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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玄傳說

第五章 思齊

十玄傳說 梁湛存 19092 2021-04-05 11:41:37

  《十玄傳說》第五章思齊

  涼爽秋風(fēng)漸起,八月桂花飄香,經(jīng)過王重義的悉心教導(dǎo),我正式在“碣石樓”以“二掌柜”的身份上崗了。雖然開始有些手忙腳亂,但十多天堅持下來,對酒樓里的各項流程也漸漸熟絡(luò)起來,眼看中秋佳節(jié)將至,我的心里卻有些惆悵,也不知是因為前途未卜還是別的,總感覺心中好像有許多煩悶之事,無法得到排解,不過既然想不通,也就不再管它,只是努力工作,而我作為“金手指”組織的探索者所背負(fù)的使命,似乎總是有意無意的不去想它。

  這一日陽光普照,秋高氣爽,我剛送走一桌客人,在前臺旁翻看《大周梁志》的“武林”篇,剛翻了兩頁,就聽見有人朗聲道:“二掌柜何在?”不由放下書卷,抬頭起身,移步向前,只見一對青年男女正踏進(jìn)門來,男子二十幾許,頭戴玲瓏平巾幘,身穿天青色的翻領(lǐng)窄袖袍衫,腰懸長劍,生的星眉劍目,相貌堂堂,我忙拱手笑道:“柔大公子大駕光臨,真讓小店蓬蓽生輝!”

  青年男子名叫柔滌玄,乃是柔云世家宗主柔象先的大公子。柔云世家是由“青天劍客”柔澄泓與“洛璃飛仙”云靜淞兩夫妻所創(chuàng),與相國寺、三清觀并列為俗、僧、道三門之首,雖是武林門派,卻能以商道縱橫天下。這柔滌玄年紀(jì)輕輕,為人處世精明練達(dá),打理起家族生意更是井井有條。我初當(dāng)二掌柜的第一天便與他打過交道,因為當(dāng)時有些緊張還鬧了個不大不小的笑話。

  柔滌玄笑道:“你這小二哥,真是愈來愈會說話了,上月我在此飲得一壺‘歲寒三友’,乃是不可多得的佳釀,以至舍妹聽聞,非要來見識一番。煩請小二哥了?!?p>  我笑著說:“這是說的哪里話,我還盼著你天天過來呢。”說話間抬眼看了一眼那個女子,只見她約摸十七八歲,滿頭青絲盤疊于頂,扎了個松散的隨云髻,自然之余,愈發(fā)生動靈轉(zhuǎn),一襲淡藍(lán)色的窄袖短衫,外罩綠色絲帛,配一條月白色的煙羅水裙,身量苗條,肌骨瑩潤,纖秾合度,面容雖非絕色,但不施粉黛,清秀可人,尤其一雙秋水翦瞳,顧盼神飛,直如夜斂寒林,讓人為之所攝。

  我對這女子有些熟悉,卻一時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只聽她盈盈笑道:“二掌柜今日不吃爐麻餅了么?”聲音清脆溫柔,驀地想起前些日子我在街上吃餅的時候,曾經(jīng)被人打趣,想來就是她了。不由得有些開心,道:“姑娘還想再取笑一次在下么?”

  女子笑道:“那可不敢,免得二掌柜不賣美酒與我兄長,再將我們趕出去!”

  我心中如同小鹿亂撞,表面卻竭力忍住,不動聲色,只是伸手道:“柔姑娘說笑了,二位請坐,不知用著什么?”

  二人揀個靠窗位置坐下,柔滌玄道:“且來個乳釀桂魚,太白醉鴨,再用湖心菜清炒些鮮蝦仁,點心么,中秋將至,就來一籠月餅就好。至于美酒,上次的‘歲寒三友’我還口留余香,就再來一壺吧。”轉(zhuǎn)頭問那女子,“清兒,你呢?”

  柔清兒(因為不知道全名,暫且這么叫吧)秀眉微蹙,道:“聽說這兒的美酒與別處頗有不同,不僅口味獨步盛安,而且都有個寓意深刻的名字,不知是否如此?”

