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兩點出頭,楊露白按照導(dǎo)航抵達了何洛希定好的茶館。
茶館的裝修風(fēng)格雅致清新,四周還一直環(huán)繞著古琴聲和水流聲,聽得她不多時候就開始昏昏欲睡,幾乎都想要合眼了。
“我們這么久不見,一見面你就這么頹?!焙温逑R贿呎f著一邊把身子往后傾,靠在了椅背上?!疤唤o面子了吧?!?p> “你是不知道我昨天過得有多精彩,太累了,我到現(xiàn)在都沒完全緩過來?!睏盥栋讚u搖頭,勉強打起了精神,“再說你定了這么個地方,還想我有多活躍???”
“還不是考慮到你大明星的身份么。擔(dān)心你被狗仔拍到和陌生帥哥一起逛街、去游樂場、去酒吧,這些都不太合適吧。喝茶很好,喝茶沒人拍?!?p> 楊露白噗嗤一笑,“陌生帥哥?哪呢?”
何洛希也笑,“也是也是,天天看裴玄度那種級別的帥哥,我這種平平無奇小帥哥確實沒什么意思了?!?p> 提起裴玄度,原本輕松的楊露白又有些發(fā)愁,玩笑也沒心思開了,出言向何洛希打聽道,“你知道牛子睿嗎?”
“知道啊,以前一個學(xué)校的?!?p> “熟嗎?”
“怎么?”何洛希本想揶揄楊露白一下的,但是看著她不怎么愉快的臉色,還是把話咽回去了,正經(jīng)地問她,“你現(xiàn)在和他有交集?”
楊露白干笑了兩聲,講起了昨天飯桌上發(fā)生的事。
她講到裴玄度動手打牛子睿的時候,何洛希下意識地說了一聲“臥槽”,不過可能是被安靜的環(huán)境影響了,他并沒有太大聲。
等到楊露白講完,何洛希緩緩地點了點頭,“看不出來,裴玄度還有這種有血性的時候呢。”
楊露白聽出他話里有話,趕緊追問,“我聽裴玄度昨天話里說的,好像他和牛子睿大學(xué)的時候就有過節(jié),是什么事?”
何洛希有意賣關(guān)子,抬了一下眉毛,賊兮兮地逗她,“以前我和你說起裴玄度的時候你可就差捂我嘴了,現(xiàn)在又關(guān)心起來了?”
楊露白順手抄起身旁的一把紙折扇往何洛希頭上一敲,威脅道,“你再賣關(guān)子我馬上就給明雪打電話告訴她你暗戀她?!?p> 何洛希只好舉雙手投降。
“事先聲明,我作為他們的學(xué)弟也只是知道點皮毛,有什么出入你可別怪我?!闭f完求生欲滿滿的開場白,何洛希就開始講述自己知道的事了。
“裴玄度和牛子睿當(dāng)時是表演系最出名的兩個人了,一個是因為能力強長得好出名,另一個不用多說了,有錢到人神共憤的程度,而且平心而論其實牛子睿長得也還不錯。哎你瞪我干什么?我現(xiàn)在只是在陳述客觀事實。”
“言歸正傳。他倆都很出挑,還是一個班的,平時的一些公開表演課或者說舞臺劇什么的都會有競爭,因為這些事,牛子睿明里暗里的沒少給裴玄度使絆子,但是裴玄度從來沒和他紅過臉,總是笑呵呵地把一位讓出去,自己去當(dāng)配角?!?p> “我記得牛子睿最過分的一次,是有一回表演系和編導(dǎo)系合作一個舞臺劇,牛子睿提前聯(lián)系了編導(dǎo)系的同學(xué),讓他們把裴玄度寫成了他孫子。”
“你也是演員,肯定也懂,做我們這一行其實演個孫子不算什么,劇情需要的話就是讓我們演坨屎那我們也得上——呃,我稍微有點夸張??傊褪桥W宇5膭∏榭梢哉f寫得很羞辱人了,而且排練的時候,他更是借著排練的名號惡心裴玄度。”
“當(dāng)時這事鬧得沸沸揚揚的,我記得這么清楚是因為我還和人打賭來著,我賭裴玄度會和他翻臉?!闭f到這里,何洛希攤手,“但我輸了,裴玄度從頭到尾沒說一個不字,為了這事我請人吃了一個星期的飯呢,氣死我了。”
