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謙被無形之物連連拉扯,眼看要掉落水面,他猛然收回手臂。
剎那間,水面上的光柱消失無蹤,一切恢復(fù)如故。
林謙散了氣,拭去額汗,站起身來。
蕭長老望著水面已無半點(diǎn)通道影子,急忙道:“院長,這還差兩人呢?!?p> 林謙目光掃過身旁眾人,除了嘆氣,再無話語。
余下眾人皆面色沉重。這通道已經(jīng)關(guān)閉,那沒出來的兩人估計是兇多吉少了。
事出突然,林謙只能先讓眾人在此駐扎,等等看有無奇跡發(fā)生,也算是盡人事了。
陸無雙邊往火堆扔柴火邊說道:“這天海師姐天資聰慧,那先生又有通天徹地之能,他們不會有事的?!彼@寬慰話語明顯是說給文敏聽的。
旁人聞言,紛紛附和。
文敏倒不擔(dān)心先生狀況,反倒是那天海幽雪,要是跟先生一道那還好,如孤身一人遇魔物,恐怕是難以生還了。
正思索,林謙的話語傳來,“丫頭,還未請教先生尊名,此次他有大恩于學(xué)院,萬一……”
文敏聞話語頗有不祥之音,急忙打斷道:“哪有什么萬一,先生不是說還有另一條出路嘛,他一定能脫身。至于先生大名,他說早忘了自己叫什么,只說過自己姓‘言’?!?p> “院長,莫非我們真要在這等到那二人現(xiàn)身才走?”蕭長老望著平靜的水面說道。
蕭長老倒也不是不愿意再等下去,只是他身為領(lǐng)隊(duì),要考慮的事太多了。
他們已在這等了七天,一無所獲,再等下去怕是會滋生不滿之緒。
林謙抬頭望向天際,“多等無益,要是因此個別學(xué)子心生異樣情緒反倒不美。也罷,你先帶隊(duì)回去,我一人在此等侯,學(xué)院少了我也無妨?!?p> 于是乎,蕭長老翌日一早帶隊(duì)返回學(xué)院。文敏不愿走,便與林謙留了下來。
“哥,這里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磥砦覀兘裢硪端捱@荒郊了。”
“還不是拜你所賜,今早讓你盡快趕路,你就是婆婆媽媽,一拖再拖的。要是早走一點(diǎn),我們早到雪山了,又怎么會擱這半道上。”
“我這出門多準(zhǔn)備一會有錯嗎?再說了就你這腳程,八成走到半山腰天就黑了,那樣豈不更慘?!?p> “你這死丫頭還有理是吧。你過來看我不好好教訓(xùn)你一頓?!?p> “哥,你看前面有火光?!?p> 寂靜的山郊傳來一男一女對話聲。
“在下百里信,因與舍妹急于趕路,錯過宿點(diǎn)。不知二位能否行個方便,讓我二人在此度過一晚?!蹦凶庸Ь凑f道。
林謙看了他倆一眼道:“我兄妹二人在此也是頗為寂寞,二位若不嫌棄,便留下來與我們做個伴?!?p> 男子聞言,大喜,“如此便叨擾了?!闭f罷,拉著女子在火旁坐下。
“不知二位是往何處來,欲往何處去?”林謙問道。
百里信一邊將手伸到火旁炙烤一邊說道:“我倆從清州而來,正要上雪山一趟。”
“原來是清州的遠(yuǎn)客。二位不辭辛勞,千里迢迢來到雪山想必是有要是要辦?!绷种t試探性說道。
“家父突發(fā)惡疾,需雪山上的鷹膽、蛇膽做藥引,故我二人來此尋之?!卑倮镄藕敛浑[瞞道。
“人倫孝道,百里兄有心?!?p> “父親有恙,自當(dāng)盡人子本分。不知二位到此又有何貴干?”
