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傻眼

　　“怎么，”顧淵目光如炬，聲音莫名有些冷：“你對本神的處置還有別的意見？”

　　“小仙不敢。”遲魚渾身一個哆嗦，連忙回道。

　　阿水仙侍看得不忍直視，拉著她在耳朵邊悄悄說道：“小魚仙子，你可就此打住罷。神君已經(jīng)輕饒你許多，不要再惹鬧了大人?！?p>　　遲魚懊惱地抿緊嘴唇，連連點頭。

　　“神君大人，”阿水仙侍緊張的清了清喉嚨，這還是自己頭一次為她人求情：“小魚仙子初化人形，不懂仙界太多規(guī)矩，神君大人勿怪。”

　　“嗯，”顧淵頷首，復(fù)又開口：“仙界慶典即將要至，這一屆是輪換為本神的青龍宮舉辦。此事就交與你和修竹辦罷，辛苦這些個月了?！?p>　　“是，”阿水仙侍垂頭隨即應(yīng)下，對著神君躬身行禮道：“小仙暫且退下。”

　　仙界慶典是為仙庭剛建之初所慶賀，是由兩儀元君牽頭與另外幾位神君聯(lián)合設(shè)立，每千年一設(shè)。為增添仙界活躍人氣，還特意規(guī)定在諸多神君之中輪換，只是后來諸神隕落，仙界少了許多人，這慶典也換為每萬年一設(shè)了。

　　如今已是第一千三百一十三屆。

　　這還是青龍宮自神君出關(guān)以來第一次招待的大典，需要大辦，阿水仙侍身為其下屬自然很是上心。

　　遲魚倒是滿臉焦急之色。

　　哎，阿水姐姐走了我可怎么辦？

　　她水潤的眼眸，含著些許淚光，可著勁的望著阿水仙侍，像個沒了玩具萎了興致的孩子。

　　瞧著就頗為可憐的樣子，還耷拉著個腦袋。

　　顧淵的余光不經(jīng)意瞥見遲魚賣慘的樣子，不禁露出些許笑意，暗暗搖頭，果然是孩子心性。

　　阿水仙侍咬咬牙，湊過去在她耳邊低語：“小魚仙子，經(jīng)此一事，還是希望你上點兒心罷，莫要再犯了神君的忌諱了，我就暫且失陪了，下回再尋你。”

　　遲魚摳著手指頭，小聲地應(yīng)下：“嗯，我知道了阿水姐姐，姐姐快去忙吧?！?p>　　說著她飛快地瞄了神君一眼。

　　唔，神色如常，看起來沒有生氣的預(yù)兆。

　　遲魚后知后覺才記起，這應(yīng)當(dāng)是還有忌諱的，她登時心有戚戚，后怕似的一縮脖子，又像個鵪鶉般不說話了。

　　阿水仙侍依言退出了大殿。

　　只余兩人，一時無話。

　　顧淵手頭批著公文，抬眼看著遲魚：“還不去做？”

　　她冷不丁被這話激醒，連忙應(yīng)聲：“好的神君，好的神君，我現(xiàn)在就去清理?！?p>　　站在在殿內(nèi)環(huán)視了一圈，并未發(fā)現(xiàn)什么有關(guān)于清掃的工具，遲魚開始迷茫了。

　　難不成真的要我用手去擦么？

　　她登時傻眼了。

　　“怎么還在這杵著？”顧淵倪了她一眼，冷聲道：“站在這發(fā)什么楞，難不成還要本神請你？”

　　突然感覺氣溫降了不少，感覺這周邊都涼嗖嗖的。

　　遲魚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慢吞吞的說：“那個，大，大人。我方才環(huán)視了殿內(nèi)一圈也沒有見著清掃的工具啊，要怎么才能清理？”

　　她的余光悄悄偷窺著神君臉色，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阿水姐姐才剛走一會兒，可仿佛已經(jīng)過了三秋，這時間真難熬啊，要是能直接偷溜走就好了。

　　顧淵聽此一言方才想起，殿內(nèi)向來都是清潔術(shù)清理塵埃。前面是一時沖動了些，說了那話，于是他換了個法子。

　　“那就站著把那些背給本神聽聽。”顧淵道。

　　遲魚心頭咯噔一聲，暗道壞了。

　　雖然在伏案抄了整整一夜，可早上一起就只剩十之一二，到現(xiàn)在猛然這么一說，腦袋更是空空如也。

　　她欲哭無淚。

　　不，還是有機會的。

　　遲魚猛然想起上回在溪邊吃烤魚的場景。

　　是了，像神君這般面冷心熱的仙，該換個法子才對。

　　她頓時又雀躍了起來，歡欣鼓舞的。

　　“神君，您看您日理萬機的，這么勞累，需不需要我給您捏個肩膀呀？”她厚著臉皮，湊上前去問道。

　　顧淵抬眼猛然見個大臉，面不改色。

　　學(xué)習(xí)不積極，狗腿的事倒慣是會做。這化形不過三日，也不知是在哪兒學(xué)的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每日都機靈古怪的。

　　他如此想著，又好氣又好笑。

　　與之相識三日而已，往日種種規(guī)矩倒是打破了不少。這小仙，還頗為有趣，只是行事說話沒些章法，當(dāng)吃個大虧才能把這性子給掰回來，苦頭得吃不少。

　　某人選擇性的忘記了自己的年少黑歷史。

　　他教訓(xùn)道：“不必說些好話與本神聽，不學(xué)吃虧的是你。若能把這些心思放在正途上，未來不愁好日子過?！?p>　　遲魚點頭如搗蒜：“知道的，神君。”

　　“那你就背吧?！鳖櫆Y道。

　　她頓時如被下了毒藥的鸚鵡啞了嗓子，張口開開合合，扭捏了半晌愣是沒說出半句話來。

　　顧淵批著筆注，給遲魚起了個頭：“勿以圣人力行不怠，則曰道以勤成……”

　　“勿勿以圣人堅守不易，則曰道以執(zhí)得。圣人力行，”遲魚本能應(yīng)道：“圣人力行，猶之發(fā)矢，因彼而行，我不自行。圣人堅守，唔圣人堅守…？”

　　她卡殼了一瞬，腦袋全是白茫茫一片。

　　“圣人堅守，呃，堅守…”遲魚苦惱的使勁回想，嘀嘀咕咕：“怎么一下想不起來了？”

　　“圣人堅守，猶之握矢，”顧淵抬眼看著她，開口補上了這句話：“因彼而守，我不自守?！?p>　　“對對，就是這個，就是這個！”遲魚激動的一時跳了起來，隨即后知后覺的訕笑摸了一下頭發(fā)：“啊，我方才就是，就是卡殼了一下，就是個巧合巧合哈——”

　　她忙不迭的解釋：“就是太緊張了。”

　　“這句出自《文始真經(jīng)》，”他平靜地看著，目光如炬，一眼就把人看透了：“看來你對這本還不甚熟悉?！?p>　　遲魚心虛的低眉垂眼，不敢與之對視：“我就是突然一下忘了，昨夜也有很認真的抄寫的?！?p>　　“噢，是嗎？”顧淵望了那沓書卷一眼，聲音低沉了幾分：“本神觀這數(shù)目似乎也對不上??？”

　　“??？遲魚打著哈哈，心里發(fā)慌：“有，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