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牡丹輕軟紗,逶迤金繡鳳凰白水裙,高鬢斜插龍鳳釵,寐含春水膚凝脂,花容月貌似天仙。
萬沐傾看著銅鏡里的人,拿起最后一支金釵給她帶了上去,說道:“從前總聽聞,新娘子永遠都是最漂亮的,今日一見,古人誠不欺我?!?p> “但是,在這新娘子里啊,一定是阿姐,最最最漂亮?!比f沐銀蹲在一邊的桌前,看著萬沐金說道。
“那你們趕緊的,也當一回新娘子。”萬沐金笑道。
“來了來了,新娘官已經(jīng)過了春雅閣了?!鄙蚯鄰耐饷婕贝掖业幕貋恚暗?,一看到萬沐金,哇了一聲:“好漂亮了,這要是讓姐夫看到了,一定會讓他驚的說不出話來?!?p> “行了行了,想要賞錢就直說,用不著這么夸張!”萬沐金拿起早就放在準備好的荷包,給她們每個人發(fā)了一個。
“謝謝新娘子?!比她R聲道。
十里紅妝,從易聞溪的放門口一直放到了另一條街,臨南城從未見過這般陣仗的入贅方式。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去迎親呢。
沒有轎子,新娘官是坐在馬上,馬首是瞻的走在了最前面,前面的舉著紅牌送親隊伍一共八人,唱唱跳跳的送親隊伍十來人,而身后拖沓的,就是一群群挑著箱子的家奴。
萬府的大門口早就站滿了堵門的賓客,因為她們沒有兄長,堵門這種事,便成了三兒,容哥的重任。
在加上萬府的一些奴才,這門啊,堵可是里三層外三層。
簡直就是成了九九八十一關。
這還不算,半個臨南城來湊熱鬧的百姓。
“來了來了。說好了啊,大姐可是交代了,沒有答對,不能放行啊?!比莞缈粗呛坪剖幨幍娜胭橁犖?,對著身后一群賭門的人大喊道。
易聞溪一馬當先的在萬府門口跳了下來,一步當作三步的跨上了臺階,看到容哥第一個出來打的頭陣,不由笑道:“我說容哥,我們什么關系,好兄弟,通融通融,行個方便?”
“哎,今天,我可是萬家的人,想要過這門簡單,回答我一個問題?!?p> “請?!?p> “你跟萬沐金小姐第一次見面……”容哥還沒說完。
易聞溪就喊道:“十一年的前的今天。”
“哎,我問得可不是時間,是地點……”容哥攔住迫不及待想要進門的易聞溪。
易聞溪說:“就在臨南。”
“哎呀,大意了!”容哥后悔莫及的拍了一下手:“我應該問第一次牽手是什么時候。”
易聞溪指了指容哥:“出來混遲早要還的?!?p> “無所謂?!比莞缏柫寺柤绨蛘f。
容哥一讓身,大門后面全是人,易聞溪搖了搖頭,這何時能完???
寧辰羽看了一眼門口熱熱鬧鬧的,在人群一種掃了一眼,萬沐銀跟沈青都在,卻唯獨沒有看到萬沐傾人。
他眼尖的看到了子鳶,問了一下,才知道,萬沐傾被安排了其他差事。
他來到側(cè)廳,萬沐傾坐在一邊,正一一的記著誰家誰家來的賀禮,他看了一眼放在偏殿外面還沒記錄的賀禮,這得寫到什么時候?怎么不多派個人?
