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還未曾帶上溫暖,樹葉上還留著晶瑩的晨露。
這時候的樹林,安靜的仿佛一切都還在沉睡。
周莊起的很早。
鄭懷秋更加早,他安靜的站在樹下,像是已經(jīng)站了一夜。
可是他沒有一絲的困意和疲倦。
清晨的涼風扶在他的臉上,讓他倍感清醒。
他忘記了自己已經(jīng)站了多久。
筆直的站在大樹下,看著樹林邊的周莊。
樹林擋住了本來就微弱的陽光,讓周莊站的地方變得有些陰冷。
周莊在打拳,或者嚴格來說他這不叫做打拳,他的動作很慢,很奇怪,沒法形容那種奇怪的感覺,只是那些動作,讓人看著,心中有種說不出的別扭感。
周莊的身體在冒著熱氣,那些裸露出來的皮膚上,偶爾流過一道淡淡的紫色,讓他的經(jīng)脈在一瞬間密密麻麻的顯示出來,那紫色跟著經(jīng)脈匯聚在眼眸之中,那一剎那,他的眼睛像是整個星辰,深邃而且可怕。
一片樹葉在微風的吹拂下輕輕飄落,準備完成它最后的使命,可是在靠近周莊的身體的一瞬,突然間碎裂開來,然后隨風而去。
本來鄭懷秋是要離去的,可是似乎周莊完全沒有在意人家看他的拳法,于是本來準備轉(zhuǎn)身的他又停下來了。
現(xiàn)在,他愣愣的看著,看著周莊的每一個動作,看的極其仔細。
一直以來,鄭懷秋對自己的記憶都很自信??墒乾F(xiàn)在他發(fā)現(xiàn)一個極其詭異的情況,周莊的每一個動作他都看的很清楚,可是此刻那些動作像是突然間消失在了他的腦海,就像是往大海中倒一瓶水,你能清晰看到水流下去了,可是在入海的那一剎那,就失去了它的任何蹤跡。
這詭異的情況讓鄭懷秋感覺后背有些發(fā)涼。
不知道是過了多久,周莊長長的輸出一口氣后,宣布了他的動作結束。
“您這是什么拳法?”鄭懷秋有些下意識的問,問出來才感覺這樣子有些唐突。
周莊笑了笑:“這可不是什么拳法……你覺得它算拳法?”
鄭懷秋努力的想想,依舊沒有回憶起來具體的動作,但是他還是點了點頭,這確實不像是什么拳法。
“你覺得如何?”周莊微笑著問,他的身上的白霧慢慢散去,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臉上有汗,他的身體竟然有種虛脫的感覺。
這套動作果然很詭異。
“我看的很仔細,也看的很清楚……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我一個動作也沒有記住?!编崙亚镎J真的說道。
周莊慢慢的活動了一下身體,笑了笑:“嗯……很正常。”他頓了頓,調(diào)整了一下呼吸,慢慢說道:“這是我弄出來的一套動作,總共分九段,花了六年時間總結完善出來的,我覺得現(xiàn)在勉強算是極限了?!?p> 周莊笑笑:“這是一種特殊的修煉方式,或者說是一種輔助修煉方式,獨我一家呵呵,九段動作配合特殊的勁……勁就是外面人說的靈力的特殊模式,運行之時,全身的每一個細胞、每一段骨骼經(jīng)脈都不放過……想要完成九段,會很困難?!?p> 鄭懷秋聽著周莊的話,有些愣神。
自己創(chuàng)造的修煉方式?
