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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嫁教書匠

第206章 為了扎根

不嫁教書匠 姝娟 3616 2021-07-23 13:47:53

  房主是個斯文的中年男子,引著他們繞到樓后,在最里面的門洞上樓。

  樓道環(huán)境還不錯,沒有過多的酸菜缸醬罐子,她數(shù)到五樓,一梯兩戶,在東門前,房主用鑰匙開門。

  打開厚重的防盜門,推開一扇薄木門,過了玄關(guān),一個明亮的客廳出現(xiàn)在眼前。

  房主在前當(dāng)向?qū)В榻B著:“房齡才八年,裝修時我親力親為,以為能住一輩子,沒想到生活好了,我還有能力住更好的房子。

  加上五樓太高,我愛人不愿意爬了,我們買了套電梯房,這個賣掉算了,這里的家具我們一樣不帶走”。

  眼見為實,房子維護得很好,就像主人未曾離開,她們進來是做客。

  她見的房子不少,有的一看就沒眼緣,更別提當(dāng)家住,這套房她一見鐘情。

  客廳朝陽大窗外無任何阻擋,沙發(fā)依然套著布藝墊,房主掀開墊子,說:“像新的一樣”,他的表情不知是驕傲還是遺憾。

  他們來到廚房,除了沒有鍋碗瓢盆,一切井然有序。

  衛(wèi)生間是淡藍色的主旋律,干凈涼爽。

  兩個臥室一南一北,都有席夢思。

  這個房子就像主人給買主準備好了一樣,真正的拎包入住。

  她發(fā)現(xiàn)他查看得很仔細,不覺好笑,就像能買得起似的。

  最后他們來到房主面前。

  “您要價多少”?他鎮(zhèn)靜地問。

  “東西全包括,10.5萬”!

  她的手在他手心痙攣一下,他捏緊了。

  “讓點吧,我和我愛人商量一下”。

  她心里說,和誰商量?和我嗎?商量什么?

  房主強調(diào):“總面積89平,使用面積特別大,比那些90多平的都寬綽,這房子我住的有感情,不給它找個好人家我不甘心??茨銈冃煽谕τ形幕瘍?nèi)涵的,我賣給你們放心,把零頭五千抹去,不能再少了”。

  零頭沒少抹,可笑的是,剩下的10萬他們還是拿不起?。?p>  他果斷地交了200塊定金。

  一切像夢游!

  買賣雙方心思不同,拿到定金后的房主,就像把女兒聘出去了,落寞地環(huán)顧他的老屋,看來他真的舍不得,舍不得這里的光陰。

  他看他們的眼神,難以掩飾羨慕,兩個年輕人從進屋開始手就沒松開,一起看看這屋,一起看看那屋。

  在房主看來,他寧可沒有這十萬塊錢,也愿意回到他們十指相扣的年齡,清貧但充滿希望。

  “一周后我們在這里交鑰匙”,房主走了。

  剛出樓門,她要急眼了:“你瘋了?哪來那么多錢買房”?

  他回頭看著五樓說:“看看,那就是咱們的家”!

  說完回過頭:“娶媳婦兒能沒房嗎?沒房你也不嫁給我啊”!

  這話聽著扎心,有哪壺不開提哪壺之嫌,他連忙補救:“我們要建筑個香巢,絮窩下蛋”。

  “可是到哪里弄那么多錢?我和云飛你打算賣誰”?

  “哪個也不賣!就是給你們娘倆住,我再把你們賣了,我一個人住有啥意思”!

  他不正經(jīng)說話,她照他胳膊掐去,抓起皮肉剛要用力,沒舍得,把他的胳膊一摔。

  他又抓過她的手,說正經(jīng)兒的了:“有我在,你就有房住,我來想辦法”!

  同樣的霸氣,他的話聽著心暖,而不是控制。

  他們又坐在了涼亭里,面向那個五樓,自從來到這個城市,她無數(shù)次地抬頭看人家的窗戶,但每個窗戶她都望塵莫及。

  五樓的窗玻璃明亮靜謐,那就是我的家嗎?

  不是租的?

  不必每個月花錢買居住權(quán)?

  不必擔(dān)心交不上房租被攆大街上?

