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殷秀芳閑聊,不知不覺中他提到一人,我很感興趣。
“郭保田也去了墳地,他哭得很傷心?!币笮惴颊f。
我好奇:“哪個郭保田?他去大年的墳地干嗎?”
“他是錢金貴的鄰居,大年的拜把子兄弟之一?!?p> “郭婷是他女兒,對不對?”我說。
“您和郭保田很熟?”殷秀芳疑惑。
“不,是賈富貴說的?!蔽医忉尅?p> “哼,賈富貴?再來我家我還砍他。”一轉(zhuǎn)話鋒,殷秀芳又說:“郭保田有胃病,我向他推薦了您這里,他一會兒就來?!?p> 我疑惑:“他以前怎么不來?”
殷秀芳躺著,忙擺手:“嗨,他不信中醫(yī),頑固得很。結(jié)果西醫(yī)也不行,副作用還大?!?p> “原來如此?!蔽易哉Z。
正聊著,診所之門被推開,進來一人精瘦,一張蠟黃的臉如同骷髏。我認(rèn)出他,殷秀芳卻搶先說:“侯大夫,他就是郭保田?!?p> “我見過他。”我瞅向郭保田。
寒暄幾句后,我為郭保田把脈,我察覺他右手關(guān)口浮而澀,浮者,燥熱傷陰;澀者,濕邪駐留,另外他寸口浮而數(shù),這是火生土反克金之癥。必須調(diào)理脾胃降心火開痰結(jié),濕邪去則安矣。
“您脾胃濕邪浸淫嚴(yán)重,起碼有十年以上?!蔽艺f。
他很激動:“您說得沒錯?!?p> “這樣吧,我給您開七服三黃二陳湯,以黃連、大黃、黃檗、半夏、橘紅、白茯苓、甘草為方先去濕熱,之后再斟酌治療。當(dāng)然,病去如抽絲急不得?!蔽野参克?。
“嗯,我聽您的?!彼凵窭锪髀冻鱿M?。
我察言觀色問他:“您是郭婷的父親?”
他猶豫,眼神迥異:“是的,怎么了?”
“賈所長說您女兒今早去過張老三家?!?p> 他一板臉:“不可能,她一直在市里服裝廠工作,沒回鎮(zhèn)里。”
“哪家服裝廠?”我問。
“古月服裝廠。”
我從抽屜里拿出一樣?xùn)|西,放到郭保田的面前:“您看這個?!?p> “我女兒的身份證!怎么在您這里?”
“錢莉莉死那天,我在林可欣的住處發(fā)現(xiàn)的。”
“我知道那件事,不過,我女兒與林可欣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我答非所問:“我聽說林可欣毒癮嚴(yán)重。”
“您是說我女兒也吸毒?”
“不,我不清楚?!蔽覐娬{(diào):“我在九公里山見到一人,和郭婷很像?!?p> “九公里山?那里兔子都不拉屎,哪來得人煙?”
“您錯了,那里有一棟別墅,房主是古月服裝廠的老板胡女士。”
“胡女士?我想起來了,婷婷說過,古月服裝廠廠長姓胡是個女的?!惫L锊辉俾唤?jīng)心。
“而且同您女兒相像的應(yīng)該不多,您說呢?”我點撥他。
“有道理。”郭保田又說:“我想見見她?!?p> “是胡女士?”我問。
郭保田搖頭:“不,是我女兒郭婷?!?p> “可以。“我點頭。
“咣當(dāng)!”我身后傳來響聲,回頭一看,是田芳把燒水的鐵壺失手摔落在地,我打量田芳,發(fā)現(xiàn)她神色慌張。
......
......
下午,殷秀芳母女與郭保田剛走,王文才便來到診所,他站在屋里滿臉堆笑。
“侯大夫,我來抓藥了。”
“你有病?”我問。
“您記性真差啊,是胡女士的女兒張若男吃藥。”
一聽到“張若男”,我就有種特殊的感覺:“我想起來了?!?p> “這就對了?!蓖跷牟潘坪跤袡C密之事,東張西望一番,最后把目光聚焦到了田芳的身上。
“文才,你看什么呢?”我是在提醒他不要分神。
王文才收回目光,注視我:“這娘們兒是干嘛的?”
“文明點兒,她是我徒弟?!蔽液懿桓吲d。
他“嘿嘿“一笑:“您可真行,我半年沒來診所,您就掛上了?!?p> “你這張嘴啊?!蔽覠o可奈何。
“哎呀!”王文才莫名其妙一聲驚叫。
我沒理睬他,轉(zhuǎn)身去后屋抓藥了。誰知他如同跟屁蟲緊隨其后,嘮嘮叨叨沒完沒了。
“侯大夫,您徒弟是哪里人?”
“市里人?!?p> “哪個市里?”
我不耐煩了,轉(zhuǎn)身看向他:“我越忙你越打岔,打聽別人的隱私可不光彩啊?!?p> 他不以為然:“這是哪里話,我覺得她面熟才向您打聽的,您以為我真沒見過女人?”
我不屑一顧:“你算了吧。”
他不服:“您還不信,她是叫田芳嗎?是不是牡丹江人?”
“哦!”我驚訝:“你剛才打聽她是誰,怎么突然又說面熟?”
“剛才她是側(cè)臉,她又一扭頭我認(rèn)出來了?!蓖跷牟艍旱吐曇?。
“你以前見過她?”我問。
“不是以前,就是昨晚?!?p> “哪兒地方?”
“九公里山,胡女士的別墅里?!?p> “什么!”我覺得不可思議。
“她去干嗎?”我問。
“送東西。”
“什么東西?”
他搖頭:“不知道?!庇謴娬{(diào):“我是偷聽的,差點被發(fā)現(xiàn),半途就跑了。”
“她同胡女士很熟嗎?沒見她提起過,難道......”我自語。
突然,后屋門口處傳來聲音:“師傅,我確實去過九公里山。不過,王文才偷聽我們的談話是小人之舉,他不會有好下場的?!?p> 田芳邁進了后屋,同時我發(fā)現(xiàn)眼前的王文才渾身哆嗦。
“姑奶奶我求您了,別告訴胡女士,不然我的飯碗就砸了。我一家老小,可都指望我啊?!蓖跷牟虐笾?,就差屈膝跪下。
田芳不理王文才,并注視著我:“我是通過袁敏認(rèn)識了胡女士,昨晚,是胡女士的生日,我送些禮物是情理之中的,您說呢?”
“嗯。”我心中突然想起,幾天前在胡女士的別墅里,見到袁敏那一幕。我頓覺,田芳所述并無虛言,反倒王文才是故弄玄虛。不過,田芳為何要巴結(jié)胡女士,她的目的讓人費解。
……
……
夜里八點,我突然接到胡女士的電話,她說傭人的小腿受傷需要治療。我隨即帶上膏藥與銀針,坐上派至的商務(wù)車直奔九公里山。途中,我讓司機王文才拐彎,夠奔郭保田家。這是第一次去他家,我們找得很辛苦,但最終還是如愿以償了。
只不過,他家里只有他一人,聽他說老婆帶著孩子回娘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