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情定
也不知過了多久,上官天衡逐漸有了意識,云清兮的藥幫助他壓制了體內(nèi)游走的真氣、毒氣,連睡夢中都感覺呼吸自如,神清氣爽,似乎昨晚并不曾經(jīng)歷那場惡戰(zhàn)。于是,慢慢睜開雙眼,發(fā)現(xiàn)自己竟靠躺在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枝杈間,這大樹似有百年之久,樹杈也伸得老長,還十分有力。而云清兮就依偎在自己肩膀上,想來是她怕昨晚天下四門派的人尋找過來,才帶著自己逃到了大樹上。上官天衡回想著昨晚云清兮為自己擋下秦素清的一鞭,黑夜中又拖著受傷的身子帶著自己走了這么遠的路,不禁感動得淚眼迷離。心頭一激動,伸手便將她攬在了懷里。這時才發(fā)現(xiàn)云清兮肩上的傷口,竟然還沒有包扎,連忙掏出金瘡藥給她擦了一些,又撕下自己的衣襟,輕輕地裹了兩層,打好節(jié)。
聽著她微弱的喘息聲,上官天衡擁著她柔軟的身體自責(zé):“都怪我不好,明明中了毒,還要喝酒,害了自己,又連累你無辜受傷。我真是該打、該打?!闭f著,便舉起云清兮的手,往自己臉頰上打去。卻不料云清兮的手異常冰冷,就像寒冬里大雪過后結(jié)起的冰塊兒一般。猛然間,上官天衡隱隱記起了云清兮黑夜里在自己耳畔哭著說了好多話,似乎都是些與生死有關(guān)的辛酸話,然后便與自己手掌相對,灌輸了好長時間的真氣。隱約回想起這些,上官天衡大是害怕,帶著云清兮躍下大樹,又趕緊握住她的手,重新給她注進真氣。
過了好長時間,上官天衡額頭上的汗珠不斷滾下,身體也漸漸進入虛脫狀態(tài)。但是他不敢罷手,直到疲憊地再也無法進行了,才停下來稍作休息。上官天衡原想,這么多真氣輸進去,云清兮的身子該比之前暖和些了??墒?,一碰到她的手不僅依然冰冷如初,而且脈息也越來越弱。上官天衡大驚,喘息道:“怎么會這樣?明明已經(jīng)輸了好些真氣,難不成是我輸?shù)猛砹?,她就要……就要……”想到這里,上官天衡頓時感覺周圍空洞洞的,好像只剩下自己一樣,忍不住大聲哭起來,對著天空嘶喊:“為什么你要對我這么殘忍?為什么不能讓我享受一下人間的真情?我到底做錯了什么?你告訴我,你告訴我呀。”就在他哭得涕淚縱橫時,一只白凈冰涼的纖手觸到了他的臉頰,輕輕替他拭去了眼淚,“你怎么哭了?”上官天衡一扭頭,看到云清兮就坐在自己的身邊,深情地凝望著自己。
上官天衡大喜,扶著云清兮的肩膀,開心地說:“你沒死,你沒死。我還以為你再也醒不過來了。答應(yīng)我,不可以丟下我一個人,一定不可以丟下我一個人?!痹魄遒恻c點頭,“你也答應(yīng)我,無論什么時候,都不可以丟下我?!鄙瞎偬旌馀e起手來指向天空,“我今日指天為誓,無論是上官天衡,還是百里恒,此生此世,來生來世,都會用生命守候云清兮,絕不丟下她一個人?!痹魄遒饴犃?,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說:“我相信你??墒俏液美?,還想再睡一會兒?!?p> 上官天衡使勁攬住了她,“你好好睡,等你醒了,咱們就去岳州?!痹魄遒狻班拧绷艘宦暎瑒倓傞]上眼睛,只聽得十余匹健馬從西南方火急火燎地趕來。為首的一人四十多歲,頭上戴著帝王一般的高冠,眉宇間一個清晰明了的“王”字,全身黑色綾羅裝束。后面的騎手只是簡單的黑色布衣裝束,顯然是為首的手下。那人瞧見了上官天衡和云清兮二人,立即指揮下屬加快前進。待到了巨石之前,這群人立刻下馬。為首的拱手抱拳,“屬下七殿閻羅王付德正見過表少爺。”眾人也隨他一起行了見面禮節(jié)。
上官天衡也不瞧他們,只問:“你們到這里做什么?”
