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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嫁教書匠

第187章 新居

不嫁教書匠 姝娟 3245 2021-07-13 06:19:41

  她扯掉窗戶上寫著“出租”大字的白紙,這個房子有主了,暫時的主人就是她。

  從筒子樓出來,孟姨松了口氣,腿腳輕盈不少。

  她們又進了胡同,出來后往南,是回孟姨家的方向。

  一大早晨,孟姨就和她出來找房子,蹣跚這么遠的路,太陽已經(jīng)快到天空中央,老太太還沒吃上早飯,紅梅說:“孟姨,咱們找個地方吃點飯吧”。

  孟姨嘴上說:“那得多少錢???家里有餅子熱熱就對付過去了”,但眼神露出孩子般的渴望。

  她一路尋覓篩選,在一家“大盤菜”前停下腳步,“大盤菜”聽上去實惠接地氣。

  孟姨停下腳,順從地跟了進去。

  坐在桌邊,三人儼然一家三代的組合,一起住了這么久,還從來沒同桌過,這是第一頓飯,也是散伙飯。

  孟姨很拘謹,紅梅想要好好款待一下她,但節(jié)儉的老人只點兩個菜就堅決不肯了。

  她說:“在這吃一頓夠我吃一個月的了,你還要交房租,就這些吧”。

  作為個生活在城市里一輩子的人,孟姨不知多少年沒在飯店吃飯了,她雖然有房子,但漂移在城市生活的邊緣,人老了好凄涼?。?p>  那頓飯孟姨吃得很開心。

  紅梅結(jié)賬后,孟姨表現(xiàn)出極度的不好意思。

  這么一個安靜沉默的老人,兒子還要步步緊逼,逆子!

  回到家,孟姨知道房客又要走了,她接下來的狀況,要么孤單,要么賣房子,她在屋里徘徊又徘徊。

  第二天是元旦前的假期,她和云飛像平常那樣吃完了飯,但不同于以往的是,她把碗筷歸攏到一起,裝進了一個大的不銹鋼盆里。

  這就是要搬家的節(jié)奏了,房間里的家當依然是那幾個包袱,平時就包裹嚴密,又放在了地板上,云飛自己收拾書桌。

  一副整裝待發(fā)的樣子。

  她出去雇人,不遠處有一條街,非常集中地站著很多等待雇主的打工者,有男有女,有的在胸前掛個紙牌,寫著:刮大白;

  有的在破舊的摩托車上豎著牌子:水暖。

  生活中遇到問題,在這里都能找到專業(yè)人員。

  他們被戲稱為“馬路天使”,天使們都很樂觀,沒雇主上前時,互相開玩笑,眼睛巡視著大街。

  她有些不安地朝天使們走去,天使們手疾眼快,把她圍得水泄不通,這陣勢很嚇人,她真怕他們搶生意打起來。

  她大聲地說:“我要搬家”!

  人群撤去不少,但圍上來的圈更小了,圍在她身邊的都是可以搬家的天使。

  他們不再競爭,把決定權(quán)交給了她,熱切地看著她,等待她篩選。

  她慌亂地掃了一下,一個中年人實誠的笑容與她一碰,她隨手一指,“你吧”。

  其他人一看沒戲,不再浪費時間,呼啦,退下去了,中年人因為被選中,笑容一直沒退,她的下一步是講價錢。

  “我的東西不多,最不好拿的是個床墊,距離不遠,你要多少錢”?

  “15塊錢吧”!

  她想到那個床墊,她沒辦法搞定,就問:“那個床墊,你給我扛下樓,到新地方再扛上二樓,加多少錢”?

  “10塊吧”!

  這個就有點多了,看著挺憨厚的老實人笑著耍心眼,她也不含糊,說:“太貴了”,眼睛又看向天使們,中年人趕緊說:“5塊,5塊就行”。

  她覺得好笑,自己不知不覺中也狡猾了,省下五塊是五塊,哎,都是生活所迫。

  她前頭走,中年人在后頭跟,他騎著一輛倒騎驢,就是車斗在前,他在后面騎改裝的自行車那種工具。

  孟姨又站在東屋門口,失神地發(fā)呆,秋天,她們搬來那天,她就站在那里,那時她的神色很無奈,很排斥,現(xiàn)在很留戀,對未來很無助。

  小屋幾趟就空了,又像紅梅初次見到的那樣,她把鑰匙放在孟姨手里,孟姨黯然神傷,依然站在她的門口。

  孟姨是這個城市里第一個“收留”她的人,她轉(zhuǎn)身跑回去,緊緊地擁抱著孟姨,哽咽著說:“我會回來看你”。

  會回來看你!這個許諾實現(xiàn)的可能性太小了。

  在孟姨凄然的目光中,她最后一次關(guān)上房門,趕緊下樓,倒騎驢車斗里裝滿了包袱,那個床墊平放在最上面,中年人輕松地說:“這算什么呀?我以為多少東西呢?誰還不能給你拎一下子”?

  說得輕巧,她找誰拎一下子?

