目的是什么呢?”

  太后好脾氣地笑了笑,和顏悅色地道。

  “回太后娘娘,臣今日前來是為了告訴娘娘一個好消息,娘娘之前看中的那批玉料,臣已經(jīng)讓人在南邊買到了,如今正在西廠清洗?!?p>  “真的嗎?太好了!……正巧哀家?guī)兹涨懊水嬃撕脦讉€圖樣,就等著那批玉料呢!真是辛苦廠公了!”

  太后樂得眼角的皺紋都出來了,明眼看上去是真的歡喜。

  寧枧歲看著,心下輕輕一笑。

  殷繁這個人,真的是……

  “為娘娘辦事,是臣的福分,不敢妄言辛苦。若無它事,臣便告退了,待晚些時候得了空,臣親自把玉料送到娘娘宮中?!?p>  殷繁道。

  “廠公有心了?!?p>  元如玉笑著目送殷繁離開,心下想著這人的手段與本事,微微有些惋惜。

  可惜了,是個閹人。

  殷繁從寧枧歲身邊走過,身上的淡香撫在她鼻翼,眼神依舊偏都不帶偏的。

  寧枧歲垂眸看著那鴉青色的身影消失在余光中,一抬頭便對上了上首元如玉閃著莫名光芒的目光。

  她溫和的笑了笑,依舊四平八穩(wěn)地坐著,形容姿態(tài)讓人挑不出一絲錯處。

  “枧歲見過太后娘娘千歲,昨日枧歲一回宮便累得睡下了,沒來向娘娘問安,故今日早早前來請罪,還請娘娘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枧歲這次?!?p>  在她說話的時候,上首的元如玉一直在打量她。

  十年不見,這小賤人清瘦了不少,也長開了,看著也比以前沉穩(wěn)了許多,真是很讓人不爽啊!

  “瞧枧歲說的,哀家哪兒能因?yàn)檫@么點(diǎn)小事就責(zé)怪與你呢?若是叫旁人知曉,說不準(zhǔn)還以為哀家是個小肚雞腸的人呢!”

  元如玉艷麗的紅唇慢慢揚(yáng)起一抹美麗的笑容,戴了金色護(hù)甲的纖細(xì)手指輕輕地敲擊著軟塌的木質(zhì)扶手,發(fā)出一陣陣沉悶的聲響。

  她的眸中透著三分慵懶,狀似惋惜地道。

  “話說起來,你這孩子還真是倔呢,當(dāng)年在你父皇殿前跪了四天三夜,最后被送走十年,也殘了一雙腿,只為了讓皇上放過齊恩侯府眾人……只可惜,你為了齊恩侯府受如此折磨,卻還是沒能救下他們……”

  說到這,元如玉狀似傷心地拭了拭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淚水,暗中則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寧枧歲的神色。

  什么叫……還是沒能救下?她該是能聽得懂這句話的……

  這一刻,寧枧歲的內(nèi)心是極度迷茫的,但是她一絲一毫都不能表現(xiàn)在臉上,不能讓元如玉看出來。

  “娘娘此言……枧歲不大明白,還請娘娘明示?!?p>  “呵呵!”

  元如玉掩唇嬌笑了兩聲,那帶了絲絲魅惑的聲線在寧枧歲聽來卻像是猶如來自異域的魔音。

  “唉!說來也是你父皇的不對,當(dāng)年明明答應(yīng)了你將齊恩侯府一家改判流放,結(jié)果等到你被送走了,齊恩侯府一百多人也出了城關(guān),卻忽然后悔了,連夜派了人前去截殺,又恰好押解的隊(duì)伍遭了山匪,結(jié)果自然是……可憐吶!”

  所以說,齊恩侯府眾人還是沒了是嗎?

  寧枧歲低頭漫不經(jīng)心地笑了笑,巧妙地掩下眼底的陰暗。

  “原來如此?。∮袆谀锬锔嬷?,不過到底是造化弄人,齊恩侯府眾人命中有此一劫,枧歲一介凡人,自是不能夠阻擋的?!?p>  看到她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元如玉頓時興趣全失,不耐煩地?fù)]了揮手讓她退下。

  寧枧歲笑了笑,然后便讓天青推自己離開。

  “娘娘,您這么早同她說這話,會不會打草驚蛇?”

  楊嬤嬤擔(dān)心地道。

  “打什么草?驚什么蛇?哀家又沒誆騙她!哀家就是想看看,要是她知道自己付出一切卻誰也救不了后,會有什么表情。沒想到,這小賤人現(xiàn)在越發(fā)喜怒不形于色了,那神情連哀家都沒有看出破綻來。”

  若不是知道那小賤人一向把齊恩侯府那一大家子看得比命都重要,還真的就被她騙過去了。

  出了慈寧宮,看到東方初升的太陽,直到陽光落在身上激起一陣暖意,那種窒息的感覺才緩和了幾分。

  寧枧歲眼底冷的像極冬的寒冰,隱在袖中的左手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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