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卷地,漫天飛雪。
雪埋山上,絕情看著滿地死尸,心起波瀾。這勝利似乎來得太簡單。
半個時辰前,他們襲擊了雪埋山,本以為會是一場苦戰(zhàn),不曾想敵人竟如此不堪一擊,不過半個時辰,除了賊頭全部成了亡魂。
眼見領(lǐng)頭之人逃跑,李策急忙驅(qū)劍去追。
“李師兄,窮寇勿追。”
聽到絕情的話語,李策有些不甘心地收起寶劍,走至絕情身側(cè),“岳師兄,這魔教賊人真是不堪一擊?!?p> 絕情微微一笑,“怎么,李師兄還沒打過癮?”
“夠了夠了,我可不是什么好戰(zhàn)分子??上ё屇莻€賊頭跑了?!崩畈咝Φ?。
二人交談之際,陸魚淵也走了過來,打招呼道“岳師侄,李師侄?!?p> “師叔?!苯^情、李策齊聲道。
“岳師侄,下一步作何打算?”陸魚淵問道。雖說陸魚淵輩分較高,但她非主事之人,方策還是要絕情來定。
“不知此戰(zhàn)可有師兄弟受傷?”絕情問道。
陸魚淵搖了搖頭,“我剛才一一詢問過了,并無人員傷亡。說到這個,噬煉盟實力為魔教宗派之首,可今天的交戰(zhàn)他們卻一觸而潰,全無還手之力,煞是怪異?!边@戰(zhàn)勝得太容易了讓陸魚淵隱隱感到不安。
絕情眼珠飛轉(zhuǎn),信心滿滿道:“這點不足為奇,噬煉盟這些年來飛速擴張,所收弟子的質(zhì)量必定參差不齊,且以壞居多。我們這次帶來的人員皆是精英,他們戰(zhàn)敗是正常的。”
“那我們接下來呢,是深入噬煉盟的腹地還是休整待機?”陸魚淵問道。
“一鼓作氣,乘勝追擊。”絕情語氣堅定說道。
看著雪埋山上離去的人影,龐元拿出了懷中的信封。拆開一看,臉色微變,“這個莫蒼離,就會給我出難題?!?p> 一旁的莫雨霜聞言,問道:“龐先生,師尊信中說了什么?”
龐元將信紙遞了過去,“你自己看看。”
莫雨霜接過,細看了一遍?!皫熥鹨屟獞?zhàn)在古戰(zhàn)場爆發(fā)。”
“他是想制造殺氣,好驗證古戰(zhàn)場下藏有天劍的傳言。”龐元低聲道。
“天劍,我一直以為那只是傳說?!蹦晁粲兴嫉馈?p> “誰不是呢,也不知這莫蒼離是不是腦殼壞了,去信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饼嬙嫘Φ?。
“龐先生!請你注意自己的言辭?!蹦晁⑴?。
龐元轉(zhuǎn)過頭去看了看莫雨霜,“你這個樣子讓我想起了一個人?!?p> “誰?”莫雨霜下意識問道。
“隨~縹~緲?!饼嬙蛔忠蛔终f道。
“隨縹緲,”莫雨霜眼里閃過一抹寒光,“萬毒堂的人,龐先生莫非跟萬毒堂的人有所交集?”
龐元未作何回答。片刻之后,他臉色一變,嚴肅道:“接下來的事就交給你了,我還有要事要忙?!?p> 莫雨霜面露不悅,“這是你在師尊那接下的任務(wù),豈可一走了之?!?p> “任務(wù)我完成了。”龐元無比認真說道。
“你說什么?”莫雨霜驚訝道。
“這還不明白?你往古戰(zhàn)場設(shè)伏,待中州人回程時半道截殺,血戰(zhàn)不就有了?!饼嬙忉尩?。
“你有考慮過這樣做的后果嗎?”
“不就是付出邪靈宗幾條人命的代價,還有就是將中州下一次行動的矛頭指向邪靈宗?!饼嬙裆p松,仿佛是在談?wù)撘患o足輕重之事。
“不可能,師尊絕不會為了驗證一個虛無縹緲的傳說而付出如此代價。”
龐元掏出墨玉令,拿在手上晃了晃,“莫蒼離給我這個,言外之意就是讓我放手去做,他不計后果?!?p> 說罷,龐元將手中的墨玉令朝莫雨霜扔了過去。
莫雨霜見有物朝自己而來,伸手接住,“你什么意思?”
龐元鄭重其事說道:“自然是交給你安排了,可別讓我失望?!?p> 莫雨霜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墨玉令,內(nèi)心不斷盤算著龐元話語的真假。
思慮良久,莫雨霜抬頭道:“龐……”“龐”字剛出口,才發(fā)現(xiàn)龐元早已沒了身影。
莫雨霜呆立當場,一時不知所措。突然,龐元的聲音遠遠傳來,“你若有本事,也可讓噬煉盟或萬毒堂入局,去完成此事?!?p> 靈峰山,邪靈宗。
莫蒼離端坐于峰頂石桌旁,目光落于遠方,久久未曾移動。那方黑色面具依然放置于桌上,不見他有絲毫佩戴之意。一道白色身影徐徐走來,至他身后站立。
許久許久,未見二人開口。難道堂堂邪靈宗掌尊連后背多了一人也察覺不到?
終于,莫蒼離開口道:“既然來了,為何一言不發(fā)?”