  云飛背著滿滿的書包,她拎著塑料凳子,她們跟在倒騎驢后面,向著學(xué)校后面出發(fā)。

  到了新家樓下,倒騎驢一停,中年人開始扛床墊,床墊很薄,但不小,她幫不上忙,看著他對付那個床墊。

  他把床墊鋪在他的后背上,他幾乎九十度來駝床墊,兩個胳膊張開,去摳床墊邊緣,但只夠到一個,另一個胳膊就那么撐著。

  筒子樓的樓梯狹窄,他小心地躲避著墻壁,側(cè)著身子,側(cè)著腳步上樓。

  她跟在后面,這個別人家的男人被她用五塊錢驅(qū)使,他負重的樣子,在她眼前那么令人敬佩。

  好在是二樓,磕磕絆絆進了屋,不必告訴,他就把床墊鋪床上了,轉(zhuǎn)身噔噔下樓,兩個腋下夾著包袱,手里拎著包袱,這回是健步如飛,又上來了,在他的幫助下,所有東西來到了新家。

  她掏出錢包,數(shù)出20塊錢,他樂呵呵地接了過去,這個城市討生活的人,覺得20塊錢賺得挺輕松,笑得合不攏嘴,噔噔下樓了。

  房門一關(guān),這就是她的家了。

  她一邊和云飛說話一邊仔細地打量她的新家。

  王姨介紹說,她秋天去兒子家的,之后一直空著,沒租出去,因為硬扛著房租650,紅梅是第一個租客。

  所以,房屋沒有出租屋常見的那種狼狽,保留著房主細心生活過的痕跡。

  她不管老屋發(fā)生過什么,那一室陽光就是降魔辟邪的天使,她鋪好了她的床,將一條卡通床單往小床上一鋪后,云飛有獨立臥室了。

  鍋碗瓢盆一件件擺出來后,晚飯就可以開火啦!

  她又有家啦!

  鄰居黃姨聽見她開門的聲音探出頭來查看,很快綻放出笑臉,樂呵呵地說:“我看見你門口的垃圾想順路捎下去,可是怕出錯啊”。

  她不解,笑著等黃姨繼續(xù)說。

  黃姨像個老頑童似的笑著,開心地說:“小王在這住的時候,有一次呀,我扔垃圾的時候,看見她門口也放個塑料袋,我順手拎著扔垃圾桶去了。

  小王不一會兒出來找那個袋子,納悶地說:剛放這咋就沒了?

  我說我給你扔了,小王說:那不是垃圾,里面是我包粽子的竹葉。

  我說壞了,趕緊到垃圾桶翻,還不錯,那個袋子還在,又拎回來了,我兒子數(shù)落我,讓我別再瞎勤快,我就不勤快啦,看見你門口的袋子,再不敢捎帶扔了”。

  黃姨似乎在解釋為什么不幫她扔垃圾,有趣的鄰居,有趣的故事,她住在這里很開心。

  在一個靜謐的黎明,當她睜開眼睛時,新年的第一天已經(jīng)在深夜中走來了,她和云飛在新家度過的元旦,元旦后沒幾天,正式放寒假。

  她們整天呆在大屋里,陽光滿滿地曬到北面墻上,需要遮掩窗簾回避陽光,這里棟棟小樓都像曬在陽光里的搖籃。

  黃姨特意囑咐她,“那盆君子蘭以前我澆水,這回就你澆吧”。

  那棵君子蘭只有兩個葉片,小小的一株,很虛弱,一定要讓它活著交給王姨,這是她的決心。

  給花澆澆水,陪云飛學(xué)學(xué)習(xí),她看看書,這假期豈不美透了?

  但是,這奢侈的生活如果沒有房租,那才是美好。

  這里的每一天都是錢來支付的,屋地里的陽光都是付費呀。

  她本來就沒有積蓄,插間時勉強應(yīng)付,現(xiàn)在房租多出一倍,那點工資,不吃不喝也不夠房租,更何況還要吃喝,云飛還要上學(xué)。

  錢,她最需要的是錢!

  到哪里弄錢去呢?

  她決定租下這套房子時,心中的想法就是,假期出去兼職賺錢,可是,具體實施起來,她很茫然。

  她能干什么呢?

  做家政?太臟太累,不行;

  幫人站柜臺?那需要連續(xù)性,她辦不到;

  擺攤?賣啥呀?她不擅長;

  她把能想起來的一一排除,最后想,如果附近誰家有學(xué)生需要雇人輔導(dǎo),這是她最擅長的。

  最后這個想法令她靈光一現(xiàn),哈哈,我可以當家教??!

  假期里做家教是允許的,辦補習(xí)班就不行了。

  但怎么能有學(xué)生呢?

  她在市里的人脈極其有限,除了二姐就是學(xué)姐,只得求助她們了,她拿起了手機。

  撥通了一個電話,緊張地等待著。

  那頭傳來學(xué)姐的聲音,學(xué)姐聽上去很忙,她猜測學(xué)姐在帶學(xué)生,家里那么有錢還兼職,真應(yīng)了那句話:錢多不扎手!

  她開門見山,“姐,你能給我介紹一個學(xué)生嗎?我想做家教”。

  “哦……”!

  這個請求出乎學(xué)姐意料,這等于在學(xué)姐手里搶生源。

  好一會兒,學(xué)姐笑著說:“有一個女孩我剛帶了幾節(jié)課,去她家太遠,來回打車不劃算,那小姑娘特別矯情,我正不想帶她呢,再不你試試”?

  “行,我試試”。

  只要有學(xué)生就行,矯情啊,路遠啊,這都可以克服。

  但學(xué)姐又說:“女孩在師大附中上學(xué),重點學(xué)校呀,家長對老師很挑剔,我和家長說我有事不能帶她女兒了,又推薦了一個老師,你得試講一節(jié)課,行不行就看你自己了”。

  哦,能不能被相中還不一定??!

  學(xué)姐:“如果沒相中你,試講那節(jié)算你免費”。

  學(xué)姐給了她學(xué)生家地址,然后掛掉電話。

  家教這么多江湖規(guī)矩啊!

  她看著那個陌生的地址,決定試一試,否則,她簡直在出租屋等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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