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亂中相逢
那個身穿白衣的姑娘正是云清兮，她聽到上官天衡的聲音，心中也是一驚，呆立在原地，一動不動。柳三娘一眼望見云清兮，立即從腰間摸出一個精致的白玉瓶來，瓶塞取下，將里面的蜘蛛徑直朝云清兮擲過去。林若彤趕緊拉著云清兮躲開，云清兮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連忙用針射死了毒蜘蛛。鐘二城也看見了云清兮，心道，這小丫頭活著，以后我閨女需嫁不得心愛之人。于是，催促毒物攻向云清兮。云清兮推開林若彤，自己一人獨戰(zhàn)鐘、柳二人。
上官天衡追著云清兮的聲音過來，見到一群群蜘蛛、蝎子都爬向云清兮，又看見鐘二城、柳三娘還在施功，不覺心中大怒，當即站定，運起內(nèi)功，沖著鐘、柳二人和護衛(wèi)著他們的壇主便是一式“笑里藏刀”。這一下，聲貫天地，房屋晃動，地上毒物更是死傷多半，那幾位壇主和鐘、柳二人也都受傷不輕。院中打斗的眾人也是被驚得停了手。
上官天衡收了功力，趕緊到云清兮身邊去，抓住她的手，開心地道：“我就知道，知道來岳州一定可以找到你。你怎么樣了？有沒有受傷？”云清兮已經(jīng)對上官天衡情根深種，但回想自己和上官天衡分別時的情景，心中盡是悲痛。
兩人都正沉浸在相遇的氛圍中時，秦素清不知何時抽出身來，長鞭一式“抽刀斷水”向她二人打來，還好上官天衡反應(yīng)敏捷，拉了云清兮一下躍開。林若彤忙道：“師父，不要，他們是來幫我們的?！鼻厮厍宓呐畠耗痉记缏牭健按笮ι窆Α斌@天動地的聲音，也奔了出來，跑過去，向秦素清道：“上官公子，于我有救命之恩，母親不要傷他?！鼻厮厍鍎倓傄恢痹诜宽斏虾晚椥於贩ǎ⑽纯匆娚瞎偬旌獯騻垂斫虊?、鐘柳二人，慕容祥也過來，道：“秦門主，他們的確是來幫我們的。”秦素清還未反應(yīng)過來怎么回事，一個小廝抱著一個盒子從后院沖了出來，后面有兩個朱雀門的女弟子正在追著。那小廝邊跑邊喊道：“我乃敬鬼教九壇下屬馮四，我已經(jīng)盜得烏風(fēng)蛇蛻，黑護法、項護法趕緊救我?！边@一喊頓時把眾人的目光吸引住了。馮四正慌慌張張向前跑著，正要沖過來時，后面朱雀門的弟子也趕過來，使勁兒用鞭子一抽，馮四背上吃這一痛，一下將裝著蛇蛻的盒子拋到空中。秦素清、孫大方和黑無常、項玄天四人一齊去奪，其他人也罷手觀看。
朱雀門的正院甚為寬廣，里面修了一處蓮花池，池中有一巨石露出水面。上官天衡剛剛為躲秦素清的長鞭，拉了云清兮正好落到這巨石上面。倆人剛一站穩(wěn)，云清兮手中扣住一根銀針，指著上官天衡的脖頸，道：“放手?！鄙瞎偬旌庵浪€在惱怒自己和鐘心愛的事情，道：“你殺了我吧，我就是死，也不會放手?！痹魄遒馐致厌槾踢M上官天衡的脖子，上官天衡頓感一陣刺痛襲來，但他咬著牙一句話不說，臉上卻已經(jīng)顯出難忍的神情來。云清兮見他額頭已經(jīng)滲出汗珠來，實在下不去手了，把針拔出，道：“你還來纏著我做什么？你不是都已經(jīng)知道了嗎？我身中劇毒，時日無多?！闭f著，淚水從眼眶中淌下來。
上官天衡道：“所以，我來陪著你，你要是死，我也不獨活?！痹魄遒獾溃骸澳愕浆F(xiàn)在還來騙我，《華佗醫(yī)經(jīng)》你們不是早就拿到手了嗎？”上官天衡聽她提起《華佗醫(yī)經(jīng)》，忙從懷里拿出從老蛇怪處偷來的《華佗醫(yī)經(jīng)》原本，道：“你看，這是你們被搶去的原本，我從老蛇怪那里給偷出來了?！痹魄遒饨舆^書來，確實是五年前三星堡搶走的那一本，心里對上官天衡的誤會稍減，但想到鐘心愛當時說的話，還是放不開，道：“那你跟那鐘大姑娘到底什么關(guān)系？”上官天衡正要解釋，突感側(cè)面有東西襲來，連忙伸手接住。原來秦素清他們四人爭奪烏風(fēng)蛇蛻，四人功夫不相上下，本來秦素清的長鞭就要卷住盒子，可被黑無常一掌又將盒子打了出去，盒子不偏不倚地朝著上官天衡飛來。
