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爾金的書房有點(diǎn)兒亂,到處都是他的書籍和報刊,他還不讓費(fèi)婭進(jìn)他的書房。
因?yàn)橐坏﹦恿怂臇|西,他再想找的話,就難了。
隨手翻看了謝爾金留下的稿子,這家伙的才華還是有的,文章寫的很不錯,至少,原身是肯定不如的。
周森的鑒賞能力還是有的。
謝爾金撰寫的文章,大多數(shù)是抨擊蘇俄國內(nèi)的政策的,顯然他是極為痛恨“共產(chǎn)主義”的。
謝爾金留下的書稿太多了,周森一時間也看不完,只能粗略的翻一下,大致做個了解。
“頭兒,要不要把這些東西打包帶回去?”顧老六走進(jìn)來,詢問一聲道。
“可以嗎?”周森問道,這謝爾金書房里面除了他的書稿,還有很多書籍,有些他不但沒見過,都沒聽說呢。
“當(dāng)然了,這些說不定跟案情有關(guān)呢……”顧老六嘿嘿一笑,怎么說也是跟周森一起工作四年的老人了,自然了解這位少爺脾氣和想法,那個倉庫里,收集的書可是不少呢。
周少爺一直都有一顆文藝心,自然是愛書,所以,閱讀和書籍是必不可少的。
這謝爾金單身一個人,這房子也不是他自己的,這些書籍原房主若是愛惜會留下,若是還嫌棄占地方,那直接就賣了廢品了。
周森也不是迂腐之人,一聽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兒了,這謝爾金就跟是鄉(xiāng)下人口中的絕戶差不多。
這“吃絕戶”在鄉(xiāng)下很常見的,與其便宜了那些人,還不如便宜自己,若是能將這滿屋子的書和書稿保存下來,將來作為歷史的一個見證,倒也是功德一件。
至于名聲,他現(xiàn)在穿這身黑狗皮,還在乎那個?
“行呀,不過,這會兒就不搬,先去吃飯,吃完飯,咱們找一輛大車過來?!敝苌f道。
“得咧,聽頭兒的。”顧老六嘿嘿一笑,“要不要搬個梯子,上房頂煙囪看看?”
“你可以嗎?”
……
涮肉館的包間內(nèi),四個人圍桌而坐,銅鍋里雪白的熱湯翻滾。
“葉三兒,今兒個這館子選的不錯,羊肉地道,嫩,滑……”這地道又原味的食材,好吃的周森都差點(diǎn)兒是自己舌頭給咬了。
“伙計,這羊肉再給我們切兩份,不,三份兒,還有這牛肚……”
“行咧,客官稍等?!被镉嬜焐洗饝?yīng)一聲,可臉上卻不太情愿的往后廚而去。
這些穿黑狗皮的過來吃飯,有幾個會付錢的,這羊肉是切了一份一份而,今兒個掌柜的估計又得白干了。
“還要?”伙計剛到后廚,這老板就迎了上來,看到伙計那副表情,立馬臉就垮了下來。
這大雪天,吃飯的客人本來就沒多少,客人少,掙的就少,這還來一桌白吃白喝的,這生意真是太難了。
“切吧,切吧……”老板嘆了一口氣,這些人穿黑狗皮的不是小老百姓惹得起的,吃點(diǎn)兒,喝點(diǎn)兒,這都有數(shù),就怕吃完了,還拿,這就要命了。
“幾位警官,吃好,喝好……”老板親自將切好的羊肉送了進(jìn)來,還陪著笑臉兒。
“老板,你這店得羊肉地道,不錯,以后我們得常來!”顧老六嘿嘿一笑。
老板聞言,差點(diǎn)兒沒把手里捧著的羊肉給撒了。
“幾位警官能來,那是小店的榮幸,歡迎常來,常來……”老板嘴上說著好話,心里就跟滴血差不多,你們可別再來。
“老板,我們要的差不多了,你把賬結(jié)了!”周森看得出老板臉色有異,那嘴角往后撇,明顯就是肉痛的感覺,忙掏出一張“老綿羊”出來說道。(老綿羊:偽滿中央銀行發(fā)行的百元大鈔)
顧老六吃肉的動作停了一下,有些詫異,葉三兒低頭喝了一口酒,倒是烏恩露出一絲異樣的神采。
“這,幾位警官能來小店吃飯,那是小店的榮幸,豈能要你們的錢……”老板非但沒有露出喜色,反而嚇得哆嗦起來,他幾時見過來自己店內(nèi)吃飯還付錢的警察?
“老板,我叫周森,你可以叫我周警官,別人我不管,但我吃飯是要給錢的,把賬結(jié)了,我不少給你一個子兒,當(dāng)然,你也別管我多要?!敝苌?,“這是我周森吃飯的規(guī)矩?!?p> 老板還遲疑不定,顧老六一抬頭,喝斥一聲:“我們頭兒都說了,吃飯要給錢,讓你結(jié)賬,沒聽明白嗎?”
“是,是,幾位警官,我馬上算一下,找的錢給您送過來?!崩习迥昧税僭筲n趕緊出去了。
“老六,你算是我半個師傅,跟我時間最長,三兒,你跟烏恩差不多同一時間跟我的,以前的咱們不說了,都翻篇兒了,從今兒開始,我定個規(guī)矩,不管在哪兒吃飯,都得給我付錢?!敝苌f道,“我們都生在冰城,長在冰城,總有一天,我們會老,會脫下這身警服,到那個時候,沒了這身警服,會怎么樣,你們想過沒有,有些事兒,咱身不由己,沒辦法,但有些事兒,咱們是可以做的,得為后人積德!”