“有探子打聽到天下四門要與表少爺為難,夫人和少主怕您在他們手中吃虧,特地遣派駐守本地的七殿閻羅王率領(lǐng)各部屬下前來尋找。慶幸老天保佑,公子毫發(fā)無損,一切安好。那咱們現(xiàn)在便……”
上官天衡一向不喜歡與敬鬼教的人打交道,尤其厭惡那些阿諛奉承、讒上媚下之人。因而也不等他說完,便說:“我既安然無恙,你們也毋需再擔心,都回去吧。”
付德正面露難色,說:“這……公子,如今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門齊聚一堂,勢力也不容小覷。您孤身在外,萬一碰上他們了,雙拳總難敵過四手,不如就先到屬下的閻羅殿里去歇歇腳……”
上官天衡打斷他,“然后再回天柱山敬鬼教,是不是?”
付德正見自己心中的盤算被上官天衡道破,忙遮掩道:“夫人和少主在宮中日夜掛念表少爺?shù)陌参?,您如能回去,他們一定要大擺宴席,為您接風(fēng)洗塵?!?p> “不必了,你只跟你們的夫人和少主說,端陽節(jié)我會回去的?!?p> “如此,不僅是夫人和少主,恐怕連三星堡呂堡主和尊師都要怪屬下無能了?!?p> 上官天衡一聽,忙問:“你是說,赤金蛇和我?guī)煾浮γ婵瘛チ司垂斫???p> “是啊。聽說呂堡主還帶來了表少爺盜出來的青龍回生令,夫人和少主都大是開心。”
“老蛇怪一向不離開自己的草廬,即便是每年的端陽節(jié)也只是讓二師父送藥過去,怎的今年會到敬鬼教?”上官天衡自言自語道。
這時只聽得身體虛弱的云清兮說:“百里恒,這里好吵,咱們另外找一個地方休息吧?!?p> “好,我這就帶你去個安靜的去處。”上官天衡說著抱起她,走下了巨石。
付德正心想,憑敬鬼教四大護法之首的黑無常都無法請得動這位脾氣倔強、性情羈放的表少爺,自己又怎么將他帶回去呢,好在已經(jīng)確定他沒有受傷,也能夠跟夫人交代了。于是,一揮手,率領(lǐng)身后的人策馬離開了。
上官天衡懷抱著云清兮,離了樹林,順著河流走了不久,來到一個渡口,租了一條小船。那船家問他,要到什么地方去。上官天衡心中盤算,自己夜闖青龍門盜走鎮(zhèn)門之寶,又接連挫敗薛五行和秦素清,恐怕?lián)P州城內(nèi)早就滿城風(fēng)雨了,便向船家說:“去離這里最近的小鎮(zhèn)。”船家應(yīng)了聲諾,便劃著雙槳,一路順流而下。
約摸半個時辰,船家就將船靠了岸,向上官天衡說:“這里便是最近的春江鎮(zhèn)了?!鄙瞎偬旌飧读隋X,抱著沉睡的云清兮下了船,一路詢問,來到一家仙人客棧。上官天衡怕再生事端,便以夫妻的名義要了一間上房,將云清兮安頓下來??墒且慌鏊氖?,還是那樣的冰冷,心里焦急。便出了房間,吩咐小二去買幾支靈芝、何首烏回來。
那老板一聽,臉上有些不自在,道:“客官,若是些尋常藥材,小人我自當先替您買了,可是這靈芝、何首烏……”上官天衡知道他是怕自己付不起錢,摸出錢袋,甩到了老板懷中。自古見錢眼開,見利忘義,人都難逃這一關(guān)。那老板連忙打開錢袋,看了看里面的銀子,隨即向小二命令:“快去給這位客官到東街的濟世醫(yī)館里買二兩新鮮的靈芝?!?p> “不要那只長幾年的,你將醫(yī)館里百年以上的都給我買來。”
“客官這幾十兩銀子,實在買不了那么帶靈氣的,當然,您若隨身還有銀子或者其他貴重東西,小店可以先幫您保存著?!崩习逭f著,眼睛直溜溜地盯著上官天衡剛才掏錢袋時手腕上的一顆珠子。
上官天衡將珠子掩到了衣袖中,然后一把奪過老板手中的錢袋,道了一聲“不勞大駕”,便奪門而去。那老板直惋惜道:“銀子,我的銀子呀……”
上官天衡也不搭理他,出了門,向旁邊賣菜的攤主問道:“大叔,鎮(zhèn)上可有什么惡霸或者奸商的?”那老人嘆了口氣,小聲說:“壯士啊,我可跟你說,別胡來呀。東街拐角處的大宅子,家主人韓九霸巧取豪奪,又放高利貸,還霸占了本鎮(zhèn)最有名的古玩店,可真是我們的太歲爺呀。你若真有本事,能把他打壓下去,我們一定給您老人家建個生祠,天天燒香供奉?!?p> “老人家?我不過二十出頭而已。燒香供奉,那可不成死人了,不要不要?!鄙瞎偬旌庑闹幸延杏嬢^。那攤主怪道:“這人,這么大的好處,居然不要,腦子不正常了吧?!闭f完,繼續(xù)又招呼起自己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