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這三天路不凡都在胖子的酒吧，每天白天睡覺，晚上去酒吧幫工，把所有時間都填的滿滿的，盡力不去想眼前的事。但是每天白天回到家，他都會再取出核心看一看，想著她剩下的記憶里會不會有自己。也許她已經(jīng)完全把他忘了，那就再一起創(chuàng)造新的回憶吧。路不凡也只有在這時才能安心的睡去。他經(jīng)常做夢，夢的前半段他總能見到零一對著他微笑，夢的后半段他就被黑色旗袍的女人和余語撕的粉碎，每每驚醒全身都被冷汗浸透。
三天的時間轉(zhuǎn)瞬即逝，路不凡心里其實早就打定了主意，為了零一，他什么都能做，那是他的心血，他的愛人，他的一切。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跟余語都是一種人。
這天再離開酒吧的時候，他沒有回家，而是在小巷子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來到了一家咖啡店，女人已經(jīng)等在里面了。
“我拒絕你們的提案?！?p> 意料之中，當他們派去的監(jiān)視者看到路不凡進去智靈公司的時候，他們就已經(jīng)預料到了這種結(jié)果。
“那你也知道你今天不可能走出這個門了。”女人一放杯子，咖啡店的所有人都騰的一聲站起來，怒氣沖沖的看著他。
“我一個人來見你們，怎么可能不做準備呢？”路不凡從口袋里掏出一個遙控器樣的東西按了一下，在場的所有人都咚的一聲都跌坐在地上，只有女人坐在凳子上一臉錯愕。
“你們?yōu)榱藞蟪鸢炎约焊愠蛇@個鬼樣子，有什么資格說我呢？這種半吊子的改造水平，一個小小的強磁機械就能讓你們?nèi)姼矝]了。”路不凡頓了頓，“人體的機械改造是明令禁止的，你們現(xiàn)在的行為跟他也沒有什么區(qū)別?！比梭w的機械改造顧名思義就是將部分人體改造成機械，它與腦波控制的仿生人不同，仿生人在出廠的時候就被寫入了三大定律：不得傷害人類，不得違抗人類的命令，不得對人類見死不救。很短卻有效。然而半機械人不受這三條的束縛，他們本質(zhì)上是人，卻擁有了遠超常人的破壞力，就如同突破限制的仿生人一樣都必須被禁止。
“我們是為了伸張正義！”女人說著就揮拳打了上來。她怎么會是路不凡的對手，沒有幾下就被踹回了凳子。
“用錯誤的做法是沒辦法伸張正義的，一個錯誤不會解決另一個錯誤。”路不凡轉(zhuǎn)身要走。
“你要是走出這個門你就是我們的敵人了！”女人歇斯底里的喊到。
“我無意與你們?yōu)閿?，只是不想看著你們送死。另外，告訴你背后的老大，趁早放棄這個念頭。你們連我都沒辦法搞定，更何況技術(shù)遠超過我的智靈公司，他們遠遠超過你們的想象。”
“你……”女人意識到路不凡說的沒錯，一屋子改造人，卻被一個小機關(guān)給束縛住了，所有人都趴在地板上動彈不得，連路不凡的衣角都碰不到。就這種水平，如何去跟龐大的智靈公司對抗呢。想到這里，女人一下子泄了氣。
咖啡店的門鈴響了三響，那是路不凡推門離去的聲音。
隨著他走遠，磁場的影響也逐漸減弱，店里的人又重新恢復了自由，但是每個人都面色鐵青。他們中不乏能一巴掌拍碎他天靈蓋的人，但是事實就擺在眼前，他們連他的一根寒毛都傷不到。
一名精瘦的高個男人從咖啡廳的后門走了進來，他右手持拐，左手握著一本書，看起來年紀不大但是須發(fā)皆白，給人一種奇異的反差。
“老板……”
“不用說了塞蓮，我都已經(jīng)聽到了?！?p> “我們還有贏的希望嗎？”
“希望渺茫，但不是沒有?！?p> 塞蓮聽到這話，眼中似乎又燃起了火焰。
“快說說快說說?！?p> “如果他可以用，我們也可以用，只不過我們需要稍加改良?！崩习迥樕蠏熘⑿Γ钊诵陌?。
路不凡走出咖啡館，直奔著智靈的方向去了。其實路不凡也不是很能打的人，不然也不會被一拳打飛到酒柜上。要怪只能怪他們孤注一擲，全都進行了身體改造。路不凡不能站在他們一邊，但是也不能坐視不理，所以給他們留下一點提示，總好過真的去送死。
余語見到路不凡很高興，又是一個熱切地擁抱。
“寒暄就不必了，你我都知道沒有必要。我有三個條件?！甭凡环沧缴嘲l(fā)上，直截了當?shù)谋砻髁俗约旱膽B(tài)度。
“講，只要你肯合作，我有求必應?！庇嗾Z早就知道他不會這么簡單的答應。
“第一點，我需要六個月的時間，不被打擾的時間?！?p> “不行，最多三個月?！庇嗾Z不想等那么久，半年時間對他來說實在是太久太久了。
“好。第二點，我需要公司提供我需要的全部資源?！?p> “有求必應?！庇嗾Z點了點頭。
“第三點，你做實驗的那些人，和他們的家屬。我希望他們得到相應的補償?！?p> “好。”余語不在乎那些實驗品，更不在乎那些錢。
“成交?！甭凡环财鹕砩斐鍪帧?p> 余語沒有接，他走到路不凡身邊，抱住了他，拍了拍他的背。
