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禮聽到門外的聲音,嚇的寒毛豎立。
“架空歷史就算了,千萬別再是什么鬼怪世界啊……”
周禮內(nèi)心祈禱著,雙腿發(fā)抖,不由得往后退去,遠(yuǎn)離房門。
這退著退著就退到了床邊,一腳踢到床腳,身子一個不穩(wěn)直接坐到了如意的床上。
此時門外傳來腳步聲,房門直接被推開。
周禮卻見入門的是一個紅衣女子。
燈下視之,桃靨流丹,柳眉橫翠,盈盈秋水,顧盼生波。
美則美矣,周禮卻是感到渾身發(fā)涼,如墜冰窟。
這房子,除了自己以外,就只有柳老翁和躺在棺材里的如意。
這女子是誰,就不言而喻了……
按柳老翁的說法,柳如意已經(jīng)死了一個多月了,這個天氣,早都臭了。
柳如意入門見到周禮坐在床上,皺眉呵道:“哪里來的狂生,竟然浼人床席!閨房之中,豈容你酣睡?”
周禮見狀連忙起身解釋:“誤會,誤會,是你爹讓我住進(jìn)來。多有打擾,多有打擾,我這就出去!”
“一派胡言!我雙親早亡,死后獨(dú)自再此橫棺三年。哪里來的父親?!”
聽到柳如意的呵斥,周禮當(dāng)下就驚呆了。
雙親早亡……
獨(dú)自橫棺三年……
那今晚跟自己吃飯的是誰?
這女鬼叫不叫柳如意?
“狂生,還作何狡辯?!”
柳如意的花瞬間打斷了周禮的思緒,周禮這才想起來眼前可是個女鬼?。?p> 周禮瘋狂轉(zhuǎn)動腦筋,想把女鬼安撫下來。
“那個,誤會,都是誤會。我哪里敢睡姑娘的床,只是見床上有些薄灰,想將其拂拭潔凈,敬以待卿……”
周禮話還沒說完,柳如意大怒道:“‘卿’是何謂?汝敢‘卿’我?!如此輕薄,不如早早殺了!”
完蛋,拽詞拽出事了……
只見柳如意衣袂飄飄的飛了過來,嚇的周禮抱頭鼠竄。
這女鬼沒有追周禮,而是伸手探向床鋪席底,竟取出一把鸞刀!
《詩·小雅·信南山》言:“執(zhí)其鸞刀,以啟其毛,取其血膋。”
鸞刀,是祭祀時用來割牲口用的禮器,刀環(huán)上有鈴鐺。
這是要把自己當(dāng)牲口割了呀!
周禮見狀,哪里還敢有所逗留,慌忙奪門而出。
正堂中,那口棺材的棺蓋倒在地上,堂內(nèi)忽然刮起了怪風(fēng)。
高掛的素幃獵獵作響,堂間的燭火忽明忽暗,屋外更是雷鳴大作。
周禮不敢停留,朝著門外沖去。
剛沖到門前,一條素幃不知從何落下,蒙住了周禮的臉。
周禮慌忙將頭上的素幃抓下,卻見柳如意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而那把鸞刀已經(jīng)抵在了周禮的喉嚨前。
“??!”
周禮驚叫一聲,雙腿一軟坐到了地上。
柳如意冷哼一聲,將雙手的鸞刀朝著周禮的襠下擲去。
咔的一聲,鸞刀插入地面,沒去一半,離周禮的褲襠僅半寸有余。
“懦夫!膽怯哉!你不是什么大奸大惡之輩,我不會殺你的。之所以拔刀試探,只不過是討厭你言辭狂悖。你旅途疲憊,借宿并無不可。但是為何私自取我繡的衣物,與賊何異?剛見面就口出游詞,佳士不應(yīng)爾爾!”
周禮吞了一口唾沫,看著胯前插著的鸞刀,覺得有股蛋蛋的憂傷
見女鬼不是真的想殺人,周禮這才送了口氣,連忙解釋了自己的遭遇。
柳如意聽完周禮的講述,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周禮見狀,知道柳如意必定與老翁相識,于是開口問道:“那老翁是不是也是鬼,給我吃的飯菜沒有什么問題吧?”
柳如意搖頭道:“你不必?fù)?dān)心,老翁非妖物,乃是本地的土地翁。我橫棺三年,土地多有照拂。言我名如意,非虛言也?!?p> “既然是土地許你借宿,送你我所繡之衣物。我便許你休息一晚,明日請自離去。”
柳如意說罷,飄然入棺,棺蓋浮空而其重新蓋棺。
還睡?睡個大頭鬼哦!
周禮可不想在女鬼隔壁睡覺,既然柳如意說那老伯是土地翁,那就說明有土地廟。
好歹算是個神仙,可不能坑人吧,不如去土地廟借宿去?
于是周禮開口問道:“不知姑娘可知土地廟何在?”
棺材中傳出柳如意的聲音:“土地廟之所在,出門左轉(zhuǎn)行三里?!?p> “謝如意姑娘?!?p> 周禮不敢停留,立刻出門到旁屋找到蓑衣斗笠披上,冒著雨跑向大門。
至門前,周禮伸手移開被雨水打濕的門閂,開門就往左跑去。
誰知剛剛出門,左手就傳來劇痛,好似一股細(xì)線勒住了。
周禮一個趔趄滑倒在地,抬頭看向左手,看到手腕處亮出了一圈紅線,僅僅勒住,而紅線的另一端穿墻而過,延申至屋內(nèi)。
而草廬堂屋內(nèi)的棺材中,也傳來一聲撞擊聲。
一根紅線隱隱出現(xiàn)在空中,沒入棺材。
棺材板騰的一下飛了起來,柳如意坐起,抬起右手扯了扯,那股紅線在手腕上若隱若現(xiàn)。
……
就在周禮詫異,想要伸手拽掉紅線時,紅線卻又消失不見了,那股拉力也不復(fù)存在,唯有手腕上的勒痕證明那根紅線的存在。
“這什么玩意兒?”
周禮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眼前卻突然看到一雙熟悉的紅裙小腳浮在眼前。
抬起頭里向上看去,卻是柳如意皺著眉頭看向自己。
柳如意抬起右手,露出手腕,只見她的手腕處也有道淺淺的紅色勒痕。
“你將生辰告訴土地了?”
“啊,對。吃飯的時候土地要給我算命,我就告訴他了?!?p> 柳如意聞言,嘆了口氣,有些憂愁的說道。
“我橫棺三年,魂氣不散,不得轉(zhuǎn)生,我從無怨言。然婚姻之大事,豈可亂拉紅線。況且仙凡路隔,恐不利于生人,這樣做不是害了你的性命嗎。哎……”
周禮聽完,頓時呆住了。
什么玩意兒?自己被拉了紅線,還是跟一個有暴力傾向的女鬼拉的?
“那怎么辦?我們快去找土地把紅線解開吧!”
“不行……”
“為什么?”
“因為我不能離開這座房子超過一里,而土地廟在三里之外。”
“你不能走我能走啊,我去找他!”
“你也不行……”
“???為什么?”
“因為手上有紅線,你不能離開我超過三十丈?!?p> “……”
周禮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按柳如意的意思,自己這就是變成了被栓了繩子的牲口,活動半徑被卡的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