  它真的屬于我嗎?

  我在這里有房啦?

  目光還未挪開,又漸漸盛滿憂愁,錢吶,怎么辦?

  他從五樓收回目光,喜滋滋地看著她,“我們算筆帳,把房租省下來還買房錢,債還清了房子是我們的。

  否則,錢沒了,房子還是房東的,我們依然沒房子”。

  “這個帳誰不會算?關(guān)鍵到哪里借那么多錢?10萬呀,我不吃不喝差不多20年才能還清”。

  “你咋把我撇邊去了?只你一個人還?”

  她憂傷地看著他,他豪邁地拍拍胸脯,“有我在!你愁什么”?

  他研判著她的眼神,壞壞地笑著說:“現(xiàn)在我做什么你總是不好意思,你變了!想當(dāng)初我要娶你的時候,你要這個要那個理直氣壯,現(xiàn)在你還那么想就對了”!

  她哭笑不得,“我啥時候要這個要那個”?

  “打比方”!

  “照你說來我現(xiàn)在該怎么想”?

  “你就想:我嫁給你,你做什么都理所應(yīng)當(dāng),我不但嫁給了你,還帶個兒子管你叫爹,你不管我們誰管我們”?

  她又揚起了手,找下手地方,最后捏著他的腮幫子,“你損我還是夸我”?

  他歪著嘴笑得開心極了。

  涼亭外的杏花偶爾飄下一瓣,草地上點綴著粉白片片,微風(fēng)輕輕,花香脈脈,天藍藍,云蒙蒙。

  春光真美好!

  看來他買房主意堅決,他的自信讓她不再懷疑,他們開始商量籌錢。

  “我到表哥那里拿,我和他患難戰(zhàn)友,他也知道我講誠信,表哥能借給我”!

  “不能讓你一個人借,借那么多!房子我也住,我也張羅一份”。

  她想到了賣房款,它來于房正好用于房,她說:“我手里有2.3萬,我再回家里籌點,……我負責(zé)四萬吧,或者能再多點”。

  輪到他不好意思了,說:“我哪能讓你拿?本來就該是我的事”。

  輪到她壞笑了,“你應(yīng)該這么想:這是她的陪嫁”!

  他認真地說:“你別勉強,如果還債也先還你借的那份”。

  “我這份有一部分不必還的,2.3萬是賣房款”。

  他嚴肅起來,目光在她眼睛上停留著,點點頭說:“這個也還你”!

  他們這就算分工明確了,她只顧著高興,忘了問他,錢借到手了,怎么還?

  走一步看一步,他們眼下就是各自籌錢。

  周末結(jié)束,他們上著班,暗地里各自謀劃。

  她又拿起手機,還未撥號已開始不好意思。

  她的娘家,不管大事小情,都找二姐,拿個主意,找個人脈,需要用錢,等等。

  父親:“二閨女啊”;

  大姐:“二妹呀”;

  她:“二姐呀”。

  身擔(dān)各種角色的二姐總是想盡辦法完成任務(wù),二姐夫沒有任何牢騷,有力出力,有錢出錢。

  她拿著手機猶豫,可是還得開口,“二姐,我要買房子,你能借我一些錢嗎”?

  “什么?你買房子”?二姐驚訝極了。

  “嗯,房租太貴了,房子買到手再還債”。

  “先租著吧!你還能租一輩子?到時候找個有房的人得了唄?想要住別墅也有可能啊”!

  二姐這么調(diào)侃她就是拒絕借錢,二姐幫忙時熱心,拒絕時也沒余地,在二姐看來她說的就對,買什么房?

  她不堅持了,落寞地放下電話。

  落落寡歡,把大頭壓在二姐那里,不成想落空了。

  一籌莫展,大姐用她點錢,她不想催大姐,而且那幾個錢就是毛毛雨。

  凡是提到借錢,來回扒拉的都是至親家人,外人外姓想都別想,家里人還有誰?

  哥哥養(yǎng)雞掙到一些錢,但那是血汗錢,頭發(fā)熬夜變禿了,她好意思張口?