“頭兒,我雖然我曾帶過你一段時間,但你對我的恩情,我顧老六沒齒難忘,你怎么說,我就怎么做?!鳖櫪狭響B(tài)道,周森的話說到他心坎兒里了,因?yàn)樗娜水?dāng)中,就他有老婆孩子,當(dāng)警察,看似風(fēng)光,其實(shí),在日本人眼里,還不是被呼來喝去的,跟當(dāng)奴才有什么區(qū)別?
“三兒,你呢?”
葉三兒平時愛占個小便宜,但人還是不壞的,他這種人大街上一抓一大把。
“行,我聽哥的,以后吃飯都給錢?!比~三兒雖然答應(yīng)的不那么痛快,但也答應(yīng)了。
至于烏恩,他就不問了,這家伙太有原則了,若不是跟著周森,他在警署根本就混不下去。
“一會兒你吃完飯,烏恩,你給我去找一輛大車,我們?nèi)ブx爾金家裝點(diǎn)兒東西?!敝苌愿酪宦?。
烏恩一邊扒拉著飯菜,一邊點(diǎn)了點(diǎn)頭。
……
“你說什么,周森帶著手底下人從謝爾金家里搬走了一大車的東西?”林大寬聽了手下匯報,驚訝一聲。
這吃相未免太難看了吧。
雖然澀谷三郎暫時不讓他跟周森接觸,可是不等于,不讓他派人跟蹤監(jiān)視周森的行動。
實(shí)際上周森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監(jiān)視范圍內(nèi)。
“是的,主任,都搬到他那個海城街的倉庫里了,一摞一摞的,看他們搬下車的時候,都覺得老沉了……”手下人繪聲繪色的匯報道。
“你們沒被發(fā)現(xiàn)吧?”林大寬眉頭一皺,隨后問道。
“沒有,那小子手下就三個人,就一個顧老六還行,剩下兩個都太嫩了?!笔窒氯俗孕艥M滿的說道。
“嗯,給我盯緊了,有什么情況立刻來報!”林大寬吩咐道,雖然他不知道澀谷三郎為何突然對一個浪蕩少爺感興趣,難道是為了收養(yǎng)他的白俄老子?
可是這安東尼已經(jīng)離開冰城三個月了……
日本人做事兒,他不敢多問,跟不敢輕易的去探究,這要是觸犯了什么,倒霉的可是自己。
這幾年,每個月都有一些人莫名其妙的消失,他可不想成為其中之一。
林大寬馬上拿起桌上的電話,向澀谷三郎匯報了這個情況,澀谷三郎聽了之后,只是“哦,我知道了”之后便掛斷電話,沒有了下文。
這讓林大寬覺得,這里面肯定是大有文章,他不敢去多想了,還是老老實(shí)實(shí)的聽命行事好了。
……
特務(wù)科的人顯然沒有動過謝爾金書房內(nèi)的東西,否則以他們那種簡單粗暴做事風(fēng)格,整個書房早就一片狼藉了。
基本上謝爾金家的書房都被搬空了。
“那個,你們都去忙吧,我一個人整理就可以了?!敝苌愿李櫪狭说?。
“頭兒,這么多呢,你一個人得干到什么時候?”葉三兒問道。
“你們又不懂俄文,也幫不了我,總不能本職工作不干,在這兒幫我干活兒吧?”
“外面風(fēng)大雪大的,能有什么活兒……”
“老六,你去蘇珊娜舅舅家一趟,了解一下她突然失蹤之前的情況。”周森直接吩咐道,“葉三兒,你跟老六一起去?!?p> “那烏恩呢?”
“烏恩還得把馬車給人家還回去,要不,你跟烏恩換一下?”周森對葉三兒道。
“我還是跟老六去一趟那個蘇珊娜的舅舅家吧?!比~三兒頭縮了一下,歸還馬車去的時候簡單,回來可就麻煩了,以他對烏恩的了解,肯定不肯花錢叫車,走回來的。
跟顧老六出去,那就不一樣了,起碼不用腳受罪,做事兒也有顧老六擔(dān)著。
倉庫里就剩下周森一個人了。
這大雪天,他還把顧老六三人支開,到不是不體恤自己的下屬,而是他在從謝爾金書房搬回來的一本書中發(fā)現(xiàn)了一張照片。
照片上人有三排人,男女都有,大多數(shù)周森都不認(rèn)識,但上面有一個人他是絕對不會認(rèn)錯的。
安東尼老爹。
這張照片拍攝于兩年前,背景是車站街的大和旅店,因?yàn)榇蠛吐灭^前身是俄羅斯軍官俱樂部,被日本人占了后,兩年前才改造后,正式開門對外營業(yè)。
這張照片上的人都屬于一個白俄組織:俄羅斯愛國主義者同盟。
安東尼老爹坐在第一排中間偏左,如從重要的位置,顯示他在這個組織中的地位非同一般。
可是這張照片他原身的記憶里沒有見過。
謝爾金站在最后一排,這仗照片夾在厚厚的一本俄文字典里面,若不是字典從啊手中無意滑落,露出照片的一角,他還真未必能發(fā)現(xiàn)呢。
長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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