寧辰羽悄無聲息的走到她旁邊,低頭看了一眼,唔,這字寫的,龍飛鳳舞,他看到旁邊端茶過來的丫鬟,伸手接了過來,遞給旁邊的人:“三姑娘,喝杯茶歇會吧?!?p> “放一邊吧??瓤取!比f沐傾掩面咳了兩聲。
“萬府下人這么多,讓你在這里算個什么事?”寧辰羽一把奪過她的筆,說道:“莫要硬撐?!?p> “哎。怎么是你?”萬沐傾抬眸一看,皺了一下眉頭,又重新拿了一支筆,說道:“大姐喜事,下人們都開心,就讓他們?nèi)デ皬d湊熱鬧了?!?p> “難怪這里人這么少?!睂幊接鹫f,確實沒幾個人,管家在一邊報數(shù),萬沐傾寫,才兩個奴才搬東西。
“你要是不介意,我來吧?!睂幊接鹫f。
萬沐傾挑了一下眉,起身讓了一個位,坐在了旁邊:“那,麻煩寧公子了?!?p> “跟我客氣什么?”寧辰羽沾了沾墨,對著管家道:“開始吧?!?p> 管家看向萬沐傾,萬沐傾點了點頭。
“容府,隨禮十匹上等錦緞,一炳玉如意,錢府,隨禮五匹上等錦緞,兩炳玉如意,三百兩隨禮,曾府………”
萬沐傾看寧辰羽落筆迅速,只字不差,不管管家說的快還是說的慢,他都能跟上,字也端正的讓人一看就懂,不像她前面寫的,而且,還在下面?zhèn)渥⒘?,誰沒有來。
是個記賬的好能手啊。
*
“求求你,給我一點,再給我一點……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陳阿公趴在地上,只一直僅有的手朝著前面匍匐前行,像個一條沒有任何尊嚴的狗,扯著那人的衣服,求道。
“真沒想到,二十年前意氣風發(fā)的陳長老,既然會趴在地上求別人?”陸錦憐舍的看了他一眼:“嘖嘖嘖,陳長老,你可真是給白雀閣長臉了啊?!?p> 陳阿公一聽到這三個字,整個人都是一震,仿佛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身體往后一縮,呢喃道:“我不是什么陳長老,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大人,他不會自殺吧?”程然有些擔憂道。
“放心,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著,他要真有骨氣,就不會淪落成這樣了?!标戝\說。
“大人怎么知道他是白雀閣的人?”程然問。
“當年白雀閣是江湖上有名的情報閣,只要是你想知道的事,就沒有白雀閣不知道的,后來因為一些事,白雀閣閣主身死,而跟他一直同進退的師弟卻不見蹤影。”陸錦笑道:“知道當年事的人,天下沒幾個,算一算,就知道了。”
“大人英明。”
陸錦哼笑了一聲,拿起桌上的一朵花放在鼻尖聞了聞,像逗狗似的,對著陳長老道:“來來來,你要是告訴我這碎尸案背后之人是誰,以后這花,你要多少,我給多少?!?p> 程然將一些花粉扔進了香爐之中。
陳阿公抬著鼻子嗅了嗅,心里那股麻癢又燒心的痛苦稍微緩解了一些,他朝著那香爐爬了過來,端著香爐聞了起來,那模樣,恨不得吃了那香爐。
可香味很快就沒了。
他身上開始難受起來,百爪撈心似的,不會讓你死,就是讓你難受著……
全身都難受著。
“求求你,在給一點,給一點啊?!标愰L老一個老人,抓著程然的衣服,祈求著,那模樣……程然真覺得,要是他,他還不如死了。
沒想到這東西,效果這么厲害,還真是讓人活的不如一條狗呢!
“陳阿公,我說了,只要說出背后真兇是誰,我就給你?!标懡瓘澲碜?,拿著花對著他,笑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陳阿公搖著頭,說道。
“你看,只要你把花點燃,你就會好了,你不在是個瘸子,你也沒有斷手,你會是一個真正的男人?!标懡^續(xù)誘惑道。
“說吧,說了,就是你的了?!标懡瓕⒒ㄔ谒媲巴鶕P了揚。
陳阿公眼前忽然出現(xiàn)了一群身材妖艷,長相甜美的美女,他看到自己一如曾經(jīng)一樣,是啊,只要點了那花…………
他就是一個真正的男人了。
那不是夢,那是真實存在的。
程然看著那花,它原本是一種藥材,能夠讓人止痛,但,這藥要是長期使用,會讓人上癮。
只要它遇上火,就能散發(fā)出一種芬香,那香味便會讓上癮之人產(chǎn)生一種幻覺,而在幻覺里,他會得到自己最想要的東西,甚至會把眼前的人看做自己想要看見的人。
為了讓他相信那并不是夢境,陸江還特意為他準備幾個女人,一群奴才,共他使喚,還給他準備了一棟宅子,將這個房間裝飾成了一個奢靡的場所。
讓他在這種環(huán)境里,呆了整半個月。
讓人真有種分不清是現(xiàn)實還是夢境。
程然看著陳阿公一臉癡迷的伸手去拿花,已然成了一條任何使喚的狗,說道:“我說,我說……是,是……”
咻……
一支箭羽直接穿透了陳阿公的脖子。
血液侵透了箭羽上的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