說起來很輕松。
但是這話當中的氣勢,卻是讓人有些心驚。
“六年?”鄭懷秋慢慢說道:“但是您看起來很年輕。”
“年輕嗎?”周莊哈哈大笑:“二十多歲不算年輕啦?!?p> 鄭懷秋愣了愣。
“站了一夜?”周莊突然問。
鄭懷秋點點頭,他一直不知道如何開口,這個時候周莊的發(fā)問,竟讓他松了一口氣。
看著周莊疑惑的目光,他沉默了一下,慢慢的說道:“一直以來,對于母親的死,我都有一個疑問,我偷偷查過,卻沒有任何結果,那一天您的話讓我非??隙诵闹械囊苫蟆摇肜^續(xù)追查下去,而且有了目標。”
周莊微微點頭笑道:“說實話,我覺得這是件好事,人生短短春秋,活著,有時候就是為那么一口氣、一個公道……但是……這似乎并不是你站在這里一夜的理由?!?p> 鄭懷秋感覺心中平靜了不少,此刻也是并不著急,他慢慢說道:“我能活著,能長這么大,這是母親用生命換來的,也是因為有一顆血蓮和一瓶生機水……我并不知道給母親生機水的人是誰,但是他給了母親希望,給了我第二次生命……每一次生日的時候,母親都會給我講起那位恩人,母親說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p> 周莊打斷了鄭懷秋的話:“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母親的死或許正是因為這瓶生機水呢?”
鄭懷秋搖搖頭,搖得很堅決。
“不是的?!编崙亚镎J真的說:“不是這樣的,恩人給這么寶貴的東西,是為救人,母親的死是因為人性的貪婪,我活著是因為恩人的寶物相贈,那時候我若死去,母親必然不會多活,救人和母親的死完全是兩碼事?!?p> 周莊笑了笑,沒有說話。
“您知道生機水的主人是誰,您為何不能告訴我呢?”鄭懷秋看著周莊,有期待也有疑惑。
周莊癟癟嘴,說道:“是個老頭子,嗯……算是我?guī)煾浮嘈盼遥悴挥孟胫鴪蠖魇裁吹?,他真的不在乎,而且……說實話,目前的你拿什么報?!鳖D了頓周莊繼續(xù)說道:“所以,上次的救你,你也不要放在心上,那個家伙說錯了話,自己作的死?!?p> 鄭懷秋愣愣的看著周莊,心中的疑惑突然間全部變成意外和震驚。
“您的師父?”
“是的?!?p> 鄭懷秋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說什么好。
周莊微笑著看著他。
“所以說你在這里站了一夜,就是為了這個?”
鄭懷秋一下子回神,估計是沒有想到周莊問的這么直接,他變得有些著急:“不……不……不是的?!?p> “哦……那是為什么?”
鄭懷秋松了松身體,從剛剛的情緒中平靜了下來,慢慢說道:“四境或許在大多數(shù)人眼中已經(jīng)是強者了?!?p> 周莊點點頭。
“勉強躋身四境,我其實覺得很吃力,我不夠聰明,沒有強大的功法武技……想要繼續(xù)往上,會非常艱難,有時候甚至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走對了路……這種迷茫感很強。”鄭懷秋頓了頓:“越來越強?!?p> 周莊點點頭:“其實我覺得你很不錯,你說的這些固然有道理,但是……你有一個優(yōu)點,不知道你發(fā)現(xiàn)了沒有?!?p> “嗯?”鄭懷秋眼睛一亮。
“你很有度。”周莊笑道:“所謂度……就是自知,這是一種穩(wěn)重,你能堅持下去,不急不躁,很不容易,所以,其實你底子很好,基礎扎實,四境雖有一些虛,卻也沒有那么差?!?p> 鄭懷秋也笑了笑。
“那么你在這里站了一夜,到底是為什么?”周莊突然又問。
“我……我想……拜您為師……”仿佛是鼓足了勇氣,鄭懷秋說出來的時候,感覺自己很緊張。
“呵……這倒是讓我沒有想到,為什么?”
“因為感覺?!?p> “額……”周莊瞇著眼睛問:“你是認真的?”
“非常認真?!编崙亚锖苷J真說道:“可能有些唐突,也很不禮貌,而且我……現(xiàn)在什么也沒有,但是我真的想拜您為師,我想變得更強,想為母親要回一個公道,想給這個世界講講道理?!?p> 鄭懷秋說的很慢,每一個字都說的很清晰,很有力。
周莊笑了,他笑道:“我覺得你這最后一句,和了我心意?!?p> “那您同意了?”鄭懷秋驚喜。
周莊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