“因路途不熟,與同伴走失,故在此候他二人。”
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沒多久林謙便已摸清這二人底細(xì)。男的叫百里信,女的喚百里俐,皆是清州百里家之人,涉世未深。此行是為父親找藥。這雪山上的鷹膽蛇膽頗為奇特,要現(xiàn)取才有效用,故一般藥店不會售此二物。
百里家也是一個遠(yuǎn)古修真家族,本在中州立根,后不知出于何因遠(yuǎn)遷清州。這些年來低調(diào)得很,從不插手外界之事。有傳言說百里家出了一種惡疾,怕外人知,這才遠(yuǎn)走清州的。
第二日一早,這二人便朝雪山山峰而去。
林謙望著二人遠(yuǎn)去的背影道:“這二人倒也真誠?!蓖蝗唬劢怯喙馄骋娺h(yuǎn)處一身影,心里頓起波瀾。
文敏也看到那身影。那身影她再熟悉不過了,正是先生。
先生向著他們疾步而來。
待到他身形臨近,二人發(fā)現(xiàn)先生背后還背著一人。
一看,不是天海幽雪還能是誰。
先生找了處干凈角落,將背上的天海幽雪放下,又從戒中取出一玉瓶遞予她,“早晚各一粒,半年可斷根。如果病疾復(fù)發(fā),把那瓶中的符紙燒了?!?p> 說罷便起身向二人辭行。話語之意似是有要事要辦。
先生沒說什么就離開了,文敏多少有些失落。
一旁的林謙頗感惋惜,本來他還打算請這位神通廣大的長者去天道學(xué)院當(dāng)個長老。哪怕只是一個掛名長老也好。
掛名長老,顧名思義便是在某個勢力掛個名,有其名而不行其事。雖是虛職,但每年都能領(lǐng)到一筆十分可觀的奉養(yǎng)銀,算是大勢力用來籠絡(luò)人才的一種手段。
先生走后,林謙連忙問起天海幽雪在山巒山的情況,遭遇了什么,最后又是怎么走出來的。
天海幽雪喝了喝水,娓娓道來。
大意是說她在通道中聽到喊聲,一回頭立馬感到后面有無數(shù)只手拉著她連連退后。她在黑暗中拼命呼喊,卻無半點(diǎn)回應(yīng)。以為要葬身黑暗之際,一只巨手將她扯出黑暗。先生最后關(guān)頭救了她一把,可那通道已然關(guān)閉,二人只得往山巒山深處走去,進(jìn)到魔宮,借道而出。
林謙聽完,心里有萬千問題想問??赊D(zhuǎn)念一想,很多關(guān)鍵細(xì)節(jié)天海幽雪都是一筆帶過,想必當(dāng)中有不少隱情,他也不便再問什么。
文敏聽完,指著玉瓶好奇問道:“這是什么藥?竟要服半年之久?!?p> 天海幽雪聞言,沉吟許久。
林謙見狀連忙圓場道:“既然不便,不必說明。”雖然他也很想知道那藥是什么,但強(qiáng)人所難非他所愿。
天海幽雪抬頭看向他二人,“魔宮里的魔氣引發(fā)舊疾,這藥治疾之用?!?p> 文敏淡淡“哦”了一句,沒再說什么,先生贈藥她見多了,沒啥奇怪的。反倒是穩(wěn)重的林謙,反應(yīng)極大。
林謙聽了天海幽雪的話語,追問道:“你可是魔氣入體?嚴(yán)不嚴(yán)重?”他的聲音有些發(fā)抖,身體不自覺前傾??此巧裆幻魉缘娜税顺蓵詾檫@傷者是林謙的至親。
天海幽雪沒想到院長會是這等反應(yīng),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手,低頭道:“是的?!?p> 林謙是何等人物,瞬間便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連忙定了定心神。正襟危坐,目光如舊,“既然事情已圓滿,那我們也收拾收拾,返回學(xué)院?!?p> 雪山之上,先生負(fù)手而立,目光直直落在遠(yuǎn)處一紅衣人兒身上。
那人兒閃了過來,四目相對。
紅紗遮住面容,卻遮不住那玲瓏有致的身材。
“好久不見?!毕壬f道。此刻的他少了些許儒雅,多了幾分凌厲。
“你既已躲了幾十年,今日又何必來見我?!迸死淅湔f道。
“我若不來,你必不罷休?!?p> “哼,”女人冷哼一聲,“你對我倒是了解。”
“多年不見,你修為長進(jìn)不少?!?p> “這算是你的關(guān)心嗎?”
“也許吧?!?p> “謝謝?!?p> “哦,”先生閃過訝色,“你竟然會說‘謝’字?!?p> “你此番救幽雪脫險,我理應(yīng)道謝?!?p> “你倒是好算計?!?p> “這是你欠我的,不是嗎?”
“隨你怎么想,不過那孩子……”
“你別想打她的主意?!迸撕葦嗟馈?p> “她有很深的心魔?!?p> “夠了!別再說了?!?p> “你那是要?dú)Я怂?!?p> 一聲鳳鳴聲響起,女人不知從哪拔出來一柄幽紅色仙劍。
“我不想再重復(fù)話語。”女人舉劍狠狠說道。
“這是你們的家事,我不過問?!?p> 女人收回劍,“了緣也在找你?!?p> “素不相識?!?p> “柳華呢?!?p> “如雷貫耳?!?p> “了緣便是柳華。”
“我與他素?zé)o交集,找我作甚?!?p> “我跟他說你能煉四靈金丹?!?p> 先生略加思索,“好個一箭雙雕?!?p> “還是你了解我。這一來賣個人情給了緣,二來也可借他之力替我尋你?!?p> “這么多年過去了你還是放不下。”先生語氣頗有些無奈。
“我要你的命!”女人斬釘截鐵說道。
“你還沒這個本事?!?p> “是,無論我怎么追趕,修為永遠(yuǎn)落你一大截。可如今我找到了一件利器。”
“你那樣會毀了她?!毕壬锵У?。
“不勞費(fèi)心?!?p> “你千方百計要見我不會就只為了這些吧?!?p> “第六個神帝寶庫將要現(xiàn)世?!?p> “我不會插手。”
“好,很好!還有一件事?!?p> “何事?”
“你變了。”
“我還是我。”
“不,悄然之間,你變了許多,也許你自己也沒意識到當(dāng)中變化?!?p> “依據(jù)呢?”
“女人的直覺?!?p> “女人?這天底下可沒人敢把你當(dāng)做普通女人?!毕壬f完轉(zhuǎn)身便要離去。
“下次再見,我便要你的命?!?p> 先生沒有理會,化成一道金光射向蒼穹。
女人視著空蕩蕩的雪地,喃喃自語道:“一個人只要有了在乎之物,那他便有了軟肋。你諸葛明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