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那煞星正是在那張桌子朝南的位置上,長劍橫放于桌上,左手下垂于桌旁,右手拿著茶碗,緩緩的喝著茶?!笨蜅?nèi)一彪形男子指著不遠處的一張桌子對別人說,“當日客棧內(nèi)除了他在,還有關(guān)外三十六幫派的眾多好手,與沈重南對峙而坐。為首的正是陀沙幫幫主,“沙里神龍”邱平。
“沈重南,我關(guān)外各大幫派和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為何你要這般苦苦相逼,不容我等生存?!大家都是江湖中人,本屬同道,今日我關(guān)外三十六幫在此,就是要你給一句痛快話,若你從今往后離開關(guān)外,不再與我關(guān)外各大派為敵,我們今日便放你一條生路,倘若你繼續(xù)一意孤行,可別怪我們今日手下不留情,定教你血濺當場!”邱平話音剛落,站在邱平身后的一人站起來,指著邱平怒聲說道:“邱老大,你剛才說的是什么話?!他沈重南仗著自己武功高強,連屠我數(shù)十個門人,今日若就這樣放過了他,我老魯今后還如何在江湖上混,我不同意,今日我來此就是要讓這狗東西身首異處!”說話的是赤刀門掌門魯一平。
“魯掌門,你明知他沈重南武功高強,你還強出頭,你這不是愚蠢之至么?!今日之事是邱老大安排的,他自有分寸。你這般強出頭,若是再引的那屠夫大開殺戒,別說你赤刀門了,我們今日眾人有幾人能活?!你且坐下,看邱老大應(yīng)付。”“笑面書生”王漢青連忙起身,在魯一平背后耳語了幾句,強拉著他又坐下來。
邱平看看他二人,對著沈重南笑了三聲,說道:“沈重南,你也看到了,有的兄弟今日就想取你首級。但我看在大家都是江湖同道的份上,可以給你一條生路。我知你武功高強,自不將我等放在眼里,但是今日我三十六幫共百余人在此,俱是關(guān)外武林好手,若真殺將過來,拼死一戰(zhàn),只怕你也是難逃一死的,是生是死,你可要自己想好啊!”
桌子朝南位置的一人,長發(fā)及背,雙目微張,慢慢放下右手上喝剩的茶碗,又緩緩將茶碗倒?jié)M,開口道:“邱幫主這話說的透徹,但我沈某人初到關(guān)外才三月有余,腳跟還并未扎穩(wěn),您這就想讓我離開,這難道就是關(guān)外武林眾人的待客之道么?”
說話的正是沈重南,原是何處之人無人知曉,只知他來到關(guān)外僅有三月有余,卻成了關(guān)外武林人士的夢魘。
關(guān)外武林本是魚龍混雜之地,大小門派幫寨有百余個,紛爭數(shù)十年不得安定。但自沈重南來到關(guān)外,短短三月,單人獨劍竟連挑大小門派數(shù)十個。死傷在他劍下的江湖中人有數(shù)百個,上至幫主掌門,下至幫眾嘍啰,無人可與之抗衡,所到之處,人人自危,談之色變。至此關(guān)外武林幫派僅余區(qū)區(qū)三十六個。
后陀沙幫幫主邱平見關(guān)外武林岌岌可危,便邀剩下的三十五幫派當家之人共商應(yīng)對之策,聚賢幫幫主“笑面書生”王漢青提議將沈重南約至這臥虎坡的“鳴砂客?!敝袝?。若沈重南愿意就此離開關(guān)外,則罷了,若他繼續(xù)一意孤行,則三十六幫眾人群起而攻之,誅殺了這魔頭。
“難道沈兄真的要這般一意孤行,將我關(guān)外眾門派一一屠盡才肯罷休嗎?!”王漢青此時坐不住了,見那沈重南全然沒有將在場的百余名關(guān)外武林人士放在眼里,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哈哈,素聞“笑面書生”不論何時都是笑靨如常的,不想今日卻因我區(qū)區(qū)沈某人的幾句話而笑不出來了,這是我之過啊。剛才邱幫主的一番話說的清楚,今日若我不能如各位所愿,各位便要對我沈某人刀劍相向,只可惜在下覺得這關(guān)外的氣候不錯,眼下并未有想要離開的想法,如果各位覺得有什么不妥的,請便吧?!鄙蛑啬陷p笑著說道。
