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霧眉山腳下一個小村子里,一個四歲左右的男孩在前面跑著,后面一個二十歲左右,身穿棕色粗布麻衣的婦人,在后面邊追邊喊:“吳憂,你個小王八蛋,你給我站?。 ?p> 小男孩邊跑邊回頭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嚷道:“我才不停下呢!我又不傻,停下來你還不把我屁股打開花??!心姐,你別追小爺了,當(dāng)心你的老胳膊老腿!”
被小男孩喊做心姐的婦人停下來,氣喘吁吁的說道:“你…你個熊孩子,老…老娘如花似玉,哪…哪里老胳膊老腿了!”
旁邊幾個婦人一邊忙著從牛車上搬著竹筐里的土豆,一邊看著兩人笑著問道:“小憂,又惹你娘生氣啦?”
另一個又看著叫心姐的婦人說:“小憂他娘,孩子小,正是調(diào)皮搗蛋的時候,你就饒了他吧!”
叫小憂的男孩也停在遠(yuǎn)處說:“就是就是,還是我岳母疼我!”
剛還勸小男孩的娘饒了小男孩的婦人,立馬叉腰裝作生氣的說:“嗨!你這個倒霉孩子,毛都沒長齊呢,喊誰岳母呢!”
旁邊的幾個婦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小男孩的母親也笑了,對著婦人說:“劉嫂,還勸不勸我啦!”
劉嫂笑著擺了擺手:“不勸了,打,追上他使勁揍他!”
小男孩的母親知道大家也都是玩笑話罷了,笑了笑沖她們擺擺手就往回走了。
小男孩看婦人不追自己了,在背后喊道:“心姐,你不追小爺啦?”
叫心姐的婦人回頭撇了小男孩一眼,說道:“懶得搭理你!”然后就轉(zhuǎn)身走了。
小男孩看婦人真不追了,也不跑了,反而屁顛屁顛的跟在婦人后面回去了。
娘倆走后,那幾個婦人看著她們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說:“你說這娘倆真是咱們村的開心果啊!天天都得來這么一出,真逗!”
另一個也接著說道:“誰說不是呢!不過也就這兩年才這樣,五年前吳心剛來到咱們村時,頭兩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生下孩子后整天閉門不出,也不跟人打交道,碰面了也就打聲招呼,也沒見她笑過,也就從孩子大了以后,吳心才算露出笑臉!”
“唉!也是苦命的女人??!”幾人說完便繼續(xù)忙活去了。
一個籬笆院內(nèi),一個五十歲左右的老爺子坐在竹樓前的秋千旁,笑瞇瞇的看著秋千上的小女孩。
小女孩坐在秋千上開心的笑著。老爺子抬頭看到籬笆外走來的婦人,笑著說:“心兒回來了!”
吳心邊點頭邊推開籬笆門進(jìn)到院子里,來到竹棚下的灶臺旁,舀了瓢水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
老爺子看著笑著說道:“你說你,整天跟孩子較什么勁,小雨才四歲的孩子,調(diào)皮點很正常!大了就好了。”
吳心來到老爺子身邊,邊抱起秋千上的小女孩,邊開口說道:“爹,不是我跟他較勁,你說他整天不是跟人打架,就是去扒人家土豆,一天天的竟給我惹事,不管他是不行了!”說完在小女孩臉上親了一下。
小女孩開心的摟住吳心的脖子蹭了蹭。
吳心看著小女孩,笑著說:“甜心跟爺爺玩得開心嗎?”
小女孩看著吳心高興的說:“嗯!甜心和爺爺玩得特別開心,爺爺還給甜心講了故事!”
吳心看著女兒開心的樣子,也跟著開心,可看到女兒那雙不聚焦的眼睛后,心底卻又暗自傷心。自己這一雙兒女同一天出生,吳憂是哥哥,甜心是妹妹,前后也就差兩分鐘,倆孩子長相不怎么一樣,但也都白凈可愛,吳憂還好,偏偏甜心出生后,總覺得她眼神不太對,后來才發(fā)現(xiàn),甜心的眼睛看不到。因為這個吳心沒少哭,心疼女兒這么小就遭遇這天災(zāi)。
隨著兩個孩子長大,哥哥吳憂調(diào)皮搗蛋,整天惹得吳心抓狂,偏偏身為妹妹的甜心乖巧懂事,從來不給吳心添堵,吳心因此更加心疼女兒!
老爺子看著吳心的表情,知道女兒心里又難受了,心疼的看著吳心,開口問道:“心兒,你師父還沒消息嗎?甜心治療眼疾的那味藥還是沒尋到嗎?”
吳心緊了緊懷中的女兒,輕輕的搖了搖頭沒說話。
老爺子安慰道:“你也別太難過了,既然你師父說甜心的眼疾可以醫(yī)治好,只是這味藥比較稀有,但總歸是有希望的,咱們安心等著你師父就好!”
吳心還沒開口,懷里的甜心甜甜的開口說道:“爺爺,娘親,甜心沒事的,有娘親和爺爺,還有哥哥陪著甜心,就算甜心看不到也很幸福的!”
吳心因為女兒的貼心眼角滑落一滴眼淚,她知道女兒是怕自己擔(dān)心才這么說的,她只是個四歲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想看看自己媽媽的樣子,怎么會不想看看這多彩的世界,但她從來都沒開口說過這些話,就怕自己難過。
吳心趕忙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笑了笑說:“甜心放心,娘親和爺爺還有哥哥,永遠(yuǎn)都陪著甜心!”
這時,躲在籬笆門口很久的吳憂也跑了進(jìn)來,踮起腳丫,伸手去拉住甜心的小手,說道:“妹妹放心,哥哥會永遠(yuǎn)保護(hù)你的!”
老爺子看著母子三人,眼睛也濕潤了,心道:老天爺,可憐可憐我這苦命的女兒吧!
晚上,吳心看著床上睡著的兩個孩子,手輕輕撫過吳憂的眉眼,思緒漸漸飄遠(yuǎn)。
想起五年前跌落山崖的那一刻,自己的心也就跟著死了??蓻]曾想自己掉下去后竟沒死,不知是老天眷顧還是自己太過幸運,快到崖底時,被崖底的藤蔓纏住才沒粉身碎骨,但也陷入了昏迷。
一直過了一天一夜,才被采藥的醫(yī)師發(fā)現(xiàn),把她救下來帶回了霧眉山。發(fā)現(xiàn)自己懷有身孕后,醫(yī)師對自己可謂是盡心盡力,一直到自己過了孕期頭三個月,穩(wěn)定下來后,才把自己交給醫(yī)師的老友齊老照顧。
兩位老人對自己仿佛親生女兒一般,除了那個人曾經(jīng)對自己好之外,再也沒有誰像兩位老人這么用心對待自己的人了,無以為報之下,就認(rèn)下了兩人為干爹,可醫(yī)師不同意,說自己缺個徒弟,要認(rèn)就認(rèn)個師父好了,這才有了如今一個師父,一個干爹。無心覺得此生認(rèn)識兩位老人是這輩子最幸運的事了!
起身來到窗前,看著天上的明月,無心心中呢喃:夜凌霄,你還記得我嗎?想必如今你和羅欣兒的孩子也跟吳憂他們差不多大了吧!因為你的絕情才有了我如今的名字,我就是要時刻提醒自己,你當(dāng)初是怎么對我的!也提醒自己此生心已死,除了兩個孩子,這顆心再也不會因為別人而跳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