  我清了清嗓子,道:“別的不敢自夸,我們碣石樓的美酒確是一絕,乃東家根據(jù)祖?zhèn)髋浞胶弦宰约旱莫氶T秘籍精制而成,不能說獨領(lǐng)天下之風(fēng)騷,但也稱得上是包羅萬象,至于美酒名號,或是來自古語典故,或為民間縹緲傳說,也有些是取自釀酒心得?!闭f完我指了指大唐正中懸掛的一面提滿了字的大竹扇,道:“柔姑娘,本店四十九種美酒盡數(shù)在此,不知姑娘想用哪個?”

  柔清兒看了看那面竹扇,道:“這五谷豐登作何解釋?”

  我心下有些興奮,想在她面前賣弄一番,道:“五谷豐登乃是取稻、稷、麥、豆、麻五種糧食精釀而成,香氣特殊,滋味醇厚,入口甘美,乃不可多得之佳釀,由于取五谷之精華釀成,因此得名‘五谷豐登’,意喻風(fēng)調(diào)雨順,豐獲天下之意?!?p>  柔滌玄與清兒聽罷連連點頭,柔滌玄撫掌笑道:“妙極妙級,名字好,寓意更好,可惜在下酒量甚淺,無法得飲佳釀了?!?p>  我看清兒有些開心,忽的靈光一閃,道:“其實相較五谷豐登,我倒覺得還有一個名字更為適合!”

  柔清兒“哦”了一聲,甚是好奇,問道:“是何名字?”

  我笑道:“名喚五糧液!”

  柔清兒微微頷首,道:“采五糧精華釀成的瓊漿玉液,太貼切了,五谷豐登寓意雖好,卻不像個美酒的名字,而五糧液不僅言簡意賅,生動形象之處又使人浮想聯(lián)翩,公子此名起的甚佳!不如就把此酒易名五糧液,讓它流傳于世,豈不更好?”

  我忙連連擺手:“這只是在下隨口杜撰,怎登的上大雅之堂?”心內(nèi)卻是一陣竊喜,這五糧液是我爺爺最愛之物,雖然價格高昂沒有辦法經(jīng)常飲用,但逢年過節(jié)的我爸爸跟幾個叔叔們都會買上一箱孝敬與他,我爺爺高興之余,就給我講述了這美酒名字的由來,五糧液原名只叫雜糧酒,是由五種雜糧釀制而成,后來由晚清舉人楊惠泉更名五糧液,這才享名世界,這在唐宋年間自是無人知曉,所以我才能放心借用。

  “此名甚好,如何登不得大雅之堂?”一陣爽朗的聲音自門外傳來,我連忙道:“東家來了!”只見王秉文跨門而入,抱拳道:“柔姑娘此言深得我心,明日我就把這五谷豐登的牌子撤下,換成五糧液!”柔氏兄妹也起身抱拳行禮,王秉文笑道:“不必多禮,二位慢用,葉掌柜,好好招待客人吧!我有些事,先去忙了!”說完一抱拳,便徑直去往后堂。

  柔清兒:“怎么樣,我說的對吧!”

  我得她一贊,自是十分開心,道:“柔姑娘謬贊了,不知姑娘可否來一壺五糧液?”

  柔清兒搖搖頭,“聽你所言這五糧液酒勁太沖,我素日不太飲酒,只因幼年時身體不適,因此有兩年多曾用女兒紅做引服藥,所以勉強能飲一些,不知你們這里可有?”

  我見她如此溫柔可人,有心和她多聊幾句,便擺出一副一本正經(jīng)的神態(tài),道:“這女兒紅本名花雕,乃是用糯谷、紅糖精制而成,傳說以前紹興人家每每生了女兒,便釀幾壇花雕酒埋入地下,待女兒長大嫁人之時,再將酒取出宴客,因此得名。那酒埋了十幾二十年,其時做琥珀色,飲之醇厚無比,但還是有些辛辣之氣,若將這酒依我們的秘法再存一年,雖然顏色變淡,但香醇之感有增無減,且辛辣之氣盡去,夏日飲之,混以花汁,佐以冰鎮(zhèn),才算佳釀。”

  柔清兒聽得入神,問道:“如此佳釀,不知是否有個名目?”

