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縣的牢房很大,墻壁都是用堅固的花崗巖砌成,小的三四十斤重、大的超過百斤,而后用熬好的糯米湯摻入石灰砂漿粘合,堪稱是‘萬年牢!’
內部分又成很多小牢房,陰暗潮濕、密不透風,還有無數(shù)的老鼠、蟑螂在地上爬來爬去,縱然是寒冬季節(jié),依舊是臭氣熏天!
而在臭氣之中,還摻雜著一股子濃濃的血腥味,說明這里經(jīng)常死人,而且是死于非命!
有的牢房空著,有的牢房里關押著犯人,一個個披頭散發(fā)、瘦骨嶙峋、目光呆滯,脖子上還戴著沉重的枷鎖,無力的癱坐在地上,也就比死人多口氣罷了。
如此地方,與其說是牢獄,不如說是地獄!
……
鄧捕頭還算言而有信,委托負責看守的獄卒、給李昭安排了一間最好的牢房,大約有二十多平方,打掃的還算干凈,地上鋪著厚厚的稻草,還有被褥、枕頭、馬桶等生活物品。
與其他牢房相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而且這座牢房位于最深處,與其他的牢房距離很遠,中間還有兩道閘門隔離著,那種難聞的腥臭味小的多了。
在這里待上一宿,似乎也不是不能忍受的事情。
不過嘛,這不是一座單人間,而是多人間,里面還有三個犯人,更準確的說,是三個虎背熊腰的壯漢,相貌上各有特色:
一個獨眼龍,一個一只耳,還有一個沒有鼻子,都斜躺在干草堆中,不時偷瞄上幾眼……猶如三只潛伏著的餓狼,隨時可能撲上來吃人。
“李公子,這里只有粗茶淡飯,您勉強吃一點吧”
“知道了!”
“咣當!”
獄卒端來一個托盤,里面有一只燒雞、一小碟醬菜、三個白面饅頭,還有一壺茶水,而后就離開了,并把兩道閘門緊緊關閉。
從這一刻開始,外面發(fā)生什么事情,里面的人不得而知。
同樣的,里面發(fā)生什么事情,外面的人也不得而知。
安排這樣一座牢房,究竟是照顧自己,還是另有深意,只怕是后者居多吧……李昭淡淡的冷笑著。
飯菜一口沒吃、茶水也沒有喝,李昭盤坐在地上休息,同時思考著……黑旋風究竟是怎么死的,幕后黑手又是誰,為何要陷害自己呢?
另一邊,獨眼龍犯人開口了,語氣很是和善:“小兄弟,怎么稱呼,因為什么事進來的?”
“姓李,被人冤枉進來的?!?p> “呵呵,凡是來這里的人,十個里有九個是被冤枉的,小兄弟,這么好的飯菜,怎么不吃啊?”
“心情不好,吃不下!”
“既然你不肯吃,那我們幾個就不客氣了,坐了好幾年大牢,都快忘記雞肉是什么滋味了!”
“請便!”
三名壯漢沒有客氣,圍坐在托盤旁邊狼吞虎咽了起來,不過他們沒全吃完,還剩下了兩只雞腿、一個饅頭。
“小兄弟,多少吃一點吧,可別餓壞了身子?!?p> “是啊,就算吃不下飯,起碼喝碗茶水吧!”
一只耳把雞腿、饅頭遞了過來,獨眼龍則倒了一碗茶水,而在倒水過程中,左手小拇指不經(jīng)意的動了一下,一枚黑色小藥丸落入茶水中。
“好吧,多謝了!”
李昭把茶水接了過來,先是道了一聲謝,而后按照標準的禮儀動作,正襟危坐、以袖遮口,把茶水一飲而盡。
“這茶水,味道有點……噗通!”
喝完茶水之后,李昭想要說點什么,可是話還沒完呢,就一頭栽倒在了地上,茶碗也了摔個粉碎!
“哼,聽說這小子有兩下子,原來是個沒任何經(jīng)驗的雛,這么容易就被蒙汗藥給放到了,咱們趕快點送他上路吧!”
“大哥且慢動手,這小子生的細皮嫩肉、唇紅齒白,比巷子里的頭牌紅相公還要俊上三分,讓兄弟先樂呵樂呵吧!”
“老二,不許胡來,陳閻王早有吩咐,只要這小子一進來,就立刻弄死他,干凈利落、不留痕跡?!?p> “長夜漫漫,何必著急,先讓兄弟樂呵樂呵,三更天再弄死他也不遲啊,保準不留一點痕跡,看著就跟自縊身亡一樣?!?p> “嗖……噗通!”
獨眼龍一臉淫笑的走了過來,想要摸摸李昭的小臉,不想后者突然一躍而起,狠狠一掌砍在了前者的頸部大動脈上,獨眼龍的身體頓時癱軟了下去。
原來李昭根本沒喝茶水,全都倒進了脖領子里,之所以裝作暈倒,是想聽聽他們說什么,是否能透露出背后主謀的信息?
那知有用的消息沒聽多少,倒是等來了一只色狼,為了自己的安全著想,只好出手了。
“好奸詐的小子,他根本沒喝茶水!”
“上!”
一只耳、沒鼻子反應過來之后,張牙舞爪的沖了過來,李昭毫不畏懼的上前迎戰(zhàn),只斗了五六個回合,就把二人打倒在了地上,渾身的關節(jié)都被卸掉了,只有下巴例外,因為要問話。
“說,你們是什么人,為何要謀害本公子!”
“呸,老子們看走眼了,原來你小子是扮豬吃老虎,有本事的就弄死爺爺,否則爺爺早晚弄死你!”
