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都是狐貍
第178章都是狐貍
太陽落山,書院又?jǐn)[上了宴席。
康王沒有回城,他今晚在書院留宿。
謝陽伯借著書院開學(xué)典禮的名義,幾個(gè)月前就開始邀請那些名儒隱士。一次性集齊這么多人,為的就是給康王造勢!
可以說,宴席里面的某些人,就算是當(dāng)今皇上也請不動!這話毫不夸張,大晉朝風(fēng)流名士就是這樣的。
“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边@段話自古以來都很深入人心!
君臣之間的關(guān)系是很微妙的,既是上下的關(guān)系,也是相互扶持的關(guān)。
而君主肯禮賢下士,大多數(shù)都在歷史上得到很高的評價(jià)。
“姜太公釣魚,愿者上鉤?!敝v的就是周文王拜姜子牙為相的故事。
“登壇拜將”出自韓信的典故,當(dāng)時(shí)還是漢中王的劉邦拜韓信為天下兵馬大元帥,暗渡陳倉大破三秦,助劉邦翻身以及最后統(tǒng)一天下。
劉備“三顧茅廬”請得諸葛孔明出山替他運(yùn)籌帷幄,造就三足鼎立之局。
拜相、拜將,誰來拜?
事實(shí)證明,在實(shí)力面前,天子都得對你客客氣氣。
而大晉朝實(shí)行的九品中正制,斷了寒門求上之路,任你天大的本事都得臣服世家。
大環(huán)境慣壞了那些自命清高的家伙,一個(gè)個(gè)以為自己是第二個(gè)謝安石!
只不過那些自詡名士家伙,大多數(shù)都是風(fēng)流在前,名士其后。真正有本事的不多,自抬身價(jià)的不少。
但這些人在輿論場上的能量可不少,好壞全憑人家一張嘴和一篇文章!
就好比現(xiàn)代的公知、專家、學(xué)者等等!
今晚宴席,所有人都看得出來謝家支持康王的態(tài)度,而他們也都心里有數(shù)。
沒有人立即站隊(duì),因?yàn)楸荣愡€沒開始。
想讓他們壓注,那就得看對方出什么價(jià)了!
謝陽伯也沒有急著開價(jià),郭鳴仁今天拋出來的東西就是夠拿捏這些人了!無論求名還是求利,都有十足的吸引力!
這就是直鉤釣魚,愿者上釣。
郭鳴仁沒有參加這場宴席,因?yàn)樽阕闶筌嚨拿禾拷K于運(yùn)到了。
帶著魯妙子等一幫主要的“科研人員”匆匆回到工坊,看著一堆堆黑乎乎的沙土,他笑了!
“你們見過蜜蜂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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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內(nèi)宅,王二少爺正添油加醋地控訴郭鳴仁。
而他蓄意挑釁對方的行為劫只字不提,只說自己和顏悅色地邀請對方過府相商,而對方眼高于頂語氣囂張。
說他不將王家放在眼里,還貶低她二夫人,什么“二夫人就是二夫人,不是大夫人,更不是當(dāng)家主母”之類的話。
這些話直聽得二夫人火冒三丈七竅生煙,“豈有此理,他郭鳴仁算什么東西?他郭家算什么東西?狂妄!敢不將我放在眼里……呵……不就是會點(diǎn)奇技淫巧么?這叫做不學(xué)無術(shù)!還有臉為人師表?”
“娘親別生氣,氣壞了身子不值當(dāng)!”王浩義立即勸道,“娘親放心,孩兒一定會給您出這口氣的!”
二夫人深吸了一口氣,心情平復(fù)少許,便問道:“你叔父呢?他怎么說?”
“啍!跟父親一樣,都向著那個(gè)小混蛋!”王浩義咬牙切齒,“都不知道知他給父親他們灌了什么迷湯,自己親兒子都不信,信一個(gè)外人!”
“走,跟娘去見見你叔父,看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二夫人站起來,當(dāng)先走了出去。
王浩義得意的嘴角微勾,立即就跟了上去。
武岡侯府在京城,他回來建康也另有住處,一般是不會住在王家大宅的。若非大兄讓他回來坐鎮(zhèn),他還真不愿意回來住。
大家族,太麻煩了!
“老朽這就去辦,侯爺放心!”灰衣老者躬身,然后便退了去去。
兩母子來到別院,正巧碰見灰衣老者從里屋退了出來,經(jīng)過兩人身邊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算是打過招呼。
二夫人也點(diǎn)頭算是回禮,灰衣老者什么都沒說就徑直離開了。
王浩義見那老者對自己和娘親絲毫沒有禮數(shù),正想喝住老者:“嘿……”
二夫人連忙攔住,示意他不要說話。
等老者走遠(yuǎn),二夫人才拉住他的手,低聲道:“這是王家的客卿,更是你父親的心腹之人!這個(gè)人你千萬要小心,莫要得罪了!”
