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朕答應過你
遷都一事吩咐下去已有數(shù)日,君相燁又擬了一個具體的條陳,細化了許多當時未曾考慮到的方方面面,通讀一遍確認沒有什么遺漏的便喚了人來。
看見來人后頗有些意外,“你怎的回來了,交給你那事辦的如何了?”
李元青俯下身子恭謹答曰,“皇上,如您所料,晉安長公主殿下并沒有撐住,我瞧著她似乎堅持不了多久,是否立刻進行盤問?”
“不必,她的罪名朕早已了如指掌,之所以讓你審問她一為了是催動她身后之人盡快露出馬腳,其二是感激你先前對我的多方照顧,你不是一直想為你爹翻案嗎?”
李元青一愣,甚至顧不得君臣之禮,錯愕道,“殿下,你是故意讓我來審問晉安長公主的嗎?”
君相燁將手中的條陳合上,起身活動著酸疼的脖子,然后對李元青露出一個得意的笑臉,“我說過,若是我有未來,定不辜負你五年來的周全維護。”
李元青紅了眼眶,當初被強迫凈身送進宮當一個奴才,于他來說不失為一種毀天滅地的打擊,若不是因為罪奴自戧會連累家族,他根本就不會選擇活下去。
就在他以為每日里數(shù)不清謾罵欺辱和無窮無盡的責打會是他余生的常態(tài)后,他‘被’送去照顧一個得了疫癥被隔離在一座冷宮里的皇子。
兩個無望的人在那座冷冰冰的宮殿里相遇了,幸運的是兩個人都活下來了,可是卻被所有人給遺忘了。
相依為命的那段日子里,君相燁總會喚他元青,問他有什么夢想沒。
李元青整個人消極厭世哪里來的夢想,便搖頭說沒有。
直到有一天,李元青被路過的以前經(jīng)常欺負他的那個太監(jiān)給招呼了一頓,晚間便發(fā)起了高燒,糊里糊涂間就喊著要為父親翻案。
君相燁照顧了他一夜,自然聽得清清楚楚,同時也做出了一個決定。
沒多久,先皇遇刺被恰好身處冷宮的四皇子君相燁救駕,二人終于出了冷宮。
李元青替他四皇子高興,卻也有一絲不舍,他離開了自己又要回歸原來不見天日的生活了。
當君相燁煥然一新出現(xiàn)在掖幽亭一腳踢翻了那個將他按在水缸里的太監(jiān)時,他忽然就覺得世界都明亮了。
李元青被君相燁帶出了宮,住在他的王府。
李元青猶記得他那時問了句,“殿下,為何要帶上奴才?”
君相燁卻頗為不認同道,“以后你不是什么奴才,我把你當作我的知己,而且,我答應過你,遲早有一天,我會幫你給你父親翻案的。”
“元青,朕問你話呢,你發(fā)什么愣?”
李元青猛地回過神來,歉意道,“皇上贖罪,我失禮了?!?p> 君相燁對著李元青時一向好脾氣,便將擬好的條陳遞給他,“替朕去一趟皇叔那里,將這條陳給他過目?!?p> 李元青接過條陳順手揣進袖中,“皇上忙碌一天了,吃點東西休息一會兒吧!”
“好,朕還真有點餓了,你也坐下陪我用些吧!”
李元青苦笑,“皇上,你不是要我去送條陳嗎?”
君相燁一把將人安頓在桌子旁邊坐下,自己繞在對面坐下,“不打緊,都是些瑣碎的準備工作。你那邊準備的怎么樣了?”
李元青提過茶壺用茶水洗過茶杯,然后又重新倒?jié)M,末了還取出一根銀針試了試,這才放心地將茶水遞給君相燁。
君相燁不知想起什么,悠悠地來了句,“李元青你是不是傻,這后宮之中不知有多少奇毒,多的是銀針驗不出來的,何必多此一舉,有阿賢在,我的飯菜不會有問題的。”
李元青訕訕,“習慣了!”
君相燁頓了頓沒再說話,之前他們過的艱辛,每頓飯都要銀針驗過,生怕吃過一頓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阿賢上了菜,瞧見李元青也在打了聲招呼便下去了
李元青照例拿出銀針將桌上的飯菜驗了個遍,君相燁也不阻撓,指了指那道酸筍,“特意給你做的?!?p> 李元青眼睛眨都沒眨,一針下去,正要收起來卻變了臉色,銀針發(fā)黑,這道筍有毒!他抬眼看向君相燁,眼神復雜。
君相燁沒少嘲笑自己口味奇特,不過每回用飯必點此菜,只是他自己從來不動筷罷了,如今……
難道,他要殺了自己?
“怎么樣?好吃嗎?”君相燁塞了一口肉丸子,這才抬起頭來,缺見對方飛快地收起了銀針。
筷子被甩了出去,“元青,把銀針拿出來!”
李元青不動,心里卻松了口氣,隱隱有些欣喜:原來不是他。
好不容易一起吃頓飯,君相燁簡直要氣炸了,不顧李元青的阻攔,一腳掀翻了桌子,額上青筋暴起,“很好,朕倒要看看究竟是誰要害你?”
阿賢聽到動靜走了進來,卻看見李元青好端端地站在原地,目露兇相,“你這閹人還真是命大?!?p> 事情到此已經(jīng)真相大白了,李元青默默別過頭,“皇上,我先下去了?!?p> 君相燁點了點頭,“也好,你先走吧?!?p> 在阿賢淬了毒的目光中,李元青目不斜視地走了出去,只是才出去就垮下了肩膀:又給他帶去了麻煩吧!或許,他快要離開了。
“為什么?”
阿賢被君相燁一腳踢出了老遠,胸膛起起伏伏,滿臉的不可置信,如果不是他恰好抬頭看見了那銀針,元青那個傻子肯定會誤會自己想要殺了他,差一點就……
阿賢爬起來重新跪的端端正正,面色嚴肅,“這一切都是為了皇上,奴才不悔?!?p> 為了他?君相燁一步步走近,然后蹲了下來,挑起了阿賢的下巴,這是一雙與元青截然不同的眼睛,里面充斥著堅定,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鄙視。
“你什么時候可以做我的主了?嗯?”
阿賢迎難而上,目光灼灼,“皇上,李元青他畢竟是個太監(jiān),您對他如此特別,恐有損……”
下巴一痛,阿賢說不出話來了,他看向君相燁滿眼的不可置信。
“阿賢,這個世界上誰都可以詆毀他,唯獨你不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