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定是老板吧?!庇駶欉@么猜著。丈夫又看看男服務員,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點點頭說道:“有可能?!蹦蟹諉T比女服務員的鞋子又特別:頭似乎是新剃的,沒有一點黑影,光頭的發(fā)型,除了寺廟的和尚,似乎就夠別樣了;大紅的長袖T恤衫,黑運動褲?!叭欢?,做老板的對客人,不應當比服務員老道融通么?!庇駶櫜荒芟朊靼住凹t衫”是什么地位。
???“孔雀”已端來兩個菜,不聲不響。丈夫點了頭,道聲“謝謝”,便烤起肉來,先烤的墨魚腸,還是那樣味道,玉潤吃著第一口,便對著丈夫笑了起來,“真好吃?!狈讲庞伞凹t衫”引起的不快,早隨那烤出的白煙上了吸煙管。玉潤又把甜蜜五花肉烤起來,因為手上差了勁,便掉下一塊來,只拿紙巾包住,放在一旁,又繼續(xù)烤著,她也并不曉得這甜蜜五花肉是點的菜里最好吃的,也貴些,四十九元一份,有六片。還是吃后才發(fā)現(xiàn)。
????辣炒烏冬面也端上來了。丈夫撥弄著碗里的烏冬面,皺著眉頭說:“就這兩三片牛肉花子,要四十九元。”玉潤只一笑了之,看著碗里的面又說道:“這幾根烏冬面怕不夠,再叫一碗飯罷?!闭煞蛴峙e起手,喊道:“您好,再來一碗米飯?!奔t衫正在柜臺上,走在半路上,仿佛聽懂了意思,只見他半睜著眼睛,揚著頭,好像是用鼻孔看著人,說道:“再加一碗米飯,對吧。”丈夫說著:“對對對?!?p> ???五花肉里的脂油受著熱,噼里啪啦地響著,甚至引起火苗來。玉潤和丈夫不住把五花肉翻動著,火卻越大起來,往吸煙管里竄,因為先前有這種竄火的烤肉經(jīng)驗,而且吸煙管是銅的,玉潤們因此并不慌張,只悠悠然地烤?!凹t衫”在別的桌上忙活,看見這里起了火,便走過來,一把拿起烤肉網(wǎng),一塊五花肉應勢而落,玉潤和丈夫沒則聲,只聽“紅衫”說著:“沒事?!闭Z調(diào)里沒有一點歉意,好像只要不道歉,便沒有補償一塊的必要。他挺直著身子,兩只胳膊也是竹竿似的筆直,那架勢好像是拿了賊王,擒了反叛來的。
???他來取空盤的時節(jié),玉潤便說道:“你等會?!薄凹t衫”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微微彎著身子,向玉潤說道:“您有什么需要?”話語里多了一層和軟?!拔仪纺愣嗌馘X?”玉潤板著臉說?!凹t衫”又愣了一下,看看玉潤,仿佛極力在腦海里搜索玉潤是否欠錢,“沒,沒欠錢?!彼滞χ鄙碜印!凹葲]欠錢,你做出這輕狂樣子給誰看?!薄安缓靡馑?,不好意思,客人多,一時招待不周,請諒解。”玉潤、丈夫又繼續(xù)吃飯。
????臨走的時節(jié),“紅衫”仿佛才意識到回頭客的重要,早已站在門旁,見客人起身,便喊道:“請帶好隨身物品。歡迎下次光臨?!庇駶櫾谒媲白哌^的時節(jié),想著:下次光臨?虧你說的出口。并沒看“紅衫”或點頭,只自顧走出門。同丈夫前腳走出烤肉店,她便咕噥起來:“它家裁員了么,弄這么個人來,再也不要來吃!”因想起墨魚腸的滋味,又加了句:“一年之內(nèi)!”丈夫本來謹守“中庸”之道,這一回似乎也頗以妻意為是,以為不來吃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