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二十年前,鄭氏尚未出閣之前,憑著自己還算有幾分姿色,在一次外出游玩的途中、勾搭上了一位來自長安城的貴族公子,二人幾番云雨之后,鄭氏竟然珠胎暗結(jié)、有了身孕!
原以為著,母憑子貴,這下可以嫁入豪門,過上貴族夫人的舒服日子了。
沒想到,貴族公子是個狼心狗肺之徒,感覺玩膩了之后,竟然不告而別,一個人偷偷溜回了長安城去了,之后為了自己的政治前途,更是迎娶了一位高官家的女兒……徹底把鄭氏拋棄了。
未嫁而孕、有辱門風(fēng),這可如何是好呢?
無奈之下,鄭氏只好略抖風(fēng)騷,找了一個看似聰明、實則蠢笨的接盤大俠,也就是李德了,并在九個月之后生下了李沖、李飛兄弟。
李德不知詳情,還以為兩個胖子是自己的兒子,結(jié)果白白養(yǎng)活了十多年……這就是以往經(jīng)過了。
至于那位貴族公子,憑著厚厚的臉皮和狡猾的手段,在長安城內(nèi)混的風(fēng)生水起,已經(jīng)成為朝堂上的高官了。
如今鄭氏落了難,不禁想起了那位老情人,若是自己帶著兩個兒子前往投奔,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不成問題,畢竟是他的親生骨肉,他不能不認(rèn)的。
“大哥?”
“二弟?”
“咱們走吧!”
“好!”
一邊是住在長安城內(nèi),高官得坐、駿馬得騎的親爹,一邊是躺在破廟當(dāng)中,傾家蕩產(chǎn)、半死不活的養(yǎng)父,二者怎么選?
李沖、李飛對視一眼,毫不猶豫的跟著鄭氏出了破廟,直奔澇水碼頭而去,從那里乘船兩天就能到達(dá)長安城,只要找到了親爹,就不愁沒有好日子過了。
……
“賤人,你干的好事、你瞞的我好苦,還有那兩個孽種……站住,我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嗚嗚!”
另一邊,李德口吐鮮血不假,意識卻很清醒,躺在地上聽的清清楚楚,頓時如遭雷擊一般!
原來自己戴了十多年的綠帽子!
原來自己給別人養(yǎng)了十多年的兒子!
原來自己才是最蠢的那個人!
李德掙扎著站起來,想要追上去,可是剛走了幾步路,就一頭栽倒在了破廟門口,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鄭氏帶著李沖、李飛漸漸遠(yuǎn)去,最終不見了蹤影!
完了,這次徹底完了!
傾家蕩產(chǎn),妻離子散……老天爺,你為何如此對我?
仰天哀嚎之際,李德突然感覺臉上一涼,原來是下雪了!
鵝毛大雪,從天而降,迅速的覆蓋了大地!
望著皚皚白雪,李德突然想起來了,三十多年以前,同樣是在一個大雪紛飛的日子,饑寒交迫的自己、凍僵在了這座破廟之中,奄奄一息。
恰好小李昭的爺爺路過這里,發(fā)善心救了自己的性命,而后帶回潛龍崗家中,精心照顧、好好安置,還教自己讀書識字,又收為螟蛉義子!
還有小李昭的父親,拿自己當(dāng)親兄弟一般,不僅把家中生意交給自己打理,還幫著自己置辦家業(yè),娶妻生子。
如此大恩大德,自己又是如何報答的呢?
霸占家業(yè)、欺凌孤兒、陰謀陷害,多次欲置小李昭于死地,心腸比之蛇蝎更毒百倍!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辰未到……這句話,自己以前從不相信的。
可是今天,自己信了!
傾家蕩產(chǎn)、妻離子散,被遺棄在破廟當(dāng)中,這就是自己的報應(yīng)啊!
活報應(yīng)!
如果有下輩子,還是當(dāng)個好人吧,可以自己這輩子的罪孽,只怕下輩子只能進(jìn)畜牲道了……
漫天大雪之中,李德凍死在了破廟門前,任由野狗、野貓、烏鴉分食尸體,也算是罪有應(yīng)得了,然而故事還沒有完結(jié)!
……
武安縣郊外,一條人跡罕至的小道上,一輛青篷馬車正在急速行駛中,車內(nèi)只有一位乘客,正是棄主逃跑的大管家—侯四!
侯四緊抱黑漆木盒,雙目微閉、身體依靠在坐墊上,回憶著幾十年來的人生經(jīng)歷:
自己本是隴右人氏、農(nóng)家子弟,自幼父母雙亡,也沒有兄弟姐妹,因為游手好閑、不務(wù)正業(yè),經(jīng)常做一些偷雞摸狗的丑事,結(jié)果被宗族長老們趕出了村子。
為了活命,自己偷過、騙過、搶過,還在勾欄社中當(dāng)過大茶壺……后來機(jī)緣巧合之后,投到了李德、鄭氏門下為奴,并靠著察言觀色、溜須拍馬的本事,當(dāng)上了二管家、大管家!