“歡迎回來?！?p> 路不凡回到家倒頭就睡，一直睡到第二天傍晚。他給胖子去了個電話：
“有空嗎，有點事需要你幫忙。”
“有，馬上到?！迸肿訏炝穗娫?。
路不凡跟胖子是大學時間認識的。那時候路不凡剛開發(fā)完第三代仿生機器人，與零一一同回到了校園。胖子跟他是上下鋪，那個時候胖子還沒有用上仿生人，他還是胖的，手里總是抱著吃的。有一天零一被幾個校園小混混糾纏，胖子一腳踢一個把她救了下來，盡管零一是不會受傷的，但胖子不知道，自始至終胖子都覺得這個漂亮的小姑娘是路不凡的女朋友，兩個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那種。也是從那天開始路不凡跟胖子的關(guān)系越發(fā)的親密起來。兩個人相處了短短一年路不凡甚至覺得自己的性格開朗了許多，他離開校園的那天唯獨跟胖子出去喝了頓酒。后來胖子畢業(yè)了，資金短缺成了他創(chuàng)業(yè)的一大難處，路不凡接到胖子的電話二話沒說給他打了一筆巨款。后來Rose bleue開業(yè)的時候胖子也喝高了，站在桌子上拍著胸脯指著路不凡說，“你！是我過命的兄弟，以后凡哥你開口，我有求必應?！彪S后吐了一地。路不凡笑笑沒當回事，酒話怎么能當真。后來路不凡出了事故，一個人在昏暗的地下室頹廢，借酒消愁。路不凡的父母難得的來看過他一次，臉上滿是憂愁，胖子握住兩個人的手，一通狂吹，什么新產(chǎn)品上架啦，又有新突破啦，喝酒慶祝一下，偶爾宿醉之類的，說的跟真的一樣，愣是把老兩口唬的一愣一愣的。哄走了兩個人之后胖子回到地下室，左右開弓給了他兩個大嘴巴，“凡哥，別讓我瞧不起你。”。路不凡的酒醒了大半。后來胖子給他重新租了房子搬了出去，路不凡開始了新的生活。
后來路不凡在酒吧受傷，昏迷了整三天，醒過來的第一眼就看到胖子本人在削著蘋果，他的肚子比酒吧開業(yè)的時候更大了一圈。
“醒啦？這蘋果不錯的，看你還沒起，我替你嘗嘗?！比缓笠Я艘豢谔O果，“不錯的?！?p> 路不凡看的明白，胖子臉上分明的掛著黑眼圈。路不凡昏迷了三天，胖子就陪了他三天，寸步不離。路不凡的眼圈泛紅，眼淚在眼眶里不住的打轉(zhuǎn)。
胖子拍了一下他的大腿，路不凡疼的直抽抽，生生的把眼淚憋了回去。
“不準哭啊，這么大人了都。”隨后胖子出去叫了護士。醫(yī)學的進步讓路不凡的傷好的很快，但也躺了半月有余，胖子每天都來看他，侃天侃地，逗他開心。路不凡久違的感覺到活著真好。
掛了電話沒過多久胖子就到了，胖子的仿生人換了一個發(fā)型，變成了胖子標準的大背頭，更顯得成熟了一些。
路不凡跟他說自己要離開一段時間，并且交給他一個小盒子，囑咐他三個月之后再打開。
“要是我三個月了還沒有回來…”
“放屁，你不回來我找誰喝酒去。”
路不凡笑了笑：“那等我回來，咱倆去宿醉?！?p> 胖子也咧開了嘴：“這才對?！?p> 三天之后路不凡搬到了城外的別墅，余語按照他的要求擴建了地下室，所有路不凡需要的材料，設備，機械等等都一車一車的運了進去，余語更是親自監(jiān)工。智靈公司的速度驚人，在路不凡搬進去之前就已經(jīng)搞定了一切。
余語拍著路不凡的肩膀：“加油兄弟，有需要就給我打電話?！?p> 路不凡點了點頭。余語心里想什么他清楚的很，表面上看起來一切安好，但是背地里竊聽監(jiān)視的設備一個也少不了，名義上是實驗室，實際上是監(jiān)牢。不過路不凡不在乎，他現(xiàn)在心里只有一件事。
等所有人都離開，路不凡就開始了自己的工作。首先是對核心的分析，他不確定余語有沒有對核心動過手腳，所以他必須仔仔細細的檢查，直到確定一切都正常之后才開始下一步的工作。
重建工作很枯燥，但是路不凡充滿動力，余語甚至將事故之后還保留下來的資料全數(shù)給他送了過來，這無疑給他的重建工作帶來了不少的便利。余語同樣也送來了不少美味的食物，都按照路不凡的要求真空壓縮處理，盡管如此路不凡吃的最多的還是泡面，有時候加個蛋。零一的重建一天沒完成他就一天都不能安心吃東西。
不得不說余語對這件事也很上心，給路不凡送過來的材料都是最好的，甚至連不能上市的一些軍用材料都給他準備的十分充足。路不凡在這一點上感覺很欣慰。
最難處理的還是核心，大部分記憶棒損毀，意味著很多程式都需要重建。他小心翼翼的將一切能還保留的資料轉(zhuǎn)移出來同時盡最大努力恢復被損毀的部分，盡管如此，他仍沒有把握開啟之后零一究竟會保留多少有關(guān)他的記憶。之后他對核心的運算部分做了進一步的集成，而更大規(guī)模的集成技術(shù)也意味著需要更好的散熱，這一點上路不凡已經(jīng)想過了，模仿人類血管的全身液冷技術(shù)，將液氮置于皮膚表層之下，一邊利用液氮散熱一邊利用核心產(chǎn)生的熱量來維持她的體溫。同時路不凡用軍工材料重新制作了她的核心外殼，更輕更堅固。即使再來幾次同當量的爆炸也不會對核心造成一點傷害。