上官天衡接住盒子后，眾人的目光又都投向了他倆。上官天衡也不看這些人，只顧跟云清兮說話，他聽著云清兮又問他和鐘心愛的關(guān)系，急道：“我之前中毒，她只是照顧過我，可我知道她對你做的事情后，就再也沒理過她。你信我，我心里只有你一人。”云清兮問道：“你體內(nèi)的毒怎樣了？”上官天衡見她開始關(guān)心自己，道：“沒事了，二師父逼老蛇怪給了我解藥。”云清兮手一搭他的脈搏，心中一震，眼神中有些難過，道“解了……解了就好?！鄙瞎偬旌獾溃骸拔乙欢〞o你找到解藥的?！痹魄遒饴犞@話，心里更難過，她在岳州找了這么久，也沒有半點收獲，只怕自己很快就要毒發(fā)身亡了。既然自己注定要死，又有什么理由再接受這份愛意呢？她轉(zhuǎn)過身去，把眼淚逼回，冷冷地道：“你不要管我的事了，咱們以后什么關(guān)系都沒有?！?p> 眾人離蓮花池有兩丈來遠，他們說話的聲音隱約能聽到，看著他二人在這里真情流露，心中有的覺得很是羨慕，有人也覺得男女當眾摟摟抱抱，不成體統(tǒng)，不符禮法。秦素清道：“金蛇夫人的徒弟，還真是不知羞恥?！蹦痉记鐓s看在眼里，心中滿是羨慕。上官天衡剛想回云清兮的話，就聽見秦素清喊道：“青龍門的不孝子，先把盒子扔過來?！焙跓o常也趕緊道：“表少爺，把盒子給我！”慕容祥也隨即道：“不可，表弟，把盒子給我們?！迸赃叺纳瞎偬礻栆宦牎氨淼堋倍?，心里很不舒服。
上官天衡原本想跟云清兮說，咱們怎么能沒關(guān)系呢？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而且我是師哥，你是師妹。這話還未出口，便聽得眾人都讓他把盒子拋過來，一時也沒主意，向云清兮道：“這盒子里是烏風(fēng)蛇蛻，你需要嗎？”云清兮道：“我不要，我若是想要，會自己去找?！鄙瞎偬旌饪丛魄遒庖膊痪o張這盒子的去向，知道她是真不想要，心里有些為難，道：“你若是想要，該多好呀，我就不用給他們了。”云清兮道：“這蛇蛻又不是我找來的?！鄙瞎偬旌獾溃骸澳悄阏f，我該給誰？”云清兮一聽這話，道：“我怎知該給誰？”想了想，又道：“不過，他們都是要配制招魂丹用的，這招魂丹是可是治病救人的良藥。”上官天衡聽她這樣說，當即會意，拉了她的手，一下躍到院子中央。
這時，四門和敬鬼教人心中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出，心里都想著一旦上官天衡把盒子拋給了對方，自己一定得拼命奪回才行。上官天衡和云清兮被滿院子的人圍著，眼中卻只有彼此。上官天衡把目光從云清兮身上移走，將盒子向空中一拋，然后腳踢起地上一把長劍，用長劍一揮，只見劍光閃過，盒子登時分成了兩半，蛇蛻也分成兩半，各飄向一邊。
眾人萬萬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做法，可是一見到飄落在自己面前的蛇蛻，心里也都安定了些。黑無常得了烏風(fēng)蛇蛻，向敬鬼教教眾一招手，道：“撤吧！”柳三娘卻跑到前面來，向黑無常道：“不能退，不能退，咱們已經(jīng)快要勝了。”眾人有些奇怪，都想，朱雀門和三星堡也沒有什么大的愁怨，你們不過是來協(xié)助敬鬼教的，如今敬鬼教都要撤了，你們還在堅持著什么。黑無常在敬鬼教里待著，知道上官天衡欺騙赤金蛇盜走《華佗醫(yī)經(jīng)》的事情，但他素來憤恨三星堡用敬鬼教下屬煉毒的行徑，便道：“柳堡主，在下奉夫人和副教主之命，只要取得蛇蛻即可。咱們還是趕快回去煉藥吧！”柳三娘見黑無常執(zhí)意要走，指著上官天衡，向黑無常怒道：“那你先讓那小子把《華佗醫(yī)經(jīng)》給我，他在敬鬼教從我大哥那里偷的書。”鐘二城也立馬上前附和道：“對，他誆騙我大哥丟了半條命，還把我們辛苦經(jīng)營的藥廬給燒了。”四門的人一聽，心中都道，看來這青龍門被逐出的兒子并沒有真的歸入魔教，要不怎么會如此對待三星堡，況且他剛剛還幫著四門的人對付了敬鬼教的好幾位壇主。