“那老者很厲害嗎?他是誰???以前怎么沒有見過?”見娘親非常謹(jǐn)慎的樣子,他不由得問道。
“他一直都在大宅里,只不過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見到他!他的名字或許只有你爹和叔父知道吧?!王家人知道他的都只稱呼他灰老,因?yàn)樗麕资耆缫蝗眨淮┠且患苹遗圩?!”二夫人眉頭緊鎖,看向了里屋,忽又轉(zhuǎn)頭看向灰老消失在廊道盡頭。
心中忽然一緊:發(fā)生什么事了?
“小嫂來了??!進(jìn)來坐吧!”不知何時(shí),王迅已站在了門口。
一句“小嫂”聽得她非常刺耳!
三人屋里坐下,王迅瞥了王浩義一眼,才看向二夫人,“小嫂有何事,不妨直說!”
其實(shí)王迅很看不慣這個(gè)“小嫂”,心眼兒小,容不下別人。
二夫人身體微微前傾,壓低聲道:“叔叔,灰老這是?”
“有些麻煩事,讓灰老出手解決罷了!”王迅敷衍了一句,“小嫂應(yīng)該是聽到了今天書院發(fā)生的事了吧?!”
二夫人坐直身子,正色道:“叔叔,鹽幫的事究竟如何,給我娘倆透個(gè)底唄!渠賓好說歹說也是咱們王家的狗,那郭家小兒打狗得看主人吧?!”
“對呀叔父,那小子簡直狂得沒邊了!”王浩義附和道。
“呵呵!”王迅冷笑一聲,“小嫂,到現(xiàn)在你還沒弄清楚究竟誰在打狗?”
“你是說……”二夫人立即明白過來,“原來如此!”
王浩義聽得云里霧里,什么原來如此?
王迅忽然看向王浩義,“收了人家的好處,替人家平事無可口非!可你挑釁他干什么?”
見王迅責(zé)怪她兒子,立即便開口回護(hù)道:“這事怪不得義兒,是我讓他去相邀的!不過叔叔,那小子也太目中無人了,絲毫不將咱們王家放在眼里!太狂妄,太自傲了!”
王迅心里好笑,人家是不將你二夫人和這位二公子放在眼里而已!
“他狂,是人家有這個(gè)實(shí)力狂。他傲,是人家有那個(gè)本錢傲!”他歪過頭看向王浩義,“你有么?”
“我……”王浩義本想反駁,可瞧見王迅那眼神,又把話吞了回去。
“那是什么地方?來的都是什么人?人家拿出來的那什么蒸汽機(jī),你又能拿出來什么?你有本事出風(fēng)頭我做叔父的肯定支持,結(jié)果呢?出丑了!丟的不是你一個(gè)人的臉,是王家的臉!”王迅罵得很難聽,但這都是事實(shí)。
王家小輩之中,他最瞧不上眼的就是王浩義。都說慈母多敗兒,這家伙何止是敗家,簡直又蠢又壞!
這要是他的兒子,遲早得氣死!
“怎么一回事?什么蒸汽……雞?”二夫人聽得一臉懵逼。
王迅便將今天白天在書院的事簡單講了一遍。
二夫人聽完,目瞪口呆!
很震驚,但她不相信!她不相有人能如此妖孽!
怎么可能?
見二夫人默然不語,王迅還是對王浩義叮囑了一句,“沒事別去招惹他,不然哪天被套了麻袋白挨一頓打!”
“套麻袋?”王浩義愣了一下,立即就想起來了!
“叔叔,灰老是去殺渠賓?”二夫人忽然開口。
王迅一愣,怎么突然變聰明了?
他認(rèn)真地看著這兩母子,心道:都是千年的狐貍!
不是蠢人,只是不知道憋著什么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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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shí),渠家。
渠賓雖然躺在床上,可怎么都唾不著。
今天書院發(fā)生的事他很快就收到消息了,但沒親眼目睹他還是半信半疑。
世間上真有如此奇人嗎?
他一直認(rèn)為郭家的那個(gè)紈绔子只不過是走了狗屎運(yùn)而已。
得郡主青睞有加,又有康王賞識,世家中人才把他捧上天的。
不然一個(gè)乳臭未干的小子,憑什么在建康呼風(fēng)喚雨?!他郭鳴仁不過是那些世家放在臺前咬人的瘋狗罷了!
他始終認(rèn)為自己背靠王家這棵大樹,誰都不敢動他分毫!
鹽幫,始終是姓王的!
而他渠賓,依舊是建康的地下之王!
但得知了今天的事,他沒來由的一陣心慌!
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心煩意亂,不自覺的就坐了起來。
“郎君,怎么了?”方媛媛被半寐半醒。她撐起身,被子滑落時(shí)帶著那件絲質(zhì)睡衣也滑落下來,露出繡花肚兜和雪白的藕臂。
方媛媛,渠賓的第九個(gè)妾室,出身青樓,五年前十八年華的她正是瓊花樓最當(dāng)紅的花魁。
“唉!心不靜!”渠賓揉了揉眉心。
忽然外邊傳來兩聲“呱~呱~”的烏鴉叫聲!
那棵老樹上的烏鴉窩離著廊道屋檐不足兩尺,是什么東西驚擾它?
“不對勁!”
渠賓急忙下床走到窗邊,就在這時(shí)候,殺聲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