三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距離約定的日子還有幾天時間，路不凡的工作也終于進入了尾聲。一切都已準備就緒，只差最后放入董向雪留給他的記憶棒，路不凡此時卻有些猶豫了。他現(xiàn)在的做法真的是正確的嗎？他這三個月來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自己一意孤行的事太多了，他總覺得自己是天才不該被世俗束縛，可真正的災難來臨的時候不會管你是不是天才有沒有天分。那一天的事對他來說是一場打擊更是一場教訓，他對自己的做法產(chǎn)生了懷疑，他的自信開始動搖，他害怕如果再一次發(fā)生…誰又會是下一個董向雪？或許是他的父母，或許是胖子，又或許是…他自己。
路不凡放下了手中的記憶棒，他決定先去洗個澡，整理一下自己，無論如何他都要用最好的一面去迎接她的新生。洗完澡又刮了胡子，換上了一身新衣服，路不凡看著鏡子，唯獨臉上的黑眼圈怎么也遮不住，他苦笑了一下，不過他想她是不會介意的。
重新坐回它面前是兩個小時以后的事了，他看著它。它的機體已經(jīng)全部重建完成了，甚至比起以前更加完美。及腰的烏黑長發(fā)順著她的臉頰垂下，長長的睫毛在燈光底下泛著光芒。路不凡曾經(jīng)最喜歡他為她親手設計的眼睛，如今更是憑著記憶和遺留下來的資料對那雙眼睛做了復刻。路不凡伸出手撫摸著她的臉頰，有些冰冷，因為核心和恒溫系統(tǒng)還沒有開始運作。許久，路不凡笑了笑，自己到底在猶豫什么呢？到今天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再見到它嗎。沒有了猶豫，路不凡很快的將記憶棒插入核心，放進了它的心臟。核心被緩緩的收進去，在胸前的仿生皮膚合起前他甚至已經(jīng)聽到了核心開始運轉(zhuǎn)的轟鳴聲。
“不緊張不緊張不緊張?！甭凡环泊藭r竟然有點莫名的心跳加速，就像久別重逢的戀人一樣。他只能默念不緊張三個字以期得到一點小小的平復。
零一啟動的這一分鐘他仿佛已經(jīng)過完了自己的一生，他從沒覺得一分鐘竟然是如此的漫長。
終于零一睜開了眼睛，從她湛藍色的眸子里，路不凡看見了自己一直追求的那種人類情感。
“好久不見，主人。”
路不凡忍不住了，撲過去抱住她號啕大哭起來，這么多年的孤獨和寂寞在這一刻煙消云散，他不再是一個人，終于不再是一個人。
半晌，路不凡哭聲漸小，零一始終一動不動的抱著他。直到哭聲停止，她才發(fā)現(xiàn)他不知何時已經(jīng)睡了過去。他太累了，整宿整宿的熬夜，不光是肉體上，對他的精神也是很大的負擔。
零一無從得知自己不在的這些年他經(jīng)歷了什么。她唯一知道的是，在以后所有的日子里，她與他都會永遠在一起，再也不會分開。
“Bonne nuit.(晚安）”
五
路不整整睡了三天，踏出別墅的那一刻陽光燦爛。他很久沒有享受過如此好的天氣了，天空中飄著幾朵云，陽光灑在路不凡身上，微風輕撫過他的臉頰，一切都是這么舒心，這是他這些年來最輕松的一天了。零一站在她身邊，閉著眼睛享受微風，路不凡看著她，這些年的心酸都煙消云散。
“感覺怎么樣？”
“嗯…還不錯，感覺像是睡了一覺，醒過來忘記了很多東西。”零一晃晃腦袋，盡管她的記憶不在那里，“但是見到主人還是很開心。”
“我也很開心見到你。”路不凡臉上浮現(xiàn)出微笑，“身體還正常嗎？”
零一動了動自己的手腳，還在原地翻了幾個跟斗。
“比原來輕一些，還有點不習慣。感覺正常，陽光是熱的，風很舒服。一切正常?！?p> 路不凡牽起她的手，零一微微顫動，臉上浮現(xiàn)出紅暈，仿佛熱戀中的少女。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一起閉著眼睛享受微風。
零一一下子抽出了手，將路不凡拉到她身后，眼睛緊盯著別墅的后面。
“有人?！?p> 路不凡將她攏到自己身后，有些賭氣的看了她一眼，他不想被她保護，當她睜眼的那一刻他就下定決心要保護她，那怕要為此付出生命。
路不凡走過去，咖啡店的女人渾身是血，倚在墻邊奄奄一息。
“你怎么會在這？”路不凡瞪大了眼睛。
“小人，偽君子！你不幫我們，原來是在這里金屋藏嬌啊。”女人輕蔑道。
零一沖過去用手指著她的腦袋：“再說一遍，腦袋開花！”
“呵，你以為你是小孩子嗎，手指頭殺人？”女人不屑一顧，她還沒有意識到零一其實并不是人類。
“好了好了，小孩子拌嘴沒有意義。”路不凡把她拉到后面，“你怎么會在這里?！?p> “要是早知道這里是你的地方打死我也不會來?！迸丝人粤藘上拢旖怯忠绯鰩椎熙r血。
“你先別說話，先給她治療?！焙蟀刖涫菍χ阋徽f的。
“滾開！”零一正欲上前，女人就朝她吼道。
零一回望一眼，路不凡做了個聳肩的表情。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們根本沒有聽我的勸告，除了你，恐怕已經(jīng)全軍覆沒了吧。”