  我笑了笑,“當(dāng)然有,便喚‘西施折花’。”

  “此名取得甚佳!”柔滌玄撫掌笑道,“西施本是浙江人,正喻紹興女兒,二掌柜,那就來一壺‘西施折花’吧!”

  與柔清兒說了這許多話,我心滿意足,吆喝起來:“好咧,小菜幾碟,月餅一籠,‘歲寒三友’、‘西施折花’各一壺!”

  由于飯時已過,所以酒肆中并無其他客人,不多時,美酒佳肴悉數(shù)上桌,柔滌玄兄妹二人對飲起來,柔清兒喝了一杯“西施折花”,不禁贊道:“此酒入口柔潤,又透著鮮花清香,真乃佳釀?!蔽倚南碌靡?,正要說話,卻聽門口傳來響動,又有二人踏進(jìn)店來。

  我暗自埋怨他們打斷我與柔清兒說話,抬頭視之,前頭那人錦袍玉帶,腰間系著兩塊白玉龍紋佩,相貌俊美無方,可是眉目之間卻散發(fā)著高傲輕佻之色,一看便是個富貴人家游手好閑的公子哥。

  而在他身后之人身著藍(lán)杉,豐神俊朗,目泛精光,但不知怎的,一見此人,我便渾身發(fā)毛,不敢再看第二眼。卻聽清兒悄聲詢問柔滌玄:“那人腰間系的,可是龍紋玉玨?”柔滌玄深色凝重地“嗯”了一聲。

  “那他旁邊那人莫不是……”清兒欲言又止。

  “不錯,那人便是楚王府第一高手,‘虛懷若谷’楊懷谷!”柔滌玄說得極為慎重。

  我雖不明白楊懷谷是何人,但聽到楚王府三個字還是心內(nèi)一凜。卻見柔滌玄神色漸漸凝重,道:“晉王府的人,咱還是少惹為妙!”清兒依言點頭。

  說話之間,楊懷谷已與那公子哥兒已覓地坐下。我連忙走到二人身前,奉上茶水,笑著問道:“請問二位客官用點什么?”

  那公子哥眼皮一抬,隨手扔下一錠銀子,懶洋洋的說:“拿你們這最好的酒來!”

  我掂了掂銀子,怕有十兩,忙謝過退下,小心翼翼地端來一個五兩裝的碧玉小壺,壺中裝的乃是碣石樓鎮(zhèn)樓之寶——觀滄海!

  這“觀滄?!蹦耸峭醣挠镁吧椒诰?、嶺南燒春、新羅清酒、苗家櫻花釀、東原土家酒這五種新酒按秘方調(diào)配在一起,先以冰鎮(zhèn)微去烈氣,然后以秘法在王家城東的“大方酒窖”存上五年,此酒存放時間雖短,但入口之香冽醇厚,遠(yuǎn)在當(dāng)世所有酒之上。大有曹操“東臨碣石,以觀滄?!钡臍鈩荩拭坝^滄?!?,而且據(jù)說此酒是將五種酒以五行生克原理調(diào)制的,后勁十足,連神仙都能喝醉,因此又名“五行醉仙酒”。就連當(dāng)今圣上每年春節(jié)都要王家進(jìn)貢十壇,這一小壺就要十兩銀子,足見此酒的珍貴了。

  我將這壺“觀滄?!倍说侥枪痈鐑旱淖郎?,為他與楊懷谷各斟了一杯,并且面帶微笑:“此乃本店鎮(zhèn)店之寶‘觀滄?!耸怯梦宸N新酒以秘法精釀而成,就連當(dāng)今圣上都贊不絕口,不過此酒后勁極烈,還望二位慢用?!闭f完退到一旁。

  誰料那公子哥端起酒杯聞了聞,突然眉頭緊皺,將一杯酒盡數(shù)潑在我臉上,狠狠罵道:“為何連點酒味也許,你這廝莫不是拿馬尿來欺瞞本王!”

