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嵩發(fā)瘋一般地沖進醫(yī)院的病房,腳下打了個趄趔,險些摔倒在地,幸好被唐小潔眼疾手快地扶住。
這是一間不錯的單人病房,杜鵬飛背對著門口坐著,正對著袁月苓的病床。
“你這個混蛋,你對她做了什么?”周嵩拽住杜鵬飛的領(lǐng)口向上提,杜鵬飛卻紋絲不動。
“別嚷嚷,這是醫(yī)院?!倍霹i飛抓住周嵩的手,稍稍用力,推了開去,又整了整領(lǐng)子。
“月苓,月苓你還好嗎?”周嵩彎下腰。
杜鵬飛把自己的手交叉在一起:“周嵩,你真不是個東西。”
“你講什么?”周嵩怒氣沖沖道。
“你就不能自己買套嗎?讓人女孩子吃這種藥,傷身體的懂不?”杜鵬飛把那盒媽富隆丟到周嵩面前。
周嵩:“????”
“行了,兄弟。”杜鵬飛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活這么大,追妞輸給人家的,你是第一個。你說你把我當兄弟,我搶你的女人,算我不對?!?p> 周嵩有點緩不過神來:“不是……”
杜鵬飛苦笑著站起身來:“人不可貌相,烈女怕纏郎,以后好好待人家吧?!?p> “不是,我……什么你就人不可貌相……”
杜鵬飛擺擺手,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周嵩和唐小潔坐在袁月苓的床邊,大眼瞪小眼。
病房里一片死寂,只能聽到儀器的滴滴聲。
“看來,杜鵬飛確實沒和她有什么,否則他剛剛就不會那么說了。”唐小潔手里拿著這盒藥,分析著前言的局勢:“她可能真的只是為了期末考試?”
周嵩站起身來:“我去問問大夫,她到底怎么了。之前還一直好好的……”
“也有可能,還有第三個人存在……?”唐小潔繼續(xù)著她的唐人街探案推理:“哎,哎,她醒了!”
“月苓,你醒了!”周嵩忙返過身來。
袁月苓本能地畏縮了一下:“怎么是你?杜鵬飛呢?”
“杜鵬飛不要你了,就打電話叫周嵩來陪了?!碧菩嵰凰κ?,將那盒藥拋給了她。袁月苓困惑地拿起藥,想了半天自己昏迷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糟了!”意識到自己被誤會,袁月苓在自己身邊摸索著:“手機,我手機呢……”
找到手機,撥出去,對面卻只傳來“嘟——您好,你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袁月苓把手機和藥都丟在一邊,向后一靠,閉上眼睛。
怒從心頭起,與悲傷混合在一起——杜鵬飛竟然在自己生病的時候扔下自己跑了。
“月苓,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周嵩關(guān)切地詢問道。
惡向膽邊生,她開始遷怒于周嵩。如果不是因為他,自己怎么會遇到這些事……?
兩年來積累的惡感和被共生后所有的忍氣吞聲一次性爆發(fā)了。
“我怎么樣,關(guān)你什么事?!痹萝唛]著眼睛,一臉冷漠。
“……你怎么忽然對我這種態(tài)度?!?p> “我就這態(tài)度,你愛受著受著,受不了就走?!?p> 周嵩的血壓上來了,他有些頭暈?zāi)垦!?p> “袁學姐,你這樣不好吧。”唐小潔忍不住開口了。
袁月苓睜開眼睛,又拿過手機,在屏幕上按著。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你們都走吧?!?p> “總得有人照顧你吧,你看你現(xiàn)在這樣……”周嵩耐著性子道。
“不用你管,一會兒就有帥哥來陪我?!痹萝吣眠^了身邊的媽富隆,舉到周嵩面前:“看到了嗎?其實我一直都是這樣的人,都不知道有過多少個男人了,你還喜歡我什么呀?”
周嵩慢慢地站了起來,青筋暴起,捏緊了拳頭,全身都在抖。
唐小潔緊張地拉住了他。
“干什么?要打我?”袁月苓露出笑容,把一邊臉頰送了上來:“打?!?p> 周嵩深吸了一口氣,轉(zhuǎn)過身,向門外走去。
“哎呀,你這人怎么回事!”唐小潔埋怨著袁月苓,追了出去。
周嵩沒有走遠,只是在門外站著,他朝唐小潔做了一個“我沒事”的手勢:“別管我,她既然不想見到我,你在里面陪她吧。”
“我憑什么陪她,我和她關(guān)系很好嗎?”唐小潔一跺腳:“我是你的朋友啊?!?p> 周嵩長嘆道:“那怎么辦,放著她不管嗎?就算是杜鵬飛,走之前還知道把我叫來呢?!?p> 唐小潔默然不語。
“唐小潔,我想放棄了?!敝茚苑路鹣铝藳Q心。
“???放棄?你別聽她的,她說的那些肯定是騙你的,她哪來的男人啊,你還當真了?!?p> “這我當然知道?!敝茚悦约旱念~頭:“我就是覺得,我不能再這么放任自己的尊嚴被她踐踏而已?!?p> “哎呀?!碧菩崉竦溃骸八嵌际菤庠?,女人是情緒的動物,你別往心里去。我知道,你說的也是氣話?!?p> “我不是?!敝茚詧猿值溃骸八f什么氣話?我今天惹她了?”
唐小潔沒有說話,只是眼里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多虧你送我的那兩本書。”周嵩繼續(xù)說道:“一個男人,如果沒有尊嚴,那我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她又怎么會看得起我?誰會喜歡一個尊嚴被踩在自己腳下的男人?”
“雖然你這么說是沒錯啦……”唐小潔悶悶不樂道。
“其實我這兩年來,一直在犯蠢?!敝茚缘溃骸拔抑皇潜灰粋€執(zhí)念裹挾著,我希望她能理我,理我,只要她和好好和我說話,我就心滿意足了。結(jié)果有一天,這個愿望視線了,我真的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然后她呢?只會給我提各種各樣的要求——沒關(guān)系,我全都照辦,心甘情愿。她要和杜鵬飛出去,我也沒什么資格限制她,可她不該一言不合就玩失蹤,事后還滿不當一回事。還有,她剛才和我發(fā)的是什么火?杜鵬飛跑了她遷怒于我?心情好了,就說和我做朋友,陪我吃幾頓飯,心情不好了,直接翻臉,想打就打,想罵就罵?”
周嵩劇烈咳嗽起來,唐小潔輕拍著他的背。與此同時,病房里也傳來袁月苓的咳嗽聲。
“不然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冷靜一下?!碧菩嵢崧暤溃骸靶嵾M去看看吧?!?p> 周嵩點點頭,向著電梯走去。電梯門開,何思蓉走了出來,身后還跟著一個很矮的女生,和一個眼鏡比他父親老花鏡還厚的姑娘。
“周嵩!”何思蓉問道:“月苓在哪間病房?”
周嵩指了指那房間,三個女生遂魚貫而入。
夜涼如水,周嵩卻覺得身上火熱。
她的傲慢會毀了自己,社會會教她做人的。周嵩忿忿地想。
就在剛才,一瞬間,周嵩的腦子里崩一下,好像醍醐灌頂,又好像大夢初醒。
他不想再喜歡她了,也不想再追求她,也無所謂是不是和她做朋友了,她怎么樣都好。
他覺得自己一身輕松。從今以后,可以去好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好好過自己的生活,可以去喜歡別人,喜歡值得喜歡的人,可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