女人臉色陰沉，也證明了路不凡所言不虛。
路不凡還想再說些什么，但是零一拽了拽他的袖子，遠處有轟鳴的聲音，一隊汽車從遠處駛過來。
“沒時間了，帶她去我的房間，讓她聯(lián)系胖子。這邊交給我。”
零一點點頭，不顧女人的反抗，一把將她抱起來，又一躍跳上了二樓。
塞蓮看見這一幕一時語塞，也終于意識到眼前的這個好看的女孩子不是普通人。
在一張電子卡片上寫下了一串數(shù)字遞給塞蓮，零一朝她撇撇嘴：“等我們走了打這個電話，這個房間里的監(jiān)聽設備已經(jīng)拆掉了，加密通話的手機在抽屜里。用主人的名義打給他，你會得到幫助的?！?p> “我是不會感謝你們的?！?p> “隨便，我不在乎。我只是聽主人的命令而已?！绷阋挥謴拇皯籼顺鋈ィ涣粝氯徱粋€人在房間里。
朝路不凡點點頭，零一站到了他的身后。
車隊也在這時開到了別墅前。車還未停穩(wěn)，余語就已經(jīng)打開車門跳了下來，整整自己的領帶，朝著路不凡張開雙臂。
“看來你已經(jīng)得到你想要的了。”余語抱了抱他。
“嗯?！甭凡环矑昝摿?，點點頭。
余語上下打量著零一，零一的臉上顯出不悅。
“比原來更優(yōu)秀，真不愧是你?！?p> “嗯?！甭凡环沧哌^去擋住了余語的視線。
“你這……”余語搖搖頭，苦笑了一下，“還是跟以前一樣護食?！?p> “走吧?！甭凡环矝]有接茬，牽起零一的手就上了車。
余語回頭看了一眼二樓的窗子，哼了一聲，隨后也上了車。
余語在西海岸舉辦了盛大的宴會，邀請了整個城市有頭有臉的記者，高調(diào)的宣布了路不凡的復出。路不凡不喜歡吵鬧的地方，這所有一切只讓他覺得疲乏，自己甚至還沒有時間與零一獨處。于是路不凡在宴會開到一半的時候就早早退場了。但是這樣也已經(jīng)滿足了記者們的要求，智靈公司隱藏的創(chuàng)建者，首席技術(shù)官的真面目在此刻展示在大家面前，這樣的爆炸性新聞在一瞬間就登上了各大媒體的頭條。
牽著零一回到房間，他們住在整棟大廈的最高層——這也是余語給他們安排的——最豪華的套房，從這里能俯瞰到整座城市。路不凡換上睡衣，匆匆的沖了一個澡，站到陽臺上吹風。
“主人覺得累了嗎？”零一散開頭發(fā)，出現(xiàn)在他身邊。
“累了?！甭凡环厕D(zhuǎn)頭看向她，伸出手撫摸著她的臉頰，“不過看到你就好很多了?！?p> “我也看見主人就會很開心了?！绷阋恍α诵?，路不凡心停了幾拍。
“也許我該給你起一個名字了?！?p> “零一不好嗎？”
“零一聽起來像是一個代號，我想現(xiàn)在的你需要一個真正的名字?！?p> 零一歪過頭想了一會：“那叫什么比較好呢?！?p> “叫什么比較好呢…”路不凡一時之間也沒有想到合適的名字，“不過我想你可以自己決定?！?p> “嗯……”零一拍拍自己的腦袋，“起名字也太難了?！?p> “你可以慢慢想?！甭凡环裁念^，眼神里滿是寵溺。
零一鼓起腮幫閉著眼睛享受著路不凡的撫摸。今夜沒有什么云彩，盈月掛在半空，照亮著兩個人的臉。微風吹過來，零一的頭發(fā)緩緩飄動。
“有了！”零一睜開眼睛，“就叫安琪吧?！?p> “安琪？很可愛的名字呢?！?p> “嘿嘿，主人也喜歡嗎？”
“喜歡?！甭凡环颤c點頭。
安琪一拍手：“那就叫這個名字好了！”
“安琪?！甭凡环渤聊艘粫?。
“怎么了主人？”安琪歪了歪頭。
“我愛你?！?p> “什么是愛呢？”安琪顯得有些迷惑。
“那就要你自己去尋找了?！甭凡环残α诵?，“你還需要學習人類的情感?！?p> “那么就請主人陪我一起找吧?！卑茬鳡科鹇凡环驳氖郑瑑扇说恼菩膫鱽頊囟取?p> “吃吧?！迸肿訌膹N房炒了幾盤菜端出來。
“我不吃仿生人做的菜?！比徠策^頭去。
“你這人要求怎么這么多？”胖子皺了皺眉，“不吃就沒的吃?！?p> 塞蓮依舊固執(zhí)的不肯吃，胖子也拿她沒有辦法，嘆了口氣，操作著仿生人走進了屋子里。過了一會，胖子肥碩的身體走了出來。
“滿意了嗎？”胖子走過來拽了凳子坐下。
“切，在自己家里還用仿生人，虛偽?！?p> “我這是照顧你的情緒好吧，仿生人長的多帥啊，怕你真看見我吃不下去飯。好心當做驢肝肺?！?p> “切?！比徱琅f是一臉的不屑。
“趕緊吃飯?！迸肿咏o她遞過去筷子。
“我不吃仿生人炒的菜?！?p> “你這個人怎么這樣？我控制仿生人炒的跟我自己炒的有什么不一樣？”胖子皺起眉頭。
“就是不一樣！”
“愛吃不吃！”胖子索性不理會她，自己抄起了筷子吃了起來。沒吃兩口，胖子就把筷子一扔，一邊嘟囔著“凡哥真是給我扔了個爛攤子”一邊起身去了廚房。
沒過一會，胖子重新端了一些菜出來，塞蓮這才肯動筷子。
兩個人各吃各的沒有話說，胖子的手藝著實不錯，而且能看的出來眼前的塞蓮真的是餓壞了，狼吞虎咽的。胖子吃的快些，但是為了給塞蓮留多一些也沒有吃多少。
胖子站起身，走向里屋。
“你去哪？”塞蓮直勾勾的盯著他。
“你管我!”
