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你也算是識抬舉的人了
第二天早晨，西風(fēng)騎士團(tuán)一樓大廳，圖書館內(nèi)。
路德正在讀書。
大概再有兩天時間，他就能將塞滿兩層樓書柜的書，全都閱覽一遍并記在腦中。
吱嘎~
有人輕輕開門，然后躡手躡腳地走進(jìn)來。
可他穿著件輕甲，小步走路時，金屬間互相敲擊，錚錚鐵鳴在安靜的室內(nèi)格外突兀。
路德依舊一心讀書，沒有受到任何干擾，直至——
“秦公子......”略帶苦澀的男聲。
出乎意料，這人是來找他的。
路德抬起頭，記憶中涌現(xiàn)眼前這人的臉龐，他曾和這個西風(fēng)騎士在酒館見過。
“怎么了？”
西風(fēng)騎士面帶苦色，向他原模原樣的陳述一遍。
清早有個臉上纏著繃帶的怪人，到騎士團(tuán)報案，眾人看這家伙的模樣已是丑上加丑，分外可憐，就讓騎士來找罪魁禍?zhǔn)浊叭χ拧?p> 那罪魁禍?zhǔn)?，自然是豐神俊朗、聲名在外的秦河·秦公子。
“發(fā)生了什么？”麗莎走過來，好奇地問。
“昨天有個盜寶團(tuán)的成員，拿把小刀威脅我，”路德無奈地說：“我一慌張，下手就沒了輕重?！?p> “事實應(yīng)該就是這樣，但是偏偏問題就在這?！?p> 西風(fēng)騎士面色苦惱，非常頭疼：“人情是人情，法理是法理?！?p> 眼前這個人不僅請他和其他同僚喝過酒，甚至還和薔薇魔女認(rèn)識，雖然犯了事，卻站在天平正義的那一端，妥妥的防衛(wèi)過當(dāng)。
唉...
盜寶團(tuán)的人敢來報案，簡直就和賣熒妹因顧客不付錢而報警的新聞一樣可笑。
他們怎么敢的??？
另一邊，
麗莎心里有些犯難，人情與法理時常沖突，如果人情時常勝過法理，事態(tài)終會走向混亂。
“不用為此苦惱，這還未必就會成為一件事情?！?p> 路德不以為意，落落大方地說，“我想和他私下交談一番，只是糾紛，就可以試著和解?！?p> 說話間，他拍了拍腰間鼓囊的錢袋。
摩拉碰撞的聲音依然非常動聽，充斥著蠱惑人心、令人信服的力量。
“只要一和解，所有的罪名，都不復(fù)存在了。”
“稍等，我很快就回來?！?p> 路德向西風(fēng)騎士問到了那人的住址，便對兩人說道，只留下了一個瀟灑的背影。
潔白的食指放在潤澤的唇前，麗莎望著通向大門的樓梯，纖眉舒展，笑顏如一朵綻放的薔薇花。
......
蒙德城內(nèi)一間破舊的小屋前。
路德推開滄桑的木門，昏暗的屋內(nèi)立刻有兩道人影立了起來。
還挺講義氣的。
這兩人正是昨天在低語森林中，識時務(wù)、非常從心的那兩個。
“出去等著，別讓其他人進(jìn)來?！?p> 路德不容違逆地吩咐，仿佛他才是這間屋子的主人。
兩個人回頭瞅了一眼床上躺著的人，舔了舔干澀的唇，干脆利落走出門外，像‘哼哈二將’一樣看守在大門兩側(cè)。
紫發(fā)男人躺在病榻上，臉上纏著沾染血跡的繃帶，鼻梁有點歪。
見到這幅情景，他張大嘴巴，眼里滿是惶恐不安。
“你...你別過來?！蹦腥祟澪∥〉卣f。
路德置若罔聞，他來到床前，肆意打量屋內(nèi)的家具，又目光冷冽看向紫發(fā)男人。
“你知道我們那兒，如何懲罰輸不起，就另擇手段報復(fù)，徹底喪失榮耀的敵人嗎？”路德語氣漠然地問。
“......”紫發(fā)男人臉色蒼白。
“小說、漫畫里，總喜歡用掰斷手指，來當(dāng)做酷刑，襯托主角的冷酷。”
路德掀開被褥，輕易將健碩的男人拉了起來，按住他的食指，指甲輕輕撫過肌膚。
“但是，如果讓我來，我就不做這個?！?p> 路德輕輕搖頭，暗金色的眼眸注視著他：“你有見過獵物被獵人剝掉毛皮，血淋淋、光禿禿，只剩下肌腱的模樣嗎？”
紫發(fā)男人惶恐不安的神色，陡然怔住。
“如果讓我來，你的皮肉會被鈍刀一點點剝下，就像橘子皮那樣完整。
“你先會求我砍斷你的手指，然后，哀嚎著，眼睜睜地，發(fā)現(xiàn)人在剝完以后，和其他野獸，其實并無兩樣?！?p> 世界忽地變得沉靜下來，那一剎那，他仿佛沉進(jìn)了吞噬一切光線的黑暗汪洋。
他渾身劇烈顫抖起來，卻完全動彈不得，被一股來自深海的引力禁錮。
食指上不知何時，被割裂出一道血痕。
血腥味直直飄到他的鼻尖。
“你很害怕？”
那個惡魔語氣輕佻地問，他松開手，目光在屋內(nèi)游走、搜索，忽而一笑。
很快，
路德拿來昨日未曾出鞘的鋒利短刀，非常鄭重地，放到男人厚實的手掌間。
“現(xiàn)在有勇氣了嗎？給你一次機(jī)會，手起刀落，我的小命，你的了。”路德手指著心臟的位置。
男人雙手緊握著小刀，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我就數(shù)三下啊，就三下，”
“三
“二
“一......”
話音結(jié)束，男人終究沒有做出任何舉動，他坐在床上，猶如一尊木雕塑，心火枯竭。
“還挺識相?！?p> 路德收回那柄鋒利的小刀，隨手丟到一旁，笑著說：“行吧，我再給你一個機(jī)會，跪下來，磕個頭，以后對我言聽計從，就饒過你了，甚至未來，這間屋子也能修繕修繕?！?p> 咚！
紫發(fā)男人面容飽經(jīng)滄桑，此時如遭大赦般跪了下來，磕了一聲。
“你也算是識抬舉的人了?！甭返伦旖鞘冀K掛著淡淡的笑容，“叫什么名字？”
“弗洛斯?！蹦腥苏Z氣艱澀地說。
“沒有妻子、家境貧困、性格惡劣、年紀(jì)還老，成天寄托希望于虛妄的寶藏，你這個人真是糟糕透了，”
路德蹲下身來，注視著他裹緊繃帶的臉龐：
“沒遇見我，你就是個小說里名字都沒有的龍?zhí)?，不過，乖巧一點，未來或許值得你期待一下。
“現(xiàn)在我就有件事，要你去做?！?p> .......
圖書館內(nèi)。
路德面無表情。
麗莎雙手抱胸，笑吟吟地看著場上的三人。
西風(fēng)騎士呆若木雞，他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又不確定般地問了一句：
“你是怎么傷的？”
“我自己摔的。”
弗洛斯再次低下頭，語氣飽含歉意：“謊稱是他打的人，想訛詐錢財，真是對不起，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