原本以為,以后的小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不想禍從天降,新建的釀酒作坊一把燒個精光,李德、鄭氏欠了幾十萬貫錢的債務(wù),這輩子也休想再翻身了;自己如此聰明人,自然不會跟著他們一起倒霉了,于是略施小計逃了出來,順便拿了黑漆木盒!
木盒中的金銀細(xì)軟,大約價值三四千貫錢,不是小數(shù)目了,等回到了隴右老家,自己就用這些錢蓋上一座大房子,置上幾百畝良田,娶妻納妾、買奴買婢,也嘗一嘗當(dāng)主子是什么滋味……嘿嘿!
浮想聯(lián)翩之際,侯四突然感覺馬車停了下來。
“嗯,怎么不走了?”
“回客官的話,到地方了!”
“什么,到地方了?”
侯四掀開車簾看了看,發(fā)現(xiàn)馬車停在了一片樹林旁邊,這里非常的偏僻,周圍十幾里怕是都沒有住戶人家,怎么把車趕這里來了?
與此同時,車夫扭過了身子,破舊的氈帽下面,是一張無比丑陋的臉,邪眼豁鼻、歪嘴殘牙……就像是一個爛柿子,又不小心被人踩了兩腳。
侯四本不想用這個車夫的,實在的太丑了,看著就讓人反胃口,可架不住人家要價低啊,三百多里的路程,只要其他車夫的一半價格,這才強(qiáng)忍著惡心雇傭了他!
“不是說去隴縣嗎,怎么停在這個鬼地方了?”
“嘿嘿,侯大管家,您怕是到不了隴縣了,這里就是您的歸宿!”
“我的歸宿、什么意思……你認(rèn)識我?”
“當(dāng)然認(rèn)識了,咱們可是一起共事多年的熟人,在下這副尊容,還是拜您所賜呢,您都不記得了嗎,哈哈!”
“啊………你是……你是黃友!”
從冰冷而熟悉的聲音中,侯四終于認(rèn)出來了,眼前的丑車夫不是別人,正是原來的黃大管家—黃鼠狼!
沒錯的,就是那個因為調(diào)戲小青姑娘,被李昭一腳踢廢了命根子,又被李德下令掌嘴兩百下、打斷一條腿,最后被扔進(jìn)了污水溝中的黃鼠狼!
他怎么沒有死?
他怎么當(dāng)了車夫?
他把自己拉到樹林中,又想要做什么?
“去死吧——??!”
意識到情況不妙,侯四就準(zhǔn)備跳車逃跑,可惜已經(jīng)晚了……黃鼠狼從袖子里拔出一柄鋒利的小囊子,狠狠的插進(jìn)了侯四的小腹中,再用力一攪。
拔出來,再插!
拔出來,再插!
如此反復(fù)幾十次,直到把侯四的小腹插個稀巴爛了才停手,仍然覺得不夠解恨,又在侯四的臉上狠狠劃了幾十道血口子,而后把尸體拖進(jìn)樹林當(dāng)中,找個土坑埋掉了事。
片刻之后,黃鼠狼從樹林中走出來,丑臉上帶著一種復(fù)仇的快感。
想當(dāng)初,自己從劇痛中蘇醒過來、從污水溝中爬出來之時,自己就咬破手指、對天發(fā)誓,一定要報仇雪恨!
要想報仇雪恨,就必須先活下去!
為了活下去,自己拖著一條斷腿沿街乞討過、翻過大戶人家的垃圾桶、吃過酒樓扔掉的剩泔水,甚至和街上的流浪狗爭搶食物,自己忍受了無數(shù)的白眼、唾罵、嘲諷……那種感覺,生不如死!
終于的,自己活了下來,慢慢養(yǎng)好了傷勢,還當(dāng)上了車馬行的車夫,有了一個安身之處!
接下來,老天爺開眼,竟然把侯四送到了面前,讓自己手刃仇人,總算出了胸中一口惡氣!
不過嘛,自己現(xiàn)在殺了人,恐怕不能在武安縣待了,必須另尋一個安身立命之地!
“駕……轱轆,轱轆!”
略加沉思之后,黃鼠狼拿起黑漆木盒,趕著馬車離開了樹林,準(zhǔn)備回去辭掉車夫的差事,然后去長安城闖蕩一番。
長安—大唐帝國的都城,權(quán)貴云集,龍蛇混雜,憑著自己的本事,還有這些金銀細(xì)軟打點關(guān)系,一定可以混出個名堂的。
等到自己強(qiáng)大之時,就是回來報仇雪恨之日!
李昭,等著我的,咱們兩個不死不休!
……
潛龍崗-祖宅中。
李昭:“啊嚏……啊嚏,下雪了、該加衣服了。”
黑男爵
經(jīng)過前期的鋪墊,劇情逐漸展開,李昭要離開新手村,去長安城闖蕩了……親愛的讀者們,有票票的支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