“你。。。。。?!蓖鯘h青此時覺得自己失算了,他原想著憑著這百十號武林好手在此,足可以震懾到沈重南,若真動起手來,己方人多勢眾,而沈重南僅僅孤身一人,己方也是有勝算的。然而這事到臨頭了,他卻不敢出手了,再想想沈重南那如鬼神般的武功,便又更加心虛了,這次會面是他提議的,此時他卻不知如何收場了。
“姓王的,你莫再多言了!”魯一平一拍桌子站起來了?!澳侨漳愠龅倪@餿主意我便萬萬不同意,果然今日又被這天殺的畜生給恥笑了。沈重南,你屠我門人數(shù)十,今日這筆賬就要向你討還回來,狗東西,你且吃我一刀吧!”說罷,雙腳一躍,站上了桌面,提刀便揮向沈重南。
只見那沈重南出手如電,將桌上之劍向上一提,劍未出鞘便擋住了魯一平這一刀。魯一平見自己全力一招未得手,心中大怒,左手撐桌,右腳直踹向沈重南心口。
好個沈重南,但見他左手疾出一掌,正打在桌沿上,借那反向之力坐在椅子上向后倒移了五六步的距離,讓那魯一平又是一腳落空。
魯一平見狀心中更是大氣,大喝道:“狗東西,看你只管閃躲,可是心里已然怕了我,現(xiàn)在我看你如何再躲!”說完一變招式,從桌上跳將下來,將手中大刀揮舞的更疾,刀借人勢,力貫刀身,大踏步又朝沈重南殺過去。
眾人看的清楚,這是他關(guān)外赤刀門的絕技“赤血刀法”,講究的便是一刀快過一刀,一步疾過一步。
且看那沈重南,依舊坐在那椅子上,身形未動,雙目一睜,右手抓過邊上一張椅子砸向魯一平。
魯一平見那椅子襲來,只橫著一刀便斬為兩半。
待那張椅子上下兩半之時,只見一根竹筷從中間直射向魯一平的面龐,魯一平雙目圓瞪,但已閃之不及,登時那竹筷便從他前額刺入,從后腦射出,直直的插入魯一平身后的土墻之中。
那魯一平,依舊是雙目圓瞪,虎口大張,身形一晃,便倒下咽氣了??蜅?nèi)眾人被這一幕驚的呆若木雞,一個個噤若寒蟬。那脆弱的竹筷一眨眼間刺穿了魯一平的腦袋,半只都已深深的插進了土墻內(nèi),那得是有多深厚的內(nèi)力才可為之。邱平見那沈重南此刻仍然泰然自若,端坐于椅上。
想那赤刀門往日在江湖上雖算不得名門大派,但門內(nèi)弟子也有數(shù)十人,也不乏好手,魯一平其人平日里雖囂張跋扈,眼高過頂,不將任何人放在眼里,但也算是關(guān)外武林中的一霸,一身武藝也頗為厲害,今日卻連沈重南的衣角都未碰到,便死在這一根小小的竹筷上,豈能不叫人唏噓。那沈重南殺人只在一瞬間,出手落定都沒有起身一下,彈指間便取了魯一平的性命,其武功之高,內(nèi)力之深,豈能不叫人膽寒。
“??!這。。。。。。這畜生殺了師傅,你償命來!”客棧內(nèi)魯一平帶來的幾位弟子最先回神過來,也都是赤刀門內(nèi)排的上號的好手,大喝一聲便提刀殺奔沈重南,要為師傅報仇。其余眾人聽著他們這一聲怒吼,也都各提兵刃要將沈重南碎尸萬段,整個“鳴砂客?!钡菚r一片混亂,殺聲震天。
。。。。。。
半柱香的功夫,客棧內(nèi)已是尸首遍地,血流成河,眾人仍然在圍攻沈重南,但見那沈重南,劍舞如電,身形如風(fēng),掌劈劍刺,腳踢拳擊,如游龍般穿梭自如,只是稍稍有些氣喘。那最先出手的幾個赤刀門門徒,早已成了沈重南的劍下亡魂。客棧內(nèi)的眾人雖都是關(guān)外武林中的好手,但大都遠不是沈重南的對手,只有寥寥幾派的掌門,幫主可應(yīng)付幾招,那陀沙幫幫主邱平便是其中之一。此時邱平正與沈重南激戰(zhàn),使的是一根通體烏黑的鐵杖,兩端有龍形暗花,一挑一砸,都似有千斤之力。
只見那沈重南腰身一轉(zhuǎn),手中長劍橫掃,將周圍眾人都逼退,疾進一步,直取邱平首級。霎時間只剩邱平獨戰(zhàn)沈重南,頓覺壓力倍增,急忙閃躲一劍,但第二劍又逼近自己要害,此時的邱平只有招架之力,而無還手之力,被逼的步步后退。沈重南此時一腳正踢在邱平鐵杖之上,于是邱平向后又急退了數(shù)步,撞在了客棧的土墻之上,眼見自己此時已是退無可退了,邱平頓時心生恐懼,那沈重南又是一手快劍,直刺自己的左目,此時再想閃躲已是不可能了,于是邱平立刻將鐵杖立于自己面前,沈重南那一劍剛好刺在那鐵杖之上,被鐵杖一擋,向左邊滑過。邱平這一杖雖保住了自己的左目,但在左臉上留下了沈重南深深的一道劍痕。邱平吃痛,大叫一聲,血流滿面。
