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從后門進教室時,語文老師正在寫黑板字,他看了眼“認真”做筆記的方策西,又看向她的鞋,和樓梯間那只同款。
隨后又注意到她課桌上擺放的書。
與其說注意到,不如說是對方故意放在他偏頭即可見的地方,書封上寫著:衛(wèi)川。
他回想起剛才去九班找衛(wèi)川的新書時,衛(wèi)川同桌吳茉說:“笙哥,你書不是才換過去了嗎?”
他再次望向旁邊那張臉上的口罩,有點錯覺——是面具。
中午放學時,方策西因不想帶著一臉傷去食堂吃飯,便讓余笙幫忙帶。
等余笙來到教室時,已是12點30分,他將飯盒放在方策西面前,坐到自己座位。
起初,余笙只自顧玩兒著手機上的數(shù)獨,直到聽見一聲“嘶——好辣——”,他轉(zhuǎn)過頭,正好看到她微伸著舌頭,甚至用手扇著風以解辣。
他從桌子里拿出一瓶礦泉水擰開,遞給方策西,后者由于嘴太辣,欠思考,拿到水便仰頭喝下。
還沒咽完水便聽旁邊人說了句:“是很娘們兒?!?p> 方策西朝他那邊“噗”地一聲噴出水,余笙反應迅速地從座位上跳開:“不至于吧。”
“滾!”方策西咳了兩聲。
余笙笑著找紙巾將凳子上的水珠擦干凈,坐回原位后,待旁邊人吃完飯,他有意無意地忽然問了句:“要不要找場子?”
方策西是呈懵逼狀態(tài)看著他,直到他說:“小人畏威不畏德?!?p> “我不想惹麻煩?!狈讲呶魇帐爸雷?。
“你已經(jīng)惹了,”余笙將凳子拖到她旁邊,雙手撐在自己岔開的兩腿上,湊近了她,盯著口罩上那雙睫毛挺長的眼睛,“鞋帶兒不是系得挺溜?!?p> “......便宜他了。”方策西拿出一支筆準備做點題,筆在她手中隨意地按出頭,又收回,心想:要不是你出現(xiàn)打了岔,我還敢一本書褥他嘴。
余笙抽走筆,在右手靈活轉(zhuǎn)動,說道:“是啊,便宜他了,你猜他覺不覺得是自己撿了便宜?”
無言片刻后,余笙又說:“衛(wèi)川人沒大問題,但是極其好面子又好斗,他身邊還有好幾個捧著他的人,其中有些人還特愛在他耳邊撒爛藥,你猜那些人會對他說什么?你給他使陰招兒,他接下來又會怎么做才甘心?”
方策西倒真不在意這些,想著見招拆招就好。
但她也不是很明白,余笙不像是個會多管閑事的人,怎么對這件事這么認真的樣子:“你...對誰都這么熱心嗎?”
“......”這次換余笙一時語塞,想說不是,又覺得更怪,于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把你當兄弟?”
“......哦,”她點了點頭,把口罩戴好后說:“那我接下來該怎么做?”
余笙忽然笑開,伸出只手揉她的發(fā)頂:“還挺上道!”
中午午休時。
方策西跟著余笙來到學校后門處。
這里是監(jiān)控盲區(qū),且除了下午掃完地倒垃圾的同學會來,其余時間基本沒人。
老遠就看到,衛(wèi)川和眼鏡男幾人在后門角落蹲著抽煙。
“去吧?!庇囿显诰嚯x五米時停下,說。
方策西的腳步頓了頓,兩步后回頭問:“你真的是學霸?”不是流氓嗎?
余笙眉峰一挑:“學霸一定斯文?”
她點了點頭,余笙看不到她口罩下的表情,但看眼尾上翹的角度,她應該在笑。
還不錯,膽子不像個姑娘。
到后門時,衛(wèi)川等人站起來,腳踩滅了煙頭,眼鏡男問:“一個人?”
方策西沒答。
眼鏡男便看傻子似的笑笑說:“我們可沒打算跟你單挑啊,有種今兒跪下給咱川子磕個頭,再...再寫個保證書什么的,就說...說什么來著哥?”他問衛(wèi)川。
衛(wèi)川旁邊另一人搶答:“就說以后絕對聽川哥吩咐,川哥喊往東,絕對不往西!”
“你們是覺得今天吃虧的一定是我?”方策西淡淡地說。
眾人聽后突地大笑,眼鏡男更是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低智商物種似的笑道:“不然呢?你個娘炮,什么牌子的垃圾袋,真他媽能裝,...”
這眼鏡男叫曹濤,戴眼鏡純粹是被電腦游戲坑的,長得其實挺斯文,嘴特賤,他還想說幾句過過嘴癮,見方策西完腰撿起地上一塊磚頭。
眾人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蹲在五米遠的一處石凳上的余笙,也站了起來。
有個膽不夠肥的,腦子里已經(jīng)腦補出對面這人拿板磚拍自己的場景,他小聲問衛(wèi)川:“我去,他不會玩兒真的吧?”
可當大家都開始用眼睛瞟周圍一切能防御或攻擊的東西時,方策西卻從褲兜里拿出一個圓規(guī),將圓規(guī)尖頭在磚頭上磨了兩下,扔了磚,鋒利的尖頭用衣服擦著。
她說:“敢不敢拿它扎自己手指頭?你敢扎一下,我就給你保證書?!?p> 衛(wèi)川這才說了話:“有病吧你?!?p> “怕疼嗎?怕疼你約什么架?”方策西說著話,邊朝他們一群走,邊用圓規(guī)尖頭扎進了另一只手的食指尖,扎進那一下,她皺了皺眉,眼尾卻帶著笑意,“是挺疼的?!?p> 她走到衛(wèi)川身前,僅隔半臂距離,染血的食指點在他的胸膛的校服上:“打架從來都不是比誰更厲害,是比誰更抗揍,我打架玩兒命,你們......”她視線掃了幾人一圈,圓規(guī)尖頭突然對準曹濤的眼睛扎去,“玩兒得起嗎?”
曹濤嚇得跌坐到地上,就差“救命”兩個字說出口了。
衛(wèi)川鼓著勇氣一把推開方策西,卻看到不遠處的余笙正往這邊走,他把曹濤拉起來,像看神經(jīng)病一般看了方策西一眼后,帶著兄弟們走了。
他這人是要面子,但沒膽子動真格,可也算是大鬧沒他,小鬧能纏死人那種,就像彈簧,遇強他就弱,遇弱他就強,俗稱,欺軟怕硬。
且主要怕余笙動手。
不過這事兒并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