“哦……”塞蓮低下頭，眼眶發(fā)紅。
胖子看了看她，還是于心不忍：“我去給你鋪床，你總不能跟我睡一個房間吧?！?p> “哦……”塞蓮仍舊低著頭。
“你先吃吧，我等會就回來?！迸肿右矝]見過這種情形，更加不知道在她身上發(fā)生了什么，想要安慰也無從下手，索性先把她放到一邊，走進了屋子里。
實在是太累了，久疏鍛煉的胖子只是收拾了一下房間就累的氣喘吁吁的，當他捶著腰從房間里走出來的時候，塞蓮已經(jīng)吃完了，桌上的菜差不多已經(jīng)只剩下一些盤底了，就連塞蓮嘴上說著不想吃的那些也不剩多少了。
塞蓮吃完了坐在原地，目光有些空洞。胖子走過去收拾起了碗筷，然后扔到洗碗機里。
“我想洗個澡?！比徦剖腔謴土艘恍┰獨?，言語中也恢復了之前的一些高冷。
“喏?！迸肿优欤檬种噶酥冈∈业姆较?，“自己去，有熱水?！?p> “衣服…”塞蓮有些不好意思。
“這大晚上的我一大男人上哪去給你整衣服去……”胖子面色有些不悅，塞蓮坐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一直低著頭。
“得得得，我怕了你了?！迸肿幼哌M里屋，拿了幾件自己沒舍得穿的新衣服出來，順帶還捎了幾條新毛巾。光憑肉眼就能看的出來，胖子的衣服一個能裝下塞蓮三個，明擺著的不合適。
“我這有幾件先湊合穿著。你先去洗吧，我出門給你買?！卑岩路咏o她，胖子匆匆的穿上外套出了門。打了個車直奔城中心的大商城，從里到外的衣服都買了個遍，就連內(nèi)衣也每個號各買了兩套。胖子提著大包小包進門的時候，塞蓮已經(jīng)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了。
“我說…我這忙里忙外累的氣喘吁吁的，你可倒好……”胖子埋怨了兩句，塞蓮看向他的眼睛又開始泛紅了。胖子一看這架勢，硬生生的把后半句又憋了回去。這可倒好，說也說不得，動也動不得，胖子開始不住的撓頭。塞蓮沒有停下來的趨勢，胖子也拿她沒有辦法，只能先打發(fā)她去換衣服。塞蓮現(xiàn)在套著胖子寬松的襯衣，整個人都包在襯衣里面，蜷縮在沙發(fā)上。由于領口過于寬大，塞蓮只能用手掐住它不讓自己走光。修長的雙腿在她從沙發(fā)上下來的時候就暴露在空氣中。胖子只好別過頭去不讓自己分心。
沒有過多久，塞蓮就換好衣服走出來了。胖子再一次發(fā)覺眼前的這個女人真的是有一些好看。身材高挑，凹凸有致，面容姣好。胖子聳聳肩，實在是不明白為什么她會淪落至此。不過胖子也沒有心情追問，既然是路不凡托付給自己的，那自己就照實了辦。原因根本不重要，女人不說，自己也沒有興趣。
“行了，我要去睡覺了，親力親為跑了一天累死我了，有什么事自己搞不準叫我。”胖子點了點頭，走回了自己的臥室，塞蓮還想說些什么，但最終隨著胖子的關(guān)門聲又咽了回去。
塞蓮自己被留在外面，有一些不知如何是好。
塞蓮的媽媽在生她的時候難產(chǎn)死了，留下她跟爸爸兩個人相依為命。起初兩個人的生活并不艱難，塞爸爸有自己的生意，干的也算是風生水起。直到后來仿生人的出現(xiàn)，讓塞爸爸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終于在兩年前，塞爸爸破產(chǎn)，兩個人從幾百平米的大房子搬進了只有幾十平米的小破屋里。雖然生活開始艱苦起來，但塞蓮還是覺得只要兩個人在一起生活就最好。但是她爸爸卻不這么想，塞爸爸始終想要回以前的生活。反仿生人的話題與仿生人的出現(xiàn)是并行的。從那以后，塞爸爸成了反對智靈公司和仿生人的主力軍，游行的領頭人。就這樣過去了三個月，塞爸爸終于在一次游行產(chǎn)生的沖突中死去了，而塞蓮僅僅收到了一小筆補償款，就連父親的遺體都沒有見過。
塞蓮終日以淚洗面，不知如何是好，甚至也曾想過一了百了，可就在這時“老板”找到了她。那個人的真名沒有人知道，只知道大家都叫他“老板”。老板告訴她，她的父親其實并沒有死，而是被智靈公司抓去做實驗了，然而目前生還的幾率也十分渺茫。塞蓮重新燃起了希望，也決定加入反抗軍，在暗中活動了一年有余，終于挖出了路不凡這條大魚。之后就是勸他加入反抗軍但遭到拒絕。又順著他的提示給自己人重新做了改造，還研究出了新的武器。塞蓮也想要執(zhí)行改造然而被老板一口回絕了。