  我來不及反應(yīng)便被潑了滿臉酒水,狀況可想而知,心疼這被糟蹋的好酒,又憤怒于這潑酒之人,“觀滄海”由于釀制獨特,香氣全被封在酒中,一絲也聞不到。需要嘗過后才知其中滋味,這公子哥兒竟然不分青紅皂白就將酒潑在我臉上,太也可惡,我急忙用衣袖將臉擦干凈,強忍內(nèi)心的憤怒,道:“小王爺息怒,這觀滄海由于酒香盡數(shù)存于酒中,因此不會散出半分,您得嘗過了才知道!”

  那小王爺眼中煞氣大盛,道:“本王從未聽說過不飄香的美酒,你這廝竟敢胡言亂語,真是豈有此理!”說完倏地?fù)P起右手,一巴掌狠狠扇在我的臉上!

  我猝不及防之下,被這一掌扇的天旋地轉(zhuǎn),不由怒火中燒,剛要給他個教訓(xùn),驀地想起他乃楚王府小王爺,如果打了他,恐怕后患無窮,自己在這人生地不熟,還是不要惹這個麻煩,當(dāng)下強按心頭怒火,只是冷冷地瞪著他。

  小王爺眉頭緊皺,喝道:“小兔崽子敢瞪我!”飛起一腳向我踹來,這次我有了防備,雙手交叉往下一按,化解了他的腿部攻勢,同時擰腰退出兩步,雙手抱拳,微笑道:“在下已受了小王爺一掌,不敢再受高足了!”同時分神他顧,只見清兒看著我微笑點頭,意示嘉許,不由有些開心,方才的憤怒也已消了大半,就連臉上似乎也沒那么疼了。

  小王爺沒有踢著我有些惱火,正要發(fā)作,卻聽清兒柔聲道:“小王爺儀表堂堂,身份高貴,何苦與這小二哥一般見識?”

  小王爺尋聲望去,見柔清兒容貌清麗,立刻轉(zhuǎn)怒為喜,道:“既然姑娘開口,那本王就不與這小廝一般見識?!毖壑檗D(zhuǎn)動,又道:“不如姑娘過來陪本王飲了這杯美酒,本王就饒了這廝的欺瞞之罪,如何?”

  清兒笑意盈盈,“小王爺視美酒如馬尿的品味,顏之厚矣,小女子拍馬不及,所以不敢茍同?!蔽倚南掳蛋到泻谩?p>  小王爺不料柔清兒不但拒絕,而且隱隱奚落于他,神色一怔,旋即滿面堆歡,“姑娘,家父乃是當(dāng)今圣上的親兄弟,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要跟了我,包你富貴榮華,享之不盡……”說話間已移步至清兒身側(cè),竟恬不知恥的去抓清兒的小手!

  卻見小王爺?shù)氖稚斓揭话耄惚蝗藬r住,正是長身而起的柔滌玄,只見他笑道:“多謝小王爺美意,只是舍妹自幼任性慣了,恐怕不懂王府的規(guī)矩,怠慢了小王爺就不好了?!?p>  這小王爺眼中閃過精光,冷笑道:“能讓本王看得上,就是你們的福氣,居然還敢推三阻四,信不信本王讓人把你們都抓起來,關(guān)到大牢去!”

  柔滌玄神色漸厲,“哦,天子腳下,小王爺就敢隨便抓人,如此大膽,不怕圣上怪罪嗎?”

  小王爺嘿嘿笑道:“當(dāng)今圣上是我伯父,自是不會怪罪,你難道要和我們皇室作對不成……”話未說完,只聽“啪”地一聲脆響,小王爺竟被柔清兒結(jié)結(jié)實實的扇了一巴掌,我來不及反應(yīng),只覺得眼前一花,適才還在旁邊品酒的楊懷谷不知何時竟然出現(xiàn)在小王爺身旁,揮掌徑直拍向柔清兒,與此同時柔滌玄左手揚起,與楊懷谷雙掌相交,“?!钡匾宦曧懫穑灰姉顟压壬硇挝⑽⒁换伪阏径?,而柔滌玄則向后連退三步并將柔清兒扯到身旁,看來柔滌玄稍微吃了些虧,還好他雖然退了幾步,但身形瀟灑,絲毫不亂。

  整個過程兔起鶻落,均是眨眼之間,看的我是眼花繚亂,沒想到以前只在電視中才能看到的情節(jié)居然實實在在的出現(xiàn)在了我的面前。

  只見二人站定后,柔滌玄抱拳笑道:“久聞楊先生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了得,先生的‘虛極神功’、洞明掌修為了得,晚輩甘拜下風(fēng)!”