“還敢嘴硬……嘎巴、嘎巴!”
“呸!”
李昭抓起了一只耳,先狠狠的打了幾拳,而后開始審問,那知這小子是個狠角色,吐了一口帶血的吐沫,硬是不招。
撅斷他兩根手指頭,痛的直打哆嗦、還是不招。
其他兩個漢子也是如此,死活也不開口,真好比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這可把李昭氣壞了,看來不用點非常手段是不行了。
“行,你們三個都是硬骨頭,既然如此,咱們玩?zhèn)€小游戲吧,看看是你們的骨頭硬,還是本公子的技術硬?!闭f話之間,李昭從靴桶中摸出了小布包,里面裹著幾根鋼針,什么意思?
針罰!
以前裴旻行走江湖之時,遇到過一名無惡不作的大盜,此人不僅武藝高強,還精通醫(yī)術、能以銀針殺人于無形之中,非常厲害。
裴旻為民除害,拔劍斬殺了大盜,還從他身上搜到一本秘籍,上面記載著很多用針殺人、折磨人的方法!
裴旻本想毀掉秘籍的,又有些于心不忍,因為上面的針法太精妙了,如果和‘點穴術’互相印證,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于是就留了下來,以作參考之用。
李昭無意中知道了此事,于是軟磨硬泡,費了好大的功夫,終于把這本針法秘籍弄了過來,并日以繼夜的學習著……而在秘籍當中,有一套非常厲害的針法,號稱:奪命十三針!
以銀針刺人穴位,進而產(chǎn)生劇烈的疼痛,比之夾棍、烙鐵、老虎凳還要厲害的多,可以讓人痛不欲生、發(fā)瘋發(fā)狂。
奪命十三針,一針更比一針厲害,尤其是最后一針,叫做:追悔莫及!
為何名字如此古怪呢?
因為這一針太過狠毒了,凡是領教過它的人,全都去閻王爺那里報道了,而在報道之前,還會產(chǎn)生一種劇烈的情緒,就是后悔。
后悔沒有早點自盡、來個痛快!
后悔來到這個人世上!
更后悔得罪了施針之人!
李昭得到秘籍不久,只學會了前面的三針,不過對付這三個亡命之徒,想來是足夠了。
“再給你們最后一次機會,到底說不說?”
“呸!”
“好,有種,那就休怪本公子心狠了,這第一針下去,你們不會感到痛,卻會奇癢無比,就像有無數(shù)只蟲子在你們的骨頭里爬一樣,癢入骨髓,癢入心扉……怎么樣,滋味不錯吧?”
“小子,有種的殺了爺爺們,爺爺們要是皺一下眉頭,就不是爹娘養(yǎng)的,這么折磨人算什么本事……癢啊,癢死了……殺了我吧!”
有些人或許不怕痛,卻非常的怕癢,因為后者比前者更折磨人。
三名漢子癢的滿地打滾,甚至用頭顱狠狠的撞擊花崗巖墻壁,只求減少一絲絲的癢癢勁兒……
不過這三個家伙骨頭真硬,都癢癢成這樣了,還是不肯屈服。
沒辦法,李昭又扎下了第二針:凡是中此針者,汗出如雨、五內俱焚,就像被十八個火爐烤一般。
第三針,讓人如墜冰窖之中,冷的直打哆嗦。
……
小半個時辰之后!
“公子爺,停手、快停手吧……我們說了,全都說了,嗚嗚!”
“說,你們叫什么名字,以前是做什么的?”
“我們三人是親兄弟:史國柱、史國良、史國慶,以前一直闖蕩江湖,專干沒有本錢的買賣,人送綽號:史氏三雄,有一次劫鏢失了手,這才被關進了牢房中,已經(jīng)三年有余了?!?p> ……
“咱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為何要害我性命、莫非受了他人的指使?”
“是陳閻王,他指使小的們暗殺公子爺,再把公子爺掛在房梁上、偽裝成上吊自殺的樣子,他還許諾事成之后,管小的們三天的好酒好肉?!?p> ……
“哦,陳閻王是誰,長什么樣子?”
“他是里這的牢頭,三十多歲,大光頭、為人心狠手辣,弄死的犯人不計其數(shù),故而人送外號:陳閻王……另外嗎,陳閻王和鄧捕頭都是鄭縣丞的螟蛉義子,他們一個負責抓人,一個負責關押,堪稱是最得力的兩只走狗了,小人知道的全都說了,求公子爺開恩,千萬不要扎針了……嗚嗚!”
“原來如此!”
李昭聰明過人,聽完史氏三雄的供述,很快把前因后果推測出來了。
自己是吳王一脈的獨苗,并沒有其他直系血親,如果枉死在了大牢當中,李家祖宅和釀酒作坊肯定落在李德手中。
李德的妻子是鄭氏,鄭氏的父親是鄭縣丞,鄭縣丞的干兒子是陳閻王,陳閻王操縱著史氏三雄……一環(huán)緊扣一環(huán)?。?p> 由此可知,黑旋風-李大勇之死,肯定也是這些人的陰謀,目的就是嫁禍給自己,把自己關入大牢中,他們才好趁機下毒手!
這一計,夠狠、夠毒、夠陰險!
若非自己足夠機警,又有一身不錯的武藝,恐怕真要死在這些卑鄙小人手中了。
怎么辦?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奉還,等自己從大牢中出去了,非狠狠的收拾這幫小人不可。
問題是,這幫家伙設下的是連環(huán)計,明天早晨就要升堂審案了,自己能否證明清白,還是一個未知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