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吳老夫人
鐘云煙笑道：“這事我倒不知了?！?p> 王娘子很是不滿鐘云煙的回答，不死心道：“你娘跟鐘大娘子雖說分家了，但怎么說都是親姐妹，你是鐘大娘子的親侄女，怎會不知？”
秦娘子聞言忍不住道：“王姐，你也知道她們兩家分家了，平日也不多來往，四娘怎會知曉她家的事兒？”
她難聽的話都沒說出來。
那鐘大娘子把鐘老秀才留的家財全占了，不愿分給鐘二娘子半點好處不說，還乘著鐘二娘子不在家，欺負(fù)她家夫郎，賣她家兒子，簡直就是個品行不端、重利寡義的小人！
人都說姐妹當(dāng)互相幫扶，這鐘大娘子不僅不幫扶姐妹，還要踩上幾腳，誰若碰到鐘大娘子這種姐妹，估摸是倒了八輩子的霉！
枉她讀著圣賢書，還在村里當(dāng)著教書先生。
不過秦娘子說話向來圓滑，自然不會在這王娘子面前說那鐘大娘子的壞話，不然轉(zhuǎn)臉就能傳到鐘大娘子的耳朵里頭，徒生是非。
王娘子撇撇嘴，又看向鐘云煙道：“鐘四娘，你得空了問問你大姨，我家二郎今年也十四了，倒跟她家小娘子相配?！?p> 這下就連王江氏也忍不住了，不由插上一嘴，小聲道：“當(dāng)家的，二郎還小呢。”
說他家二郎小，那就是個幌子。
村里十四歲的男兒，一般都說上親了，有些家窮的，這個年紀(jì)都早早嫁出去了。
那鐘大娘子是什么人家，鐘云英又在縣里頭讀書，據(jù)說學(xué)問很好，能考上個功名也不一定，人家要討夫郎，那定是挑著呢。
他妻主家里的條件他心中有數(shù)，他家二郎配不上那鐘小娘子的。
但顧及著妻主的顏面，他只好找了個借口，說他兒還小，只求他家妻主快快打消念頭，別在外人面前鬧了笑話。
誰知他已經(jīng)說得很含蓄了，還是惹惱了王娘子。
王娘子頓時面露猙獰，一巴掌拍到王江氏的頭上，直把王江氏打得身子一歪，差點沒跌下車去。
“你這賤人，這兒有你說話的份？”王娘子怒瞪著王江氏，恨他在外頭讓自個丟了臉面。
王江氏捂著頭，默默流著眼淚，也沒敢再吭聲。
前頭趕車的秦娘子皺了下眉，卻什么都沒說。
早年她見到女人打夫郎的，還會勸勸，結(jié)果好心辦壞事，人轉(zhuǎn)臉打得更狠，還背地里連著她都罵上了，那污言穢語的不堪入耳。
是以她現(xiàn)在都不敢管這閑事兒了。
鐘云煙瞥了眼那目露兇光的王娘子，只笑道：“王姨，這男人嘛，總愛使些小性子，不懂事兒很正常，回家好好教就是，真打壞了你不心疼啊？”
王娘子聞言頓時笑了：“你這小娘子，這么小點就知道男人的事兒了？”
旋即又忍不住沖著王江氏罵咧咧：“他都大多歲數(shù)了還不懂事兒？光會吃飯不長腦子的貨！”
鐘云煙又說起了旁的事，總算是把這茬給揭過去。
秦娘子回頭看了鐘云煙一眼，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這小娘子比她要會說話。
誰知聊了會兒，那王娘子還是不死心，又跟鐘云煙說道：“四娘，我先前說的那事兒，你得空問問你大姨的意思唄？我家二郎那性子孝順又聽話，這娶夫娶賢，誰若娶了我家二郎，那往后的日子定是舒心?！?p> 鐘云煙苦笑了下：“王姨，我這自個還未成婚，哪能做得了長輩的主，再說了，這事情你自個去說，說不定能成，若換成我去說，那定是不成的?！?p> 王娘子聞言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她心里其實是知道這鐘家大房和二房的關(guān)系的，說是結(jié)了仇也不為過，她若真找鐘四娘從中撮合，不定真就起了反效果，這才沒再繼續(xù)這個話題了。
