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孔堂

　　史料記載，一萬年前，天神與妖神展開了曠古絕今的大戰(zhàn)，神界天庭受戰(zhàn)火肆虐，到中期戰(zhàn)火蔓延到了多個人界，妖神攜眾多妖獸涌入，導致生靈涂炭，血流成河。

　　王凡所在的凡人界，在當時無一武者，無人能抵抗妖獸大軍，人類軍隊節(jié)節(jié)敗退。在生死存亡之際，神界大能孔圣降臨，授予五位人王練武之法，遂逐漸推廣，人類漸漸有了抗衡之力。

　　戰(zhàn)至后期，神界大敗妖神界，凡人界通往神界通道也因戰(zhàn)爭破碎，眾神來不及清理妖獸余部，倉促離去。人類組織反擊，將妖獸大軍逼入石墨山脈，形成了至今相對穩(wěn)定的局面。

　　為紀念圣人之德，心懷感恩之情，五位人王聯(lián)手建立了孔堂，收納學子，將練武之法發(fā)揚光大。

　　萬年時間如白駒過隙，發(fā)展至今，百家爭鳴，已然不止孔堂一家收納練武學子之地，眾多傳學授武的學院不少，其中不乏一些資源富足、實力雄厚之流。相對而言，孔堂辦學較久，教學較為系統(tǒng)罷了，關鍵的是，孔堂只需要繳納了學費便可入學，并無多少天賦門檻。

　　火離城中央廣場，人頭攢動，沸沸揚揚。廣場上各處支著涼棚，或是拉著橫幅，或是擺著招牌，各處招生人員賣力介紹著自家學院如何之好，口沫橫飛，甚是生動。

　　今天正是火離城學院統(tǒng)一招收學子的最后一天，之前考慮的猶猶豫豫的，現(xiàn)在過來趕末班車的，全扎堆在一起。

　　一塊有點破爛的牌子上，歪歪扭扭寫著“孔堂”二字，牌子后面是一張老舊的桌子，桌子上空無一物，桌子后坐著一位中年男子，一襲白衣一塵不染，長眉束發(fā)，雙目炯炯有神，左嘴角的肉痣點綴在山羊胡子旁邊，略顯嚴肅。

　　與別處熙熙攘攘不同，孔堂招生處竟只有三三兩兩的人圍觀，冷冷清清，與其老牌學院的名號大為不符。

　　“這……”王孟一臉驚愕，這與想象中不符??！

　　這時旁邊一位大媽問道：“這位大師，為何無人介紹一下？俺們都杵這站了半天了”。大師捋了捋胡子，緩緩述道：“練武如修仙，講究因緣，入得孔堂之人，必是有機緣之人，無緣孔堂之人，如這人潮人海，月落潮去”。

　　大媽心里暗罵一聲神經(jīng)病，拉著自家兒子匆匆離去，卻仍有些許人圍觀著，竊竊私語。一位商賈模樣的男子一步踏出，拱了拱手，說道：“大師所言不無道理，我等深表認同。卻不知貴院師資如何，實力如何？”接著有些擔憂地瞥了下那搖搖晃晃嘎吱作響的桌子。

　　大師冷哼一聲，蹭的一下站了起來，身上突然爆發(fā)出驚人氣勢，白袍無風而動，右手背負，左手緩緩伸出輕輕按在桌面上，只見整張桌子劇烈抖動起來，緊接著爆裂開來。大師神情肅然，義正言辭斥到：“練武當先練心，不因外物而心生搖曳，不因孤陋而心生貪求，不因困頓而心生畏懼。爾等凡夫俗子且去罷，老夫這里配不上諸位公子小姐”，說罷轉身欲走。商賈男子一個激靈，趕忙致歉道：“大師失敬了！請大師見諒，鄙人賈富貴，有眼不識泰山，請多多包涵”，接著連忙掏出一個納袋遞了上去，賠笑道，“這是犬子的學費，還有帶的一些特產(chǎn)，請大師笑納”。大師聽言，眼里閃過一絲亮光，身形稍稍停頓，緩緩轉過身來，語重心長說道：“念爾等初犯，本大師不予計較”。賈富貴面露喜色，轉頭喝道：“賈余，還不趕緊過來拜見大師！”其他人見狀一起圍了上去，紛紛報名入學。大師心情愉悅，發(fā)出一陣爽朗笑聲，露出了鑲金門牙，嘴角的肉痣跟著一抖一抖，略顯滑稽。

　　王孟一臉黑線，王凡目瞪口呆看著這一切，頭頂似有只傻鳥飛過，嘴里叫著：“傻瓜…傻瓜…”。王凡指著大師，有點結巴說道：“這…這，是神棍嗎？”

　　王孟一巴掌把傻鳥拍飛，強自微笑道：“這可能是孔堂招生的特色呢?！毙睦锊幻鈬@起氣來。讓小凡入孔堂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小凡已過了六歲入學的年齡段，也就只有孔堂這種沒有年齡門檻的能去了。一想至此，王孟不由得又抓了抓頭發(fā)，不知這樣是對還是錯。

　　王凡似是看出了王孟的糾結，心里下定決心，往前小跑了出去，喊道：“孟哥快點，晚了，大師不高興就不收了”。

　　王孟不由得心中一暖，小家伙會替人著想了。

　　排隊報名的也不算多，手續(xù)也不復雜，一會就到了王凡。王孟上前一步，不卑不亢說道：“這是舍弟王凡，請大師關照。”隨即遞上一個納袋。

　　大師打量了下王孟，又看了看王凡，眼中似有精光閃過，并未立即接過納袋，沉聲問道：“公子真要讓令弟在孔堂上學？”

　　王孟拱了拱手，說：“就麻煩大師了?！?p>　　大師點了點頭，接過納袋，說：“好，令弟會在孔堂得到應有的學武和鍛煉。”

　　王孟聞言，再次拱了拱手，轉身對著王凡，輕聲說道：“小凡，以后你就要在這待一段時間啦，記住，要謙虛求學，自強不息！”

　　王凡露出燦爛的笑容回答道：“哥，放心吧！學武還能比妖獸可怕嗎，等你回來了我還要跟你比試一下！”說罷揚了揚小拳頭。

　　王孟被逗得不禁莞爾，笑罵了聲小兔崽子。

　　此時，天際最后一縷霞光被吸進了遠山，天空迅速轉黑下來。王孟看著夜空，有些出神，隨即轉身，擺了擺手，大步離去。

　　王凡看著朝夕相處五年的背影漸行漸遠，淚水再也抵不住噴發(fā)的情緒，奪眶而出，閉著的眼簾，閃過過往幕幕，淌下濃濃依戀。那個如父如兄的身影，消失不見。

　　城郊某個小山坡，趙剛三人早已等候多時，見王孟飛奔而來，趕緊迎了上去。

　　“少主，接下來去哪？”趙剛恭敬地道。

　　“永夜谷?！?p>　　“小凡他......”

　　“走?！蓖趺喜辉付嗾f，便踏風而去。小凡，希望你一生平安，如果此去不歸，來生再做兄弟。思緒至此，王孟眼神逐漸轉冷，血債血還，那天不遠了......

　　郊野回蕩著長嘯——

　　夕陽漸落冥，皓月漸升明。

　　力拒黑吞沒，隨風任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