  楊懷谷面無表情道:“柔象先是你什么人?”

  柔滌玄道:“正是家父!”

  楊懷谷臉現(xiàn)訝色,“原來是柔云世家的大公子,難怪逆云掌有幾分火候,聽聞你從‘二十四品劍’中悟出了自己的劍法,看來有點本事!”

  柔滌玄道:“楊先生謬贊了,區(qū)區(qū)薄名,不足掛齒,不知今日之事……”

  楊懷谷道:“今日之事,小王爺寬宏大量,可以既往不咎,難道我們小王爺,還配不上柔云世家的千金?”

  柔滌玄道:“此事需得秉明家父,方能決斷?!比崆鍍簠s笑道:“小王爺既然常年將馬尿當(dāng)做美酒,必然與畜同類,小女子人畜有別,不敢高攀非人,還望見諒!”

  我在一旁聽了不由忍俊不禁,心想這清兒姑娘嬌嬌怯怯,可損起人來真是毫不猶豫,妙語連珠,只聽柔滌玄亦笑道:“實在抱歉,方才說過舍妹任性,這個脾氣,恐怕是無福消受小王爺青眼了?!?p>  楊懷谷攔住氣的面紅耳赤的小王爺,面色一冷,道:“既然如此,那就讓柔象先來王府要人吧!”說完身形搶出,十指成抓,徑取柔滌玄胸前,這一抓毫無征兆,仿佛憑空出現(xiàn),柔滌玄卻不慌不忙,雙手交錯,左手撥開楊懷谷的抓拿,右手翻掌按向他的小腹,招式飄逸瀟灑,然而楊懷谷似乎可以洞悉先機,雙手變抓為掌,斜揮橫削,將柔滌玄攻勢輕松化解。

  就在此刻,我在不遠(yuǎn)處竟感到兩股極強的氣息自楊柔二人身上爆發(fā)開來,不由呼吸急促,心跳加快,眼見兩人就在這店里斗了起來,這一輪交手猶如浮光掠影,開始我還能勉強看清他們的出手,可到后來就只能看見兩團(tuán)影子,而且他二人雖然在店里輾轉(zhuǎn)騰挪,卻沒有半分碰到店里的任何桌椅,,目瞪口呆,不妨旁邊站著的小王爺色心不死,竟趁亂又試圖去拉清兒的手,這下我什么也顧不得了,抄起一只碗就向小王爺扔去,結(jié)果準(zhǔn)確無誤地砸中他的的后腦勺。直疼得他嗷嗷大叫,捂著后腦向我沖來。這次未等他近身,我一個墊步側(cè)踢正中小王爺?shù)男「梗殡S著慘叫聲,這廝重重摔在地上。我屈膝頂他脊背,同時扭住他的胳膊往上一拉,大聲喝到道:“統(tǒng)統(tǒng)住手!”

  場面瞬間安靜下來,眾人目光悉數(shù)望向我,只聽得小王爺“哎喲哎喲”的慘叫不絕,柔滌玄與楊懷谷也不再交手,站在兩側(cè),只見楊懷谷神色冰冷,道:“你若敢傷了小王爺,楊某保證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本來只是為了不讓小王爺碰到清兒,并無什么對策,此刻為他氣勢所迫,不由害怕至極,卻不知該怎么辦,只聽柔清兒道:“楊先生乃靜篤宗前輩高人,何苦跟我們這些晚輩一般見識,今日之事鬧將起來,恐怕對你們也不好吧!”

  “說得好!”我斜眼一看,原來是王秉文與平叔從內(nèi)堂走了出來,平叔走到我跟前,拍拍我肩膀,道:“且放了他,諒他也不敢怎么樣!”

  我點點頭,松開小王爺?shù)氖?,起身退到王秉文身后,卻見楊懷谷看向平叔,眼中現(xiàn)出幾分疑惑,拱手問道:“閣下可是王經(jīng)平王先生?”

  平叔冷冷道:“‘虛懷若谷’好大的名頭,居然還能認(rèn)識區(qū)區(qū)!”