之后的事情路不凡說的沒錯，智靈公司所擁有的科技遠遠超過了他們的想象。想要潛入智靈公司的圖謀從一開始就被識破了。計劃是讓改造人們前去牽制智靈公司的安保，自己與老板潛入內(nèi)部植入病毒，破壞智靈公司的全部系統(tǒng)。然而自己這邊前去牽制智靈公司的改造人也沒有在他們的防衛(wèi)力量面前撐多久，塞蓮和老板在潛入的第一時間就被發(fā)現(xiàn)了，老板拼死才將塞蓮送上了出逃的車輛。塞蓮受傷嚴重，不停的驅(qū)車逃跑，逃到了別墅前面想要尋求幫助，結(jié)果竟然是路不凡的別墅。
塞蓮此時站在胖子的臥室門前暗自流淚，自己本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女生而已，平靜的生活無非就是上學，畢業(yè)，工作，結(jié)婚……自己本是這樣期待的。然而仿生人的出現(xiàn)毀了這一切，對，都要怪仿生人。自己的家庭被毀了，加入反抗軍本以為有了新家，但是卻再一次被毀了。自己之后的人生到底要怎么做？自己活著還有什么意義？塞蓮這樣想著，眼淚就啪嗒啪嗒的滴下來，使勁捂住自己的臉，然而啜泣的聲音卻越來越大。
胖子終于還是打開門走了出來。塞蓮的淚水還沒有止住，看見胖子的出現(xiàn)甚至有些錯愕。
“你怎么……”
“怎么出來了？你說呢？你在我門前哭哭哭的嚇死個人，你讓我怎么睡得著？”
“對不起……”
“啊行了行了，你要是也睡不著咱就出去走走。”胖子重新穿戴好，又翻箱倒柜的給她找出來一條圍巾圍上。塞蓮有一米七，但是胖子的身高直逼一米九了，兩個人站在一起有點美女與野獸的樣子。
“行了，走吧。”胖子打開門，率先走了出去。
塞蓮愣了一會，然后擦擦眼淚也走了出去。
六
路不凡用了一個月的時間來重新梳理意識移植技術(shù)，而余語最需要他做的就是這個。
路不凡把u盤放到桌上的時候，余語正坐在辦公椅上揉著自己的眼睛。
“這是你要的東西?！?p> 余語幾乎是立刻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余語不停的在原地打轉(zhuǎn)，肉眼可見的雙手顫抖，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有一件事我需要提醒你。程序和設備我都已經(jīng)調(diào)試好了，這是啟動的鑰匙?！甭凡环仓钢竨盤，“但是我不能保證百分百成功。我只在自己身上做過實驗，那次結(jié)果很失敗。況且她的身體機能已經(jīng)停止了……我不確定是否真的有用?！?p> “成功率？”
“未知。”
余語的表情有些凝重。路不凡幾乎是毫不留情的澆滅了余語的熱情，他自己也沒有把握，所以也不想讓余語有過高的期待。
“我知道了?！庇嗾Z點點頭，連上的表情笑了起來。他走上前來擁抱了路不凡。突如其來的熱情幾乎讓路不凡有些嚇到了。
“謝謝……謝謝……”余語幾乎是淚如雨下。
路不凡無聲的拍了拍他的背，心里只覺得五味雜陳。
“主人？在想什么？”安琪跟路不凡走在路邊。
“你猜猜看？”
“是師姐的事情嗎？”
師姐，幾乎是有些久遠的稱呼了。以前的安琪就隨著路不凡叫董時雪師姐。
“果然還是你最了解我啊?！甭凡环残α诵?，“你說，我這樣做是對的嗎？”
“唔……我不知道?！卑茬鲹u搖頭，“不過我相信主人做的事一定是有自己的道理。而且這世界上的事情也不是非黑即白的不是嗎?！?p> 路不凡點點頭，安琪說的沒錯，這世界上的事情不都是非黑即白的。但路不凡內(nèi)心深處知道，想要復活董時雪是違背自然規(guī)律的，這與重制安琪是兩回事。他知道自己做的是錯的，他會做這件事更多的是出于自己的愧疚心。
路不凡低頭思考，兩個人一路無話。直到身邊的安琪拽了拽他的衣角，路不凡才反應過來已經(jīng)到了目的地——“Rose bleue”——胖子的酒吧。
“喲！凡哥！你終于是回來了?！痹诎膳_里面擦酒杯的胖子眼前一亮，揮了揮手權(quán)當是歡迎路不凡回家了。
路不凡看見胖子也是一愣，感覺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了。
“怎么不用仿生人了？”
胖子比了個白眼，右手指了指在吧臺后面的那個女人。
“她不讓我用?！?p> 站在那里的是賽蓮。路不凡有些無語，想當初胖子鐵骨錚錚的漢子，見義勇為單挑四個大漢眼都不眨一下，現(xiàn)在居然開始怕一個女人了。