……
到了縣城，鐘云煙來到吳家附近的一家茶樓，在二樓靠窗的位置坐下，問小二要了一壺茶。
她昨日打聽到，鐘家老夫人年紀(jì)大了，平日里不怎么管事，連門都很少出，但她寵愛自個的老夫，每逢初一十五，便要陪著老夫到城外的寺廟禮佛。
通常巳時出發(fā)，申時回。
而今個恰好十五，她便是來守吳家老夫人的。
雖說如今吳家是吳老夫人的大女兒吳舉人主事，但吳舉人同她在京為官的妹妹關(guān)系有些微妙，這事還非得找吳老夫人不可。
沒坐一會兒，她見從吳家巷子里出來一輛馬車，掃了眼隨行的下人，估摸著正是吳老夫人的馬車，鐘云煙從懷中掏出備好的紙，團(tuán)了團(tuán)，曲指一彈，那紙團(tuán)便從樓上射進(jìn)了馬車窗內(nèi)。
鐘云煙把玩著茶杯，等了會兒，便見那馬車停了下來。
馬車窗簾被人從內(nèi)掀開，一個老婦人露出臉來，瞇著眼往茶樓上掃了一圈。
鐘云煙沖那老婦人舉了舉茶杯。
那老婦人許是眼神不太好，半響才同身邊的下人吩咐了兩句，鐘云煙就見有下人往茶樓的方向來，而那輛馬車則原道回府了。
她眸光微閃，看來上天也助她，那京中的事定是不小。
一位身穿綢衣的中年婦人走到鐘云煙的桌前，狐疑地打量鐘云煙兩眼，才沉聲道：“這位小娘子，我家老夫人請你過府一敘?！?p> 鐘云煙放下茶杯站起身來，笑道：“有勞大姨帶路?！?p> 中年婦人見鐘云煙態(tài)度不卑不亢，淡淡點頭，轉(zhuǎn)身領(lǐng)著鐘云煙出了茶樓。
從吳府側(cè)門而入，走過長長的回廊，到了一間廳前，中年婦人抬手請道：“小娘子，請先廳內(nèi)坐著歇會，我們老夫人稍后就到。”
鐘云煙謝過婦人，便進(jìn)了廳，只管在客位上坐了下來。
很快有男侍上了茶，鐘云煙只淺嘗一口，便放下杯來，閉目養(yǎng)神。
那吳老夫人倒是能沉得住氣，說是稍后便到，卻直到半個時辰過去，這人才姍姍來遲。
鐘云煙從容不迫站起身來，拱手一禮：“見過吳老夫人。”
吳老夫人上下打量了鐘云煙兩眼，一臉慈眉善目：“小娘子不必多禮，坐吧。”
卻是未解釋為何讓她等這么久。
鐘云煙也沒在意，抬手請吳老夫人先坐，這才坐了下來。
兩人落座，那吳老夫人也未再開口，只悠哉喝起茶來。
鐘云煙垂眸把玩著茶杯，不動如山。
廳內(nèi)的氣氛一時沉默了起來，終是吳老夫人忍不住先偷瞄鐘云煙兩眼，見她比自個還老神在在，抽了抽嘴角，這才笑道：“小娘子，怎么稱呼？”
“小女姓鐘，家中行四，老夫人喚小女鐘四娘便是?！辩娫茻熜Φ馈?p> “姓鐘？我記得十里村，有位鐘秀才？”吳老夫人遲疑問道。
“正是小女祖母?！?p> “鐘秀才如今可好？”
“祖母已辭世多年?！辩娫茻熋媛侗?。
“我記得鐘秀才的詩倒作得不錯，可惜了?！眳抢戏蛉寺勓赃駠u一番，又夸了鐘云煙兩句。
鐘云煙自然不會把人的客套話當(dāng)真，面上很是謙恭。
隨即吳老夫人話鋒一轉(zhuǎn)，又問：“鐘四娘當(dāng)真有解瘟疫之法？”
“那還需老夫人告知小女疫病癥狀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