  楊懷谷道:“王先生說的哪里話,昔日荀師兄被‘紫云真君’的紫云手所傷,是王先生出手擊退紫云真君,以回春妙手救了荀師兄,然而荀師兄未及報恩,王先生便飄然遠(yuǎn)去,此事為荀師兄一大遺憾,不想王先生大隱隱于京城,若荀師兄知道了,定會高興的緊!”

  平叔道:“罷了,回去告訴荀曠谷,他的好意王某人心領(lǐng)了,感謝就不必了,你帶著這小王爺趕快離去便是。”

  楊懷谷笑道:“此事乃是誤會,我家王爺寬宏大量,想必不會在意,不過小王爺既對柔云世家的千金有意,不妨過府一敘,說不定兩家可以結(jié)成秦晉之好呢!”

  王秉文咳了一聲,只聽他朗聲道:“這碣石樓的牌匾乃是先皇御筆親題,鎮(zhèn)樓之寶觀滄海就連當(dāng)今圣上飲之也是贊不絕口,還曾夸贊其無香勝有香,今日之事若是鬧到御前,讓圣上知道了他與先皇都贊不絕口的美酒被小王爺稱之為馬尿,恐怕王爺面上也不好看,還有,柔云世家雖是江湖門派,可有一點楊先生莫不是忘了,上代宗主淵宗先生可是當(dāng)今圣上的師兄,今上的武功劍術(shù)有一半是淵宗先生所授,圣上逢年過節(jié)便對柔云世家賞賜不斷,所以在下看來,今日之事莫若兩方各退一步,以和為貴,如何?”

  小王爺聽后還要再鬧,卻見楊懷谷伸手?jǐn)r住,在他耳邊悄聲說了幾句,這才不再糾纏,楊懷谷拱手道:“今日就賣王先生一個面子,不過二掌柜傷了我家小王爺,這人我是要帶走的!”

  楊懷谷話音方落,嚇得我是心跳加速,冷汗涔涔,剛要反駁,只聽柔滌玄道:“小兄弟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在下正要謝過,楊先生若想拿人,先去討了刑部文書再說!”

  楊懷谷臉上煞氣大增,道:“經(jīng)平先生也是這個意思嗎?”

  平叔道:“這個自然,葉湛存是我碣石樓的人,莫說今日,就是以后他要是出了什么事,莫怪我親自上門去找你!”

  小王爺怒道:“你這廝……”話未說完已被楊懷谷揮手止住,道:“既然如此,楊某回府會向王爺一一詳稟,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各位,后會有期!”說罷帶著小王爺出門而去。

  見他二人離開,我只覺壓力頓減,身心放松,正自大口喘氣,卻見柔滌玄已站在我身前,微笑拱手:“小二哥路見不平,相助舍妹,在下不勝感激?!?p>  我為他氣度所懾,不知如何回答,正自踟躇,卻見柔清兒福了一福,道:“葉公子不畏強權(quán),力抗惡人,小女子先行謝過!”

  我心中喜悅,就連臉上的疼痛也似消散了許多,轉(zhuǎn)念想到古人以謙虛為美德,切不可驕傲自大,讓人輕視,隨即道:“不敢當(dāng),其實我也沒做什么!”

  柔滌玄道:“小兄弟不居功,實在令人佩服?!闭f著摸出一枚白色玉牌,交于我手,鄭重說道,“此乃我柔云世家的‘浮云令’,你且收著,若那小王爺再來找你麻煩,你便持此令去城西‘飛云錢莊’,自會有人救你?!闭f完又拿出兩錠大銀,將其中一錠遞給王秉文:“王先生對不住,方才實在多有得罪,況且若非經(jīng)平前輩相助,今日之事恐難善了,這銀子,一是影響生意的賠償,二來是經(jīng)平先生的謝禮。”

  王秉文自是不收,雙方一番爭執(zhí),最后由王經(jīng)平做主讓柔滌玄將銀子收了回去,柔滌玄拱手謝過,又將另一錠銀子遞于我,“小二哥,在下一點心意,莫要嫌棄!”