“呃……胖子不是我說你……”路不凡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剛開口就被塞蓮打斷了。
“騙子！叛徒！小人！偽君子！”
沒等路不凡講話，安琪先一步走了過去給了她一巴掌。
正欲落下的手被路不凡抓在半空，安琪氣沖沖的回頭看了他一眼。路不凡搖搖頭，安琪哼了一聲，甩開他的手跑到一邊生悶氣去了。
“凡哥，幾個月不見原來你金屋藏嬌去了啊。走的時候那么堅決，我還以為你要去敘利亞打仗了?！迸肿臃畔戮票?，從吧臺里摸出路不凡臨走時交給他的盒子推了過來。
“給你的?！甭凡环餐屏嘶厝?，“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
“別說喪氣話?！迸肿記]讓他說完，把盒子收了回去，然后轉(zhuǎn)頭對著大廳喊到，“對不住各位！今天小店要歇業(yè)了，全場免費！在場的各位每人離場時可以領取一瓶紅酒！”
話音剛落，全場爆發(fā)出一陣歡呼聲，人們也沒有因為提前歇業(yè)感到不悅，畢竟誰不喜歡免費的紅酒呢。
“胖子大出血啊。”路不凡挑眉，他有些不能理解胖子的這一舉動。
“說好的，你回來咱哥倆就喝個宿醉。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多好?！迸肿映π?，轉(zhuǎn)身去了酒窖。
場散的很快，不多會就只剩他們四個人了。
胖子推著車從酒窖出來，車上放的是一個一米多高的橡木桶，不用想也知道，里面一定是陳年佳釀。
塞蓮氣鼓鼓的坐在吧臺下面，路不凡朝胖子比個口型無聲的問到：“不哄哄？”
胖子搖搖頭也比著口型：“不用管?！?p> 路不凡聳聳肩，胖子不管他也不想管。他跑到安琪身邊輕聲細語的說著什么，只看見安琪抱著雙臂氣鼓鼓的表情逐漸緩解。兩個人小聲地說著什么，路不凡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安琪臉上泛起潮紅，一下子抱了上去。
胖子別過頭，嘴里發(fā)出嘖嘖嘖的聲音。胖子笨重的把酒桶搬到吧臺上，走進吧臺里面找出四個酒杯。
“別生氣了?！迸肿佑媚_踢了踢塞蓮。
塞蓮不吭聲，把頭埋在胳膊里，低低的抽泣。胖子不能理解，又沒有真的打下去，為什么要哭？但是胖子沒有說出來，他也知道塞蓮跟路不凡的關(guān)系絕對不簡單，其中必有隱情。
等等？莫不是……凡哥劈腿了？胖子言情小說看的不多，但也腦補了一出小三擠走原配的大戲。
“別瞎猜了?！甭凡环矤恐茬髯哌^來拍了拍他的肩。
“你咋……”
“知道你要說啥？這不是廢話嗎，我跟你認識這么多年，你一抬屁股我就知道你放什么屁?！闭f完還拍了一下胖子的屁股。
“那我就不問了?！迸肿狱c點頭，他相信路不凡，無條件的相信，如果他想說自然會說的。
路不凡看了一眼塞蓮，輕嘆了一口氣，走到她身邊俯身悄悄的耳語了幾句。
“我會給你一個交待的?！?p> 塞蓮抬起頭，滿臉怨氣：“我不相信你。”
路不凡站起身聳聳肩：“隨便你。”
三人斟酒舉杯，安琪雖然不需要吃飯喝水，但路不凡為了讓她最大程度的模擬人類，也給她加入了飲食系統(tǒng)。
一杯酒下肚，路不凡只覺得身上暖洋洋的，臉色也開始泛紅。
兩個人接著酒勁侃侃而談，聊起過去的大學時光，聊起以前的舍友，聊起一起上課的日子。
安琪沒有插話，只是在一旁歪著頭默默的聽著。瞥了一眼吧臺下面的塞蓮，安琪走過去摸了摸她的頭。
“你干嘛！”像一只炸毛的小貓，塞蓮一下子彈起來。
“我不開心的時候主人就會摸摸我的頭。”安琪笑了笑，一下子又抱了上去。
“像這樣抱在一起就會變得開心?！卑茬鞯纳砀咧挥幸幻琢?，比塞蓮矮了十公分有余，抱在一起有種媽媽跟女兒的樣子。一邊伸出手拍著她的背，一邊給她唱著歌。
安琪的歌聲輕盈剔透，路不凡和胖子都被這歌聲吸引側(cè)耳聽著。
塞蓮被抱在懷里不知所措，但是也沒有力氣掙脫。漸漸的塞蓮也被歌聲吸引，眼角流出淚來。
一曲終了，二人舉起酒杯碰了一下一飲而盡。安琪伸出手擦干了塞蓮的眼淚，牽著她來到吧臺坐好。塞蓮端起酒杯也一口氣喝完。
幾個人聊著天，喝著酒，喝到興起還唱起歌。一夜的時間很快過去，到拂曉的時候幾個人已經(jīng)趴在柜臺上呼呼大睡。安琪趴在柜臺上戳著路不凡的臉，臉上洋溢著微笑。
“唔……”路不凡搖搖晃晃的起身，陽光照在臉上有些刺眼。安琪伸出手去替他擋住了陽光。
“主人你醒啦！”安琪笑著。
