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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婿很兇

第二十四章,同床異夢

漢婿很兇 龍之啟笛 2108 2021-04-25 23:59:25

  所謂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袁逢自嘲戲謔的話讓荀彧心里多少有點不自在,因為這次來袁府的真實意圖只有他自己知道是什么。

  連侄子荀攸都被他蒙在鼓里,這次干謁拜訪并不是表面上的想和袁家聯(lián)絡(luò)關(guān)系對抗劉宏,恰恰相反,他荀文若是劉宏安插的眼線,想充當奸細通風報信。

  “袁太公言過了,趙之廉頗愈老彌堅,一飯尚食八斗米,太公德隆望尊,必有期頤之望?!?p>  荀攸一臉慚愧之色,連忙繼續(xù)躬身說道:“還請恕我愚鈍,不曾記住太公所好,上門拜訪未帶禮資實屬唐突?!?p>  他這話說的不卑不亢,剛一出口便被士孫瑞親密的捬住雙手:“后生如此,焉知來者之不如今也!”

  士孫瑞臉上笑容遮掩不住,全然沒有方才的悲戚之色,旋即小跑過去又拉袁術(shù)的手,將兩人雙手交付在一起:“吾等名門有通識之誼,二位芝蘭玉樹往后還需互相照顧。”

  士孫瑞這樣激動也并不是沒有道理,他年輕時性情剛直,足智多謀,不阿權(quán)貴,因為自身才華橫溢,未加冠就已經(jīng)與海內(nèi)知名之士相互結(jié)交,和袁家荀家都有秦晉之好。

  荀攸不僅是他的親族還是他的門生,曾經(jīng)被他親自舉過孝廉,因此作為長輩他自然是希望兩個晚輩親密有加,這樣珠聯(lián)璧合的話總比同室操戈要強。

  兩個被強迫的士族子弟強顏歡笑,俱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更深層次的蔑視和排斥,一個是牽鷹走馬的紈绔,另一個是寒窗苦讀的才子,兩人之間壓根是互不對付的狀態(tài)。

  士孫瑞見荀彧默不吱聲,臉上浮現(xiàn)出糾結(jié)神色,頓時好奇的問道:“文若,今天怎么如此遲鈍,神色恍惚?”

  眼看對方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漏洞,荀彧倏地變了臉色,輕咳一聲遮掩道。

  “昨日受了些許風寒,口生苦津,實在是百般折磨。”

  “哎呀……”

  士孫瑞聽到這里不禁失笑?!澳陈犕耪f,文若之前專門去南陽請了張仲景,學(xué)到了此許關(guān)于風寒的知識,未曾想打雁人倒被雁啄瞎了眼?!?p>  聞言荀彧也不生氣,反而微微笑道:“張?zhí)厥潜菹绿匾庹髡偃雽m的,某一介文弱書生哪有機會受此照顧?!?p>  幾個人寒暄幾句后,便被袁逢拉進內(nèi)堂仔細相談?;旧隙际鞘繉O瑞和袁逢商量著如何救出袁紹,隱隱約約透露出想拉上荀家一起對抗劉宏的意圖,但都被荀彧巧妙回絕,只能聊些無關(guān)痛癢的問題。

  若說眾人中最激動的非士孫瑞莫屬,這個年紀花甲的老臣談到劉宏章丘宮假扮商販的荒唐事,簡直面紅耳的罵道:“此等鼠輩,窮極齷齪之能事!”

  聽到士孫瑞針砭時弊,幾個人都默默點點頭,畢竟這個時候忠君思想還沒有像后世那么變質(zhì),君為臣綱是不假,但臣子也是有獨立思想的。

  別說士孫瑞了,朝堂諸卿明里暗里不知道罵劉宏多少次了,甚至坊間傳言王芬在府上還藏了個刻有劉宏的小木偶,每天早晚銀針伺候,基本上這個時候的士人,尚且沒有被愚忠過度束縛。因此士孫瑞痛罵漢靈帝也無可厚非。

  見劉宏受辱,荀彧皺了皺眉頭,剛想開口說些什么,卻被旁邊侄子荀攸。微不可查的扯了扯袖子,話到嘴邊這才怏怏咽下。

  荀攸全程識趣的緘默不言,安靜地聽袁逢訴苦。修長身體斜倚在椒墻上感覺極為舒坦,只是偶爾點頭或搖頭表明自己對某件事情的態(tài)度。

  總而言之,荀彧叔侄就像個出氣筒般,只會機械的表達些簡單看法,讓滿心想拉荀家下水的袁逢急的半口氣卡在胸前,差點提不上來。

  再次隱晦試探了一下仍然沒有得到結(jié)果后,袁逢索性以身體不適為由,讓袁術(shù)閉門謝客,只留下士孫瑞陪伴在自己身旁。

  袁逢守口如瓶,壓根不肯說出半點他們的規(guī)劃,荀彧也明白得不到有價值的消息,只得俯首行禮,悻悻然離去。

  直到荀彧叔侄背影漸漸消失在視野后,袁逢才略顯悲憤的最后看了這二人一眼,氣忿又無奈,這兩個小狐貍行事未免也太滴水不漏了。

  士孫瑞微微一怔,然后和袁逢對視了一眼,臉上掙扎片刻:“袁兄,弟有一音不知當講不當講,劉宏如今掌握西園新軍,若那個殺豬的心生膽怯,中途改弦易轍怎么辦?”

  “不瞞賢弟,”袁逢把頭擺在了一個較為舒坦的位置,也沒有隱瞞,直言不諱道:“基兒最近不在府中,你以為他去了哪里?我早就把他送到了涼州董卓那里,還有并州丁原,紀靈也過去了…”

  那邊袁術(shù)秉承著君子之交淡若水的態(tài)度,將荀彧倆人領(lǐng)出府邸后便轟然闔上大門,連半句客套話都沒有敷衍。

  “呵,這個袁公路還真是颯爽風度!”

  荀攸還準備虛以委蛇和袁術(shù)應(yīng)付兩句,結(jié)果人家完全不想搭理他,啼笑皆非的揺搖頭,轉(zhuǎn)身就要打道回府,發(fā)現(xiàn)荀彧仍然在原地失神,表情空洞,連自己跟他打招呼也沒有任何反應(yīng)。

  叔侄兩人相交莫逆,僅管荀彧沒有跟他講自己心里的難事,荀攸也略知一二,無非就是難以在劉宏和家族之間抉擇罷了。

  一面是哺育恩重的家族,另一面是君情浩蕩,實在是讓荀彧這個忠孝兩全的孔門子弟倍感煎熬。

  其實這次來袁府洽談,荀家族長根本沒有給他們半點授意,換而言之,是劉宏咋夜和荀彧秉燭夜談的結(jié)果,咋夜荀彧深夜進宮,結(jié)果今天就拉著自己美名其曰看望袁逢。

  這里面沒有劉宏的貓膩,荀攸敢以頭搶地,只不過他顧及叔侄情深詳裝懵懂罷了,長抒一口氣,將目光落在樓臺深鎖的西園。

  荀攸隱隱約約能看到高聳入云的檐角,然后用半是平淡半是嘲諷的語氣輕聲道:“破而后立,列鼎革新,敬德保民者方得天下呀!”

  聲音有些低沉,荀攸絲毫不擔心對方聽不到,講完之后,也沒有在此地停留,腳上踏著悠然的步伐,孑然遠去。

  荀彧震驚的回過神,剛想開口反駁,卻驚訝的發(fā)現(xiàn)原本那個在他面前無所遁形的侄子,此刻也已經(jīng)成長到了令人望而生畏的地步,那一刻,荀攸給他的感覺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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