沈重南這一劍未能取了邱平的性命,于是左掌平攤,直擊邱平的咽喉。但此時客棧內(nèi)的其余眾人已不再給他機會了,王漢青手中鐵扇一揮,直擊沈重南手腕,沈重南只得暫留邱平性命,將左手變掌為爪,握住揮過來的鐵扇,手肘在王漢青的臂上一擊,奪了鐵扇,順勢一擲,直打在十數(shù)步外一人的胸口,那人口吐鮮血,倒退兩步,便一命嗚呼了。王漢青見手中已無利器,雙腿一使力,使出“蝎子擺尾”,橫掃沈重南雙膝,沈重南腰身使力,在土墻上連踏三腳,躲過王漢青這一招,剛一落地,面前一錘一劍又迎面擊來,正是那“神錘老三”王喜和“五云派”掌門段飛云。沈重南準備未及,橫劍一擋,雖擋住了這兩下,但也被王喜這全力的一錘擊的撞進了眾人的重圍之中,未等他人反應(yīng),沈重南便躍起連踢三腳,手中長劍連斬,眨眼間又有三五人倒地不起,緊接著出手如電,一個扣喉,生生捏碎了面前一人的咽喉,飛身一腳,將尸體踢向了段飛云。段飛云見狀,揮劍在空中便將那尸首斬為兩段,說時遲那時快,又一根竹筷從分開的尸首中間射向段飛云面龐,正是那沈重南擲的,和先前殺魯一平時如出一轍。但段飛云的頭腦非魯一平可比,見那尸首飛來之時已然留了心眼了,將頭奮力一撇,雖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擊,但那竹筷卻仍扎在了段飛云的左肩之上,段飛云大叫一聲,急退了兩步,心想,沈重南果非常人可比,以一人之力大戰(zhàn)眾人許久,現(xiàn)在還有這般力道,但這一手飛筷雖依舊霸道非凡,卻已沒有了前番殺魯一平時的力道,客棧內(nèi)現(xiàn)還有我關(guān)外三十六幫的數(shù)十人在,今日大家拼死一戰(zhàn),或可拿下這魔頭。段飛云思忖到此,便對三十六幫的眾人喊道:“這沈重南就快力竭了,大家群起而攻之,今日便可拿下他的腦袋!”言罷,將左肩上的竹筷拔出,又提劍殺了過去,王喜見狀,將手中雙錘舞的更加凌厲,也朝沈重南殺了過去,又有三五好漢仗劍提刀加入了戰(zhàn)圈,此時沈重南腹背受敵。
王漢青與那邱平素來交好,見此時沈重南又被眾人包圍,便過來查看邱平傷勢,見那邱平滿臉的鮮血,恐已遭不測。正要傷心時,邱平一把握住了他的肩頭,說道:“王兄不必難過,我無大恙,你且去戰(zhàn)那沈重南,他現(xiàn)已是強弩之末了,今日我等眾人就是拼死也要殺了他?!薄昂?,大哥且在這里暫歇?!蓖鯘h青見邱平無恙,便放下心來,也不去尋那鐵扇了,自地上隨意拿起一把劍便與眾人合圍沈重南,招招殺意。
沈重南被眾人圍在當中,刀來劍往,左擋右刺,已將渾身解數(shù)發(fā)揮到了極致,雖是神武無敵,但已獨自鏖戰(zhàn)許久,氣力早已不繼。當下正揮劍斬斃了兩人,只見那王漢青和段飛云的兩劍已在背后劈來,面前王喜的雙錘也揮將過來,無奈沈重南一身精絕的身法,此時也是無力施展了。眼下已無暇思量,沈重南不等背后二人的長劍劈下,便運勁于背,朝二人撞去。那二人也是全然沒有想到,他沈重南竟完全不避自己的劍鋒,反倒自己迎了上來。沈重南力戰(zhàn)至此,自不是尋死之輩,這乃是向死而生的之舉。待他撞在那二人劍鋒上之時,他二人運劍之力并未至頂,雖仍劈在自己背后,但并未傷及要害,卻是躲過了面前那王喜要命的兩錘。沈重南忍痛大吼一聲,將身上全部的勁力使出,腰身一轉(zhuǎn),人已騰空,雙腿發(fā)力,將王漢青和段飛云徑直踢開,手中長劍怒斬,將面前王喜的雙手生生的斬斷,待自己一落下,左掌撐地,右手長劍橫掃,將面前的王喜,以及另五六人的腳腕盡皆斬斷,再縱身一躍,遁出了人群之中。