上官天衡聽著鐘二城、柳三娘的話，想起自己誆騙呂上人的事情，嘻嘻地笑著，向云清兮道：“等閑了，我把偷書的事情講給你聽，保證比說書人講的故事還有意思。”云清兮也不搭理他的話，站出來向柳三娘道：“《華佗醫(yī)經(jīng)》是我有命堂的醫(yī)書，你不要再妄想據(jù)為己有，否則的話……”她口中說著話，手里已經(jīng)扣了銀針，說到此處，將銀針朝著柳三娘脖頸一下射出，道：“這就是結(jié)果?！蹦倾y針劃過柳三娘的脖子，直釘?shù)胶竺娴膲ι?。柳三娘只覺脖中麻癢，伸手一摸，手上一道鮮血，登時嚇了一跳。她不曾想到，云清兮的針法已經(jīng)如此厲害。
柳三娘將血一擦，道：“你以為今日我得不到《華佗醫(yī)經(jīng)》了嗎？”然后仰天一笑，向四門中人道：“我已經(jīng)在岳州城內(nèi)安排了’鬼行千里’，明天日出，他就會開始行走，到時候你們就等著去投胎吧?！北娙艘娝婺开b獰，越說越狠，心中也都害怕起來?？墒?，何謂“鬼行千里”呢？上官天衡小聲詢問云清兮。柳三娘大聲道：“你們都不知道，對吧？也對，我們?nèi)潜ぶ辉谀显t試用過一回。云姑娘或者那個姓伍的，你們給解釋解釋?！贝蠹抑灰娢橥勰樕媳M是驚恐，云清兮卻因為看淡生死而對這一切顯得很從容。
云清兮道：“鬼行千里千里鬼。三星堡的先輩造出的殺生方法，用毒只可殺一人，用鬼可殺千里之內(nèi)的人?！薄腥说溃骸霸乒媚铮堈f的明白一些。”云清兮接著道：“將生了疫病的人養(yǎng)起來，然后喂他三星堡特制的濁毒、清毒，然后這人會知覺全無，只剩行走的能力，走夠千里，便會倒下身亡，這千里之內(nèi)凡是被他碰過的東西，都會染上疫氣，人碰了這些東西也將染上一樣的疫病?！贝蠹乙宦?，無不駭然，四門中有人驚慌道：“那咱們趕緊離開岳州城吧。”有人又道：“天快亮了，說不定走不出城，路上就碰到了這什么鬼碰過的東西?！币灿腥说溃骸斑@妖女竟如此狠毒，咱們跟他們拼了?！?p> 柳三娘看到這情景，高興得哈哈大笑，道：“云姑娘，你可知道我把把這害人的鬼放在了哪里？”云清兮回道：“我自然不知?！绷锏溃骸澳惆选度A佗醫(yī)經(jīng)》給我，我就說給你聽。要不然……要不然，四門中哪位英雄好漢愿意幫我把《華佗醫(yī)經(jīng)》搶過來也行?！?p> 此言一出，四門中人果然有些蠢蠢欲動。上官天衡知道柳三娘挑起是非，想借四門的人來奪書，大怒，一枚銅錢直打向柳三娘，黑無常雖然也對柳三娘的做法盡是鄙視，但敬鬼教和三星堡畢竟有盟約，他趕緊將柳三娘推到一邊，躲過這一擊。上官天衡銅錢打出，隨即用腳踢起一把長劍，指向那些意欲上前的人，道：“退后！”然后握住云清兮的手，向四門中人道：“《華佗醫(yī)經(jīng)》是我從三星堡取回，送給云家姑娘的。她若說給，那便給；她若說不給，那誰也別想從她手中拿走?！贝蠹叶贾瞎偬旌馍砑鏀?shù)藝，武功奇高，他一出劍，誰都不敢再上前來。而且云清兮摸了摸書，顯然已經(jīng)決定把書交給柳三娘了。
柳三娘算準了云清兮不會置這么多人性命于不顧，看著她就要把書交出來，欣喜道：“早知道有命堂菩薩心腸，義薄云天，云姑娘真是識大體呀。書遞給我，我立馬告訴你生疫病的人在哪里?！?p> “這人不就在這里嗎？”一個男子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大家轉(zhuǎn)過頭去看，只見一個郎中扛了一個麻袋，慢慢地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