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給我站住
搶劫？！
柳江霖還從來沒有碰上過這樣的事情，一瞬間腦子一片空白，但與此同時，她的身體已經(jīng)做出了反應(yīng)，踩著高跟鞋飛速追了上去。
“給我站住！”她怒吼了一聲，奮力地追前面那個搶劫的人。
搶劫者是個中年人，身材有些發(fā)福，跑得不是很快。
柳江霖平時一直保持健身，身體素質(zhì)好，不一會兒就追上了。
她抓住搶劫者的衣服，使勁兒往后一擼。
搶劫者整個往旁邊摔去。
“光天化日之下還敢搶劫！”柳江霖的右腿膝蓋對準(zhǔn)這個中年男人的胸口一頂，揚起右手，干脆利落地甩了這個男人一個耳光，又一記手肘，往中年男人的腹部頂了一下，痛得他當(dāng)場慘叫。
她這才解氣，把自己的包搶回來，站起來，指著還趴在地上的中年男人，兇：“下次再敢讓我看見你在這里搶劫，你看我不剁了你的手！”
趴在地上的男人一個瑟縮，身體抖了一下。
他估計怎么都沒有想到，這個看上去清瘦得好像沒幾兩肉的女人，竟然這么彪悍。
他馬上從地上爬起來，跑了。
柳江霖提著包，旗開得勝似的一甩頭發(fā)，甩頭的動作忽然僵在原地。
宋時雨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了她的身后，正站在三米開外的位置，看著她。
他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
柳江霖的神色在某個瞬間有那么一絲慌亂?；蛟S她并不是那么愿意讓宋時雨看到她剛才那一面？但認(rèn)真地想，其實宋時雨早就見過了。柳江霖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
“你怎么在這里？”她故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云淡風(fēng)輕。
宋時雨往前走了兩步，讓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拉近了一點。
他說：“我聽到了你的聲音。”
柳江霖想到了那一聲“給我站?。 ?。
他……不會是誤會了什么吧？
她說：“剛才有人搶了我的包?！?p> “嗯，剛才看到了?！彼螘r雨點頭，點評，“神勇不減當(dāng)年。”
當(dāng)年。
柳江霖：“已經(jīng)把包拿回來了，我走了?！?p> 她轉(zhuǎn)過身。
一步。
兩步。
他竟然沒有叫住她。
柳江霖心頭竄起一股無名火。
她剛才差點被人搶劫，他竟然沒有一點表示！
柳江霖的腳步變快。
“柳江霖！”宋時雨忽然喊了她一聲。
她停住腳步，但沒有回頭。
“干什么？”
宋時雨說：“要不要一起回高中看看？”
雪花就是在這個時候又重新飄落下來了。
如果你見過永城，如果你曾經(jīng)歷過一月的永城，也許你也會在這個時候，在這個已經(jīng)頹舊、蕭索的老城區(qū)，忍不住抬起頭看看這烏云之下忽然落下來的雪花。
如果你在永城長大，如果你過去的光陰都留駐在座城市，也許你也會在這漫天落下的雪花里，想到一些過去的片段，想到一些只屬于那個時候的心情。
也許，你也曾沉默地、安靜地、秘密地跟著一個喜歡的女孩，上學(xué)，放學(xué)。
你的腳步聲很輕，你的目光很沉靜。
你的腦袋里面沒有什么別的想法，只是，想多看她一眼。
你并沒有期待過什么電影里的畫面，只是讓時光盡量走得慢一點，再慢一點。
你小心翼翼地不敢打擾，宛如一枚雪花小心翼翼地落在你的發(fā)梢，都不敢融化。
高中關(guān)著門。
“好像進(jìn)不去?！彼螘r雨跟門衛(wèi)交涉半天，回頭對柳江霖有些尷尬地笑了一下。
柳江霖摘下墨鏡，甩了甩自己的頭發(fā)，“我來?！?p> 果然，門衛(wèi)不認(rèn)識宋時雨這個唱歌的歌手，但是認(rèn)識柳江霖這個演戲的演員。
“你、你不是那個……”門衛(wèi)一臉驚訝地看著柳江霖。
人都要從窗戶里鉆出來了。
柳江霖露出笑臉，說：“你好，我和他都是在這里畢業(yè)的，可不可以讓我們進(jìn)去看一看母校？”
漂亮的女人一笑，門衛(wèi)立即點了頭。
“行，既然你們是畢業(yè)生，進(jìn)去看看可以的，不過，我能不能跟你合張影？”門衛(wèi)問。
柳江霖點頭，說：“沒問題啊。”
就這樣，兩個人進(jìn)了學(xué)校。
空蕩蕩的校園早已經(jīng)被修繕過好幾次，除了格局沒變，很多地方都變了。
曾經(jīng)用瓷磚貼的運動小人，如今已經(jīng)變成了手繪的圖畫，斑駁的墻壁，也貼上了潔白的大理石。
雪花簌簌落下。
宋時雨走在后面，從背后看柳江霖，她的身影與記憶中那個人重疊在一起。
重疊的身影中有她的燦爛，她的驕傲。
“你高中跟人談過戀愛嗎？”柳江霖忽然轉(zhuǎn)過身，問他。
他如夢初醒，“沒?！?p> 柳江霖：“撒謊，我明明聽說過你高中和人談過戀愛。”
他說：“假的?！?p> 大學(xué)在一起好幾年，她都沒有問過這個問題，現(xiàn)在分手都幾年了，她問了。
“怎么現(xiàn)在突然問這個？”
“以前問顯得我小心眼，現(xiàn)在問，頂多是好奇唄?！绷卮蠓降靥拱?，并不介意告訴宋時雨當(dāng)初她從來不問的原因，“你不說實話?！?p> “是實話，沒談過，你是我初戀?！彼f。
柳江霖嘴角撇了撇，沒再說話。
宋時雨見她這樣子，就知道她沒信。
她總是這樣，不信，就輕撇嘴，也不再繼續(xù)追問，一副“你就裝吧”的表情，讓人惱火。
兩個人一前一后，繞著校園走了一圈，中間保持的距離，好像是刻意的避嫌。
重新走到校門口。
“走了。”
“要不要一起喝杯咖啡？”
兩個人的聲音同時響起。
柳江霖有些詫異地看著他。
他說：“如果V還在的話?！?p> V，學(xué)校旁邊一家咖啡廳，念高中那會兒，手里零花錢多的學(xué)生都喜歡去那，尤其是情侶。
柳江霖：“早就沒開了，你不知道？”
宋時雨其實知道，但他也知道，V雖然沒開了，但那個地方開了另一家咖啡館，叫雕刻時光。
到處可見的名字。
“是嗎？”宋時雨裝傻，“很久沒去了，原來倒閉了?！?p> 那就只能說再見了。
“那算了吧?！彼f。
柳江霖看著他，一雙眼睛像小鹿一樣干凈、透徹。
“不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