“我在等你把面具戴回去?!迸诱Z氣平緩道。
“沒這個必要,本尊的臉你又不是沒見過?!?p> “那不是你的偽裝嗎?”女子指著面具道。
“不,是權(quán)力的象征?!?p> “我看得出你很不喜歡那個面具。”
“你又錯了,本尊是厭倦了這種生活?!?p> “你可以放下一切去追求你想要的生活,但是你舍得嗎?”女子在說“舍得”二字時語氣特意加重了幾分。
莫蒼離轉(zhuǎn)過身來,直視女子。只見眼前之人眸如星辰,膚如凝脂,明艷不可方物,除了天海幽雪還能是誰。
莫蒼離看了一眼,眼光隨即移開,“我要的東西?!?p> 天海幽雪拿出一個信封遞了過去。
莫蒼離接過后立馬打開,取出信內(nèi)之物——一張寫滿黑墨的紙。他粗略地瀏覽了一遍后隨手將紙張放于桌上,“別站著了,坐吧?!?p> 天海幽雪坐下之后,莫蒼離接著道:“中州與噬煉盟這場紛爭你怎么看?”
“不過是虛張聲勢之舉罷了?!?p> “嗯,”莫蒼離點點頭,“你做出了多數(shù)人的判斷?!?p> “哦?難道你有別的看法?!碧旌S难┟媛队犐?。
莫蒼離拿起桌上的紙張,遞了過去,“在看到這份名單之前本尊的判斷與你所差無二?!?p> 天海幽雪細細看了一遍后,道:“這名單有什么問題嗎?”
“殺機暗藏?!?p> “說清楚點。”天海幽雪不解道。
莫蒼離站起身來,往崖邊走去,“你該回去了?!?p> “用完就扔嗎?”天海幽雪的語氣有些凄涼。
“還不到那時候。”
萬仞嶺,噬煉盟。
中州人襲了雪埋山后繼續(xù)進發(fā)的消息傳回噬煉盟,瑯琊天聽完下屬的匯報,不可置信說道:“你再說一遍。”
“中州強擄掃蕩了我們在雪埋山的人后繼續(xù)向北進發(fā),估計在天黑前便會到達幽云谷。”來人恭恭敬敬復述了一遍。
瑯琊天沉默許久,冷冷道:“貪得無厭可是會得不償失的。讓昊晨率部眾到幽云谷增援,同時通知其余各部,做好應(yīng)戰(zhàn)準備。”
“是。”
見來人退下,瑯琊天喃喃自語道:“這凌煙閣在打何算盤,難道是我猜錯他們的意圖,還是說他們的胃口不止那百來人?”
“不知盟主為何事如此傷神?”底下一人見瑯琊天如此模樣,試探性問道。
瑯琊天目光移到開口之人身上,“不棄,你入我噬煉盟多久了?”
那人聞言,愣了愣,道:“三年了?!?p> 瑯琊天點點頭表示回應(yīng),“說說吧,你對凌煙閣此行的看法?!?p> “屬下以為,他們此行乃是佯攻?!?p> “你真是如此認為的?”瑯琊天的音調(diào)高了許多。
不棄聞?wù)Z中不善之意,連忙低頭行禮道:“屬下愚鈍,確實認為他們只是在做做樣子。”
“行了,我一向器重與你,你不必如此惶恐。”
“多謝盟主厚愛,不棄必以死相報盟主的知遇之恩?!辈粭夘D了頓,隨即建議道:“盟主,既然中州人如此不知好歹,您不如親臨幽云谷,一舉挫敗來敵,揚我盟威名?!?p> “不急,我倒要看看他們在玩什么把戲。”
龐元立于雪埋山的,神識射向四周,嚴密注視著山里的微妙變化。突然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收回神識,拭了拭額頭的汗珠,飛身離去。
寒風刺骨,漫天飛雪。如此嚴寒的天氣龐元卻渾身發(fā)燙,滿頭是汗,可見行此舉對自身的損耗有多大。
龐元一邊行路一邊自語道:“還好這雪埋山不大,不然真是要累死我?!?p> 冰天雪地之中,兩道身影飛速閃過,不知從而而來,也不知要往何而去。
龐元鼓足氣勁,一個瞬移,行至前頭,攔住了另一道人影。
那人一身黑衣,黑紗敷面,難見真容。但從身姿來看,應(yīng)是一名女子。
“你擋住我的去路了?!彼Z氣冰冷,目光更冷。
龐元轉(zhuǎn)過身來,一臉玩世不恭之態(tài),“早知道那本風兮訣我就不送你了,為了追上你的腳步可費了我不少修為?!?p> 女子立于風雪之中,沉默不語,也不知內(nèi)心在想什么。
龐元見她許久不說話,又開口道:“回來吧,別再待在這個破地方了,跟我回去?!?p> “回去?我還能回哪去?”
“隨你喜歡,只要別再待在瀚州就行?!?p> “你如果只是來說這些的,你可以走了,我還有要事在身?!?p> 女子說完,轉(zhuǎn)身便要離去。
“文敏!”龐元對著她的背影大喊道。
女子未做理會,飛身離去。
幽幽白雪之中,余下一個聲音久久回蕩,“隨縹緲,無根之人,隨風縹緲?!?p> 噬煉盟與中州這場紛爭最終以各種結(jié)果收場呢?古戰(zhàn)場下的天劍傳言是否屬實?龐元與文敏在這十年之中又發(fā)生了何事?
?。S縹緲這個名字取自“飛花滿地誰為掃,甚薄倖,隨波縹緲?!庇械朗恰皶接脮r方恨少”,文敏入魔教后的名字我想了很久,遲遲想不到合適的,畢竟一個女子若用血、殺之類的字眼不太合適。后來無意中發(fā)現(xiàn)這首詞,覺得意境還不錯,就化用了。
魔教這條線對話較多,因為對話能通過最簡短的語言說明整個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