這一切只在眨眼之間,可憐那“神錘老三”王喜,頃刻之間便成了一個四肢俱斷的廢人了,當下便昏倒在地,血流了一地,怕是回天乏術(shù)了,王漢青和段飛云也是被沈重南那一腳踢的口吐鮮血,站立不住了。大戰(zhàn)至此,已有半個多時辰了,原來在場的百余位關(guān)外武林好手也已折了十之七八了,此刻僅有二三十人尚可站立,今日牽頭的“關(guān)外領(lǐng)袖”邱平也是癱坐在地上,茍延殘喘了。沈重南此時也是力竭了,滿身的鮮血也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前番王漢青一劍正劈在自己右背之上,雖未傷及性命,但此時右臂已在顫抖,握劍不住了,手上的長劍也是布滿了缺口,如犬齒一般。
客棧內(nèi)余下的二三十人又慢慢向沈重南圍攏過來,沈重南見狀,眼角一撇那癱坐與地的邱平,并未遲疑,將手中劍橫著在面前一拋,左右雙掌平舉,同時擊在那劍上,那如犬齒一般的劍登時斷成數(shù)片,朝著圍過來眾人射過去,好一招“劍影飛花”!面前眾人躲閃不及,又斃了數(shù)人,傷了數(shù)人,說時遲那時快,沈重南徑直奔向那邱平,邱平此時根本無力閃躲,沈重南出手如電,左手一抓邱平鎖骨,右手變掌,便要打在他天靈之上,正是“擒賊先擒王”!
“慢著!”客棧內(nèi)一人大吼,沈重南聞聲,右掌稍停。
正是那另一邊的王漢青,“沈重南,你且先停手,今日我百余人仍要不得你的性命,我也認了,要殺要剮我王漢青悉聽尊便,但死也要死得明白,若是我關(guān)外武林之人往日里真的有負于你,使你如此深恨我等,勞煩你說出來,我好明白今日因何而死?!甭牭酱搜?,客棧內(nèi)的眾人也都停了手,既是內(nèi)心深懼沈重南嗜血的身手,也是想明白今日這番的緣故?!肮?。?!鄙蛑啬下牭酵鯘h青此言仰面大笑,“負與不負的又有什么分別,這普天之下又有誰人真的不負于任何人,能無愧于天地的。我沈某人只是看上了這關(guān)外之地,想將這里作為我的棲身之所罷了,你們的生死我并不在意?!闭f罷,又要動手結(jié)果邱平。
“且慢!”王漢青又喝住了沈重南,“沈重南,你聽我一言,雖然今日我等眾人殺你不得,但我看你此刻也是無力再斗了,現(xiàn)今我關(guān)外雖只剩下這三十六幫了,但是客棧之外,各幫派之中,還有千余子弟,今日我等眾人只要拼死保得一人逃出這客棧,去各幫派報信,頃刻之間又有數(shù)百上千人過來,你必逃不出這方圓百里?!闭f話間,王漢青掙扎著站起身,將劍丟在一旁,走到沈重南的面前,“我王漢青與邱老大情如兄弟,若你今日放他一條生路,我聚賢幫愿意向你臣服,尊你為主,馬首是瞻?!薄吧蛑啬?,我邱平也愿臣服,陀沙幫全聽你號令。”沈重南掌下的邱平也開口道。
客棧內(nèi)余下的眾人見那邱平和王漢青都已認輸,更驚懼沈重南那殺人不眨眼的手段,此刻只想留得性命,哪管其他,也都盡皆臣服。
自此關(guān)外三十六幫盡數(shù)臣服于沈重南,自那鳴沙客棧一役半月之后,沈重南便在這關(guān)外開宗立派,成了關(guān)外眾派之首,沈重南也成了關(guān)外武林的領(lǐng)袖。
。。。。。。
“王大哥,關(guān)外眾幫派難道就此全都臣服了嗎?我聽聞這關(guān)外武林人士幾多兇狂,那沈重南如此雷霆作風(fēng),為何他們不等各自幫派休整壯大之后,再合力除掉他呢?莫不是怕了他?”客棧內(nèi)一男子問那彪形大漢?!肮@位兄弟此言差矣?!蔽吹缺胄未鬂h答話,客棧外一聲爽朗笑聲傳了進來,“關(guān)外武林的兄弟們個個英雄,豈會怕了那區(qū)區(qū)的沈重南,只是時機未到,把握未足而已,此為謀定而后動也?!闭f話的人信步走進的了客棧,目若朗星,面如白玉,青衫錦帶,瀟灑飄然,好一個俊美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