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瑩的家門口是大橋。大橋頭有一個亭子。大橋上各種車輛來往，有開小車的，有開大貨車的，還有騎摩托和各種電瓶車的。茶農(nóng)來往奔忙，也很是熱鬧。村民約定俗成把這個地方當(dāng)成茶葉市場。大小屠宰都是一個師傅的徒弟。大屠宰與金瑩家有點遠(yuǎn)親關(guān)系。他長得人高馬大力氣也大。每天要殺四、五頭豬，也不覺得辛苦。他有一個特性，就是人家買豬肉，人家買一斤，他就剁兩斤；人家買三斤，他就剁五斤。他一邊剁肉一邊說：“你們豬肉也舍不得吃！”遇到外地來賣豬肉的，要是價格比他的便宜，他就會趕走人家。這小屠宰本是篾匠人家的后代。長得肥胖矮矬。原先大家都是用鐵紗篩子，手工做茶葉，既費時間又辛苦。后來有了機(jī)器，省時又省工。收購再多的生葉，一夜之間，也能加工成干茶。當(dāng)初剛剛改革開放，是全民皆商，男的女的腰上都別著一根小桿秤，人多競爭力強(qiáng)，茶農(nóng)的茶葉很好賣。后來人們都隨著打工的潮流涌進(jìn)了城市。大橋上只剩下十幾個人收購生葉，再后來由于打工不用花本錢，打工的錢又比較穩(wěn)定，所以大橋上只剩下三個生意精。小屠宰就是其中之一。小屠宰是精中之精。小屠宰是東村的，還有一個外號叫黃牛的也是東村的。聽說那個外號叫黃牛的，喜歡克斤扣兩。北村有一個也是學(xué)殺豬的，后來改行做茶葉生意，人稱汪屠宰。每天中午十二點過后，三個生意精就開著小車來了。他們打開后備箱，等候茶農(nóng)的到來。等著等著，這時金瑩看見有幾個年輕的婦女提著茶籃子來了，通過雙方的討價還價，終于成交。幾個婦女把嶄新的鈔票裝進(jìn)了口袋，嘻嘻哈哈的走了。這時來了一對騎摩托的夫婦，小屠宰看了看剛下摩托的夫婦，說了一聲；“老熟人嘛!”雙方討價還價，成交后，這對夫婦滿意地騎上摩托走了。接著，有兩個老奶奶手提茶葉籃子腿腳緩慢地走到汪屠宰的身邊，汪屠宰從一個老奶奶的籃子里抓了一把茶葉驗看，說了一聲：“這茶葉太瘦了。難道你沒施肥么？”老奶奶生氣地走了。另一個老奶奶說；“看看我的?！蓖敉涝鬃チ艘话羊灴?，說；’“太肥了，水分多。”老奶奶只好央求說：“我一個老太婆什么車都不會騎，兒媳又不肯幫我賣。托您收下?！蓖敉涝渍f：“便宜五塊賣不賣？”老奶奶嘆了一聲氣，說：“賣！”第二天下了大雨，大家沒有采茶。第三天，不到中午，三個生意精就開車在大橋上等候。不到一點鐘，就有三五成群的年輕婦女來賣茶葉。不等她們走近，小屠宰就大聲吆喝：“今天一律二十！”一個婦女說道：“昨天四十，為什么今天才一半？”“因為昨天下雨?！蹦莻€婦女說：“昨天下雨，今天大天晴?！薄白蛱觳枞~吃透了水，今天加工的折頭大！”那婦女說；“不合理。我們到別處去賣!”小屠宰說：“你們賣就賣，不賣就滾蛋！”幾個婦女又到黃牛和汪屠宰那里試了試，都是同樣的結(jié)果。于是，她們騎上電瓶車，風(fēng)一樣的走了。幾個生意精早已商量好的，晴天專宰不會騎車的老年人，雨天就狠狠地統(tǒng)統(tǒng)地宰！這時有個中年婦女提著籃子過來，走到小屠宰的身邊，小屠宰笑著說：“今天雨天，一律二十，看在退休“夫人”的份上，給二十五。您看如何？”稱過茶葉，那中年婦女接過鈔票，喜滋滋的走了。再說那汪屠宰，喜歡喝酒，在橋頭村結(jié)交了幾個狐朋狗友，有時候叫他們來幫忙。幫忙記賬?；蚴呛瓤诓璩灶D飯。所以這汪屠宰每天除了賺取“本分”的利潤外，還要在老奶奶們的身上，每斤壓榨幾塊，彌補(bǔ)在狐朋狗友的老婆身上。一季茶葉，這幾個女人比別的女人至少要多出一千多塊。這叫皆大歡喜。也叫羊毛出在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