  而且,她就是要飯也不向大嫂伸手。

  這是歷史問題,雖然過去這么多年,但過去不等于忘記,父親搬出來后,她再也沒回過小村。

  妹妹?黃毛丫頭那幾個私房錢只夠買圖釘。

  午休時,她沒到食堂吃飯,出了校門,沿著那條新開辟的大街走了一段,拐進砂石路,在一道鐵門前停下來。

  門里是父親的家,她一天沒住過的娘家,父親已經(jīng)不在二姐學(xué)校看大門,回歸田園養(yǎng)老。

  使勁一推,門開了,窗前菜園被勤快的父親種成幾畦幾壟,碧綠一池是韭菜,葡萄藤舒展新葉爬上了屋檐,屋檐下兩排月季團團簇簇,大紅,大粉,大黃,搖姿散香,呀,小院別有洞天。

  她十分慚愧,自從搬到市里,來去匆匆,很少回到這里看看父親,而今天來,是有目的。

  房門大開,她走了進去,父親戴著老花鏡在看報紙,屋里比較凌亂,屬于隨拿隨放的方便。

  她輕巧伶仃站在門口,父親抬起頭,眼神從花鏡上射過來,淡淡地問:“你吃飯了嗎?從學(xué)校過來”?

  “哦”!她未置可否。

  “我給你炒個飯,你肯定沒吃過!你等著”!

  父親放下報紙,摘下老花鏡,下了地。

  她就真的坐下來,是等,也是休息,順手拿起報紙看。

  十多分鐘后,父親走進來,一陣香涌進她的鼻子,瞬間她真餓了。

  她好奇地去看父親手里的飯,只見他玄虛地笑著,往她面前的茶幾上一放,遞到她手里一雙筷子,站在茶幾前。

  她往大碗里看,用筷子翻了翻,這就是一碗蛋炒飯加肉沫!

  她抬頭正遇上父親得意的目光,意思是:你沒吃過吧?

  她端起來,扒拉一口,哦,油太多了,她笑著說:“真好吃,我咋從來沒想到加肉沫?爸你廚藝大長啦”!

  她心里說:我給云飛炒過好幾回了!

  但是騙騙父母又如何?讓他們滿足,讓他們高興,讓他們覺得還有用!

  以前,她偏偏不懂,和父親死扛較勁,掙那幾個工資長了能耐,與父親斗智斗勇,現(xiàn)在覺得好慚愧。

  現(xiàn)在她要向父親借錢,實在不好意思。

  父親的拿手飯到碗底時黃漬漬的都是油,她實在不能勉強,父親很滿意,親自端出去了。

  她看看時間不多了,硬著頭皮說:“爸,我想在市里買房”!接下來她說不下去了。

  “買房是正事兒,有了房子才能扎根,總租房啥時候是頭?房子多少錢?我手里有五千多塊,快開支了,湊合一下有六千,爸都給你拿去,爸不要了”!

  父親這個房的債也才還清,五千多是他的全部,他要傾囊而出。

  她要淚奔!

  誰會對你說:我的錢你都拿去!我不要了!

  只有父母!她家只有父親!

  “五千哪夠?還缺多少”?父親執(zhí)意想知道。

  她小聲說:“差一萬多”!

  父親眨著眼睛不說話,然后語氣堅決地說:“不能差錢買不成??!我讓他們借你錢”!

  “不用呀,我再想辦法”,她真的不想讓父親操心。

  父親沒說什么。

  午休時間快結(jié)束了,她走出小院,上大街前回過頭,見父親站在大門外目送她。

  父親目送她時從沒向她揮過手,可能覺得不好意思,但不回去,執(zhí)著地目送她拐彎,看著她消失的地方還要站一會兒。

  她向父親揮揮手,跑上大街。

  下午放學(xué)時,她往火車站走,手機響了。

  是二姐打來的,二姐依然揶揄她的口吻:“你還執(zhí)意買房嗎”?

  她:“嗯”。

  二姐:“你缺多少”?

  “一萬七”!

  “一萬七夠嗎?”

  “夠”!

  她把1.7萬加上2.3萬,湊個整數(shù),加上父親的五千,共四萬五千,她如此計劃。

  “哪天我給你送去吧”,二姐痛快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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