楊露白撇了撇嘴,“那也是你活該,打得什么無聊的賭?!?p> 何洛希只是笑笑,“我確實是無聊,但是裴玄度也是真的慫啊,現(xiàn)在他能為了你動手打牛子睿,這我還是有點佩服他的?!?p> 楊露白下意識地想反駁說裴玄度打牛子睿和自己沒有關(guān)系,畢竟裴玄度以前也受了那么多憋屈氣,可能只是一時間的爆發(fā)。
可是她卻沒有辦法開這個口。
因為她記起高中時裴玄度和人打架好像也是因為她——她姑姑去世,她連續(xù)請了兩天假,錯過了值日周,回校的時候一直被當(dāng)時原本就很盛氣凌人的組長冷嘲熱諷。
裴玄度當(dāng)時在睡午覺,后來他突然起來把那人揍了一頓,對外解釋稱是因為那人吵到他休息了。
但是他又不是整天和人打架斗毆的刺頭,怎么可能因為這么離譜的理由和人打架。
本來就不可能。
誰都知道不可能。
當(dāng)初楊露白也因為那件事想過裴玄度會不會其實也喜歡她,可是她一次一次地向他靠近,都被他的冷淡打了回去,于是她又覺得自己自作多情了。
現(xiàn)在差不多的事情重演,她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用什么樣的心態(tài)去面對。
“感動到呆滯了?”何洛希一邊說著欠揍的話,一邊抬手在楊露白眼前揮了一下,成功把她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然而她回過神后的第一句話卻是說了句,“他不是?!?p> “什么他不是?”
“你前面說他真的慫。”楊露白頓了頓,“他不是?!?p> 何洛希瞪大了眼睛,一驚一乍道,“嚯!這就開始向著人家說話了。行吧行吧,小丑竟是我自己?!?p> 楊露白卻沒有想開玩笑的意思,她把身子往前探了探,胳膊放在桌上,用手拄著臉,“他只是比較圓滑罷了。沒靠山的人都是這樣,能不惹事就不惹事的?!?p> 何洛希“哦”了一聲,拖長聲說“好——吧——”
楊露白終于被逗笑了。
“所以不惹事的他為了你都那么沖動了,你現(xiàn)在打算怎么辦,重新喜歡他嗎,以身相許報答他嗎?”
“行啦?!睏盥栋子中α诵Γ闷鸺堈凵仍谑掷锇淹?,“你別散發(fā)單身狗的醋味了,我也是單身狗,我和他不可能的?!?p> “怎么不可能?”
“如果你沒去當(dāng)占卜師,而是進了娛樂圈,你想和圈內(nèi)人在一起嗎?”
何洛希被楊露白的問題噎住了,想了半晌才說了句,“也無所謂吧?!?p> 楊露白卻輕輕搖頭。
她說,“反正我不想。他現(xiàn)在對我好,對我表現(xiàn)得很在意,可能只是還沒出戲或者在為二搭做準(zhǔn)備吧。最單純的年紀(jì)都不對我動心,現(xiàn)在會對我有真感情?”
何洛希盯著她看了一會,嘖嘖兩聲,“這就是冷血的成年人么?對自己和對自己喜歡的人都這么理性這么狠心。”
“......說得好像你只有十七八似的?!?p> “哎,別這么說,我生理上的年紀(jì)確實不小了,但是這不妨礙我內(nèi)心年輕?!?p> “行,真誠勇敢的年輕人,祝你早日有勇氣去找明雪表白,別再偷偷摸摸地暗戀了?!睏盥栋滓贿呎f一邊站了起來,往門口的方向走。
何洛希的目光追隨著她過去,“你干嘛去?”
楊露白拿出手機晃了晃,“談戀愛我可能確實不行,但是結(jié)賬這種環(huán)節(jié),還得是我這種冷血的成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