  我瞅著那錠怕有十兩地大銀,心中歡喜得緊,待要收下,卻見柔清兒在一旁笑意盈盈的看著我,不知怎的我突然不想在她面前表現(xiàn)的太過貪婪,況且自己已然收了“浮云令”,雖然是怕以后被人找麻煩才收的,但終歸是收下了如此貴重的禮物,如果再拿人家銀子,怕是會被人看不起。于是我強行忍住對那錠大銀的無比渴望之情,拱手道“多謝柔兄美意,但在下揍那小王爺,只是出于一時義憤,何況已然收了柔兄的‘浮云令’,縱然有些微功,也早已抵消了幾倍不止,這銀兩是萬萬不能收的?!?p>  柔滌玄再要相贈,我只是不允,他才將銀子收起,拱手道:“小二哥高義,在下唐突了?!?p>  我偷偷觀察柔清兒,只見她望向我的目光中,多了幾分贊許,內(nèi)心頓時歡喜不已,雖然對失去這錠大銀肉痛不已,但能讓柔清兒如此看我,就是值得的。正想著多看看清兒姑娘,卻見柔滌玄沖著大家一抱拳:“諸位,就此別過,后會有期?!闭f罷和柔清兒一起走向門口。

  望著清兒離去的背影,我心頭莫名泛起一陣惆悵,卻見她轉(zhuǎn)過身來,看看我,又看看柔滌玄,遲疑了片刻,道:“大哥,被這小王爺一鬧,我們飯沒有吃好,酒也沒喝好,總不能餓著肚子回去吧?!?p>  王秉文笑道:“這個不礙事,來我碣石樓一趟,哪能讓二位空腹而歸,二位稍等片刻,佳肴美酒即刻奉上!”

  柔清兒道:“王先生,方才這一鬧,我們實在沒有了在這繼續(xù)吃下去的興致,況且也怕那小王爺再來敗興,倒人胃口不說,影響碣石樓的生意就不好了?!闭f完看看柔滌玄,“大哥,我們請葉公子去客香居用些午膳,可不可以?”

  柔滌玄笑道:“我是沒問題,就看葉兄弟是否答應(yīng)了!”

  柔清兒聽罷朝我望來,面帶詢問之色,我有些受寵若驚,又有些猶豫不決,不由得回頭看看王秉文,見他沖我揮揮手:“你且去吧,記得早些回來?!?p>  聽完我只覺心花怒放,只恨不得飛起來,但又曉得絕不能將這種想法表現(xiàn)在臉上,只能竭力使自己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對著王秉文道聲謝,便隨柔滌玄兄妹二人出門去了。

  客香居在東市北面的玄武大街上,三人走了片刻,一時無話,我有些緊張,頭腦不自覺的開起了小差,覺得自己似乎完全忘記了來到這里的任務(wù),在金手指組織訓(xùn)練時的雄心壯志好像半分也沒有剩下,潛意識里極為抗拒這個“多維計劃”,而且對于自己的往事,記憶里總是有些地方模糊不清,甚至有些失真,我曾以為是黑洞扭曲或者多維磁場自循環(huán)的后遺癥,可大腦中總是隱隱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不過每次我試圖思考此事就會頭疼不已,只好逼著自己放棄這個念頭,可又不能什么都不做,想到此處心中更加矛盾,只覺得煩悶不已。

  這時只聽旁邊傳來一陣聲音,仔細(xì)分辨才明白是有人在叫我“葉公子,葉公子……”我趕緊從自己的這種糾結(jié)的心態(tài)中掙脫出來,只見柔清兒正看著我,神色有些疑惑,道:“葉公子,你沒事吧?”

  我連忙定了定神整容道:“對不住,在下有些走神,姑娘莫怪!”說完才發(fā)現(xiàn)柔滌玄已不知去向,道:“滌玄公子去哪了?”

  柔清兒輕聲道:“錢莊有些事,哥哥先去忙了,臨行前囑咐讓咱們?nèi)ネiw,那里是柔云世家的產(chǎn)業(yè),即便那小王爺要鬧事,也不敢在望海樓放肆?!?p>  我點頭稱是,不過想到要與柔清兒單獨相處,既有些歡喜,又有些不好意思,但柔清兒卻落落大方,道:“別管他了,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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