“嗯……”宿醉的后果就是頭疼，十分的頭疼。路不凡用力晃晃腦袋想要使自己清醒一下，但是仍舊沒有回過神來。
門就這樣被推開了，走進來十幾名警員，為首的一名警察從懷里掏出一張紙展示給他看：
“路不凡，塞蓮，你們被捕了?！?p> 胖子和塞蓮還在睡著，聽見吵鬧的聲音也爬了起來。
沒有等到他們回答，幾個人已經(jīng)給他們帶上了手銬。
“不準你們動他！”安琪推開了走近路不凡的警員，擺出了一副戰(zhàn)斗的姿態(tài)。
路不凡將她拉到身后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然后伸出手，人憑他們給自己帶上手銬。
走出店門進到警車之前，路不凡看見了路對面的黑色車輛，以及坐在車里他再熟悉不過的那個人——余語。
被關(guān)在警局里，路不凡仍有些頭痛，他躺在地板上，腦袋枕著安琪的膝蓋。
“喲，小兩口還挺恩愛？”外面的警察敲了敲欄桿，“你，躺地上那個，跟我們走一躺?！?p> 路不凡從地上爬了起來，跟著他被帶到了審訊室。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早點認罪早點結(jié)束！”桌對面的警察把一份文件摔在桌子上。
路不凡沒有講話，只是抬頭看著天花板。
“窩藏逃犯可不是看天花板就能算了的罪?！绷硪幻瘑T點起煙，看著他。
“別裝模作樣了，叫他來跟我談?！甭凡环矝]有變姿勢。
兩個警察互相對視一眼，心里有數(shù)，站起身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不多時，余語自己一個人走了進來，門外有兩個帶著墨鏡的黑衣人把守，余語關(guān)上門，在路不凡對面坐了下來。
“從她出現(xiàn)在我的別墅開始你就已經(jīng)準備好今天這一步了?！?p> “你是個聰明人，不過看樣子你還是沒有理解啊?！庇嗾Z笑了笑，“從一開始她出現(xiàn)在你面前，你就已經(jīng)注定了今天的結(jié)局。”
“她背后的老板是你的人。”路不凡看著他。
“不錯?！庇嗾Z聳聳肩，“從一開始就是我安排的，所謂老板不過是我的傀儡而已。他們一開始就是我的棋子?！?p> “以前沒有覺得你心機如此之深。”
“別說的你好像多了解我一樣。你每天埋頭在實驗室里，我們?yōu)榱诉@個公司吃了多少苦頭你又怎么知道？路不凡，這么多年來你一點都沒有變，我行我素恣意妄為，跟個傻瓜一樣自以為是！我們無條件的遷就你的任性，可最后呢！你毀了我的人生，難道還想一走了之不成？”
路不凡沒有接話，他說的沒錯，自己一直以來確實太過于以自我為中心了。那時自己犯下的錯誤太過沉重，無論做什么都無法挽回。也許這樣才是最好的結(jié)果……
“放心好了，你的朋友、家人我一概不動。但是除此之外的一切，包括你的小機器人。”余語湊近一些，“我會全部毀掉。”
“不準你碰她！”路不凡兩眼通紅劇烈的掙扎著，想要掙脫鎖住自己的鐐銬但是卻無濟于事。
“你就在這里一直被關(guān)到死吧。”余語笑著走了出去。
余語走了出去，審訊室里不斷的回響著路不凡的咆哮聲。
七
路不凡被帶了回去，不用想也知道接下來的往后余生自己都只能在監(jiān)獄里度過。余語恐怕早就準備好了一整本的莫須有的罪名等著來審判自己。
安琪看著他陰沉的臉色，一言不發(fā)，只是輕輕的從后面抱住了他。感受到從背后傳來的溫度，路不凡才稍稍安心下來。
如果只有自己，無論什么懲罰都可以接受，但是現(xiàn)在自己又安琪，甚至還有無辜被牽連進來的塞蓮，更甚至于還有胖子……路不凡不敢想，他今天才知道自己從來都不了解余語這個人。他保證過的話到底有幾分可信？路不凡不確定。但是他知道，是時候了結(jié)這所有的事了。
路不凡的眼神堅定了下來。
“安琪……”路不凡正要開口。
“不管主人去哪里，我都跟著你寸步不離?！卑茬飨袷窃缇椭浪f什么一樣。
路不凡點點頭，轉(zhuǎn)身將她抱在懷里，輕輕的摸著她的頭。
警局的一角發(fā)出巨響，兩個牢房的墻被貫穿，接著安琪又輕而易舉的在屋頂開了一個大洞。將在隔壁房間的塞蓮救出來，安琪一邊背起塞蓮，一邊拽著路不凡從屋頂跳了出去。一時之間整個警局亂作一團，警鈴聲回蕩在走廊里。
順著屋頂跳下，三個人直奔智靈公司的方向去。安琪入侵了沿途所有的電子設備，抹去了任何被監(jiān)控器拍到的可能性。
不斷的從小巷子里穿行而過，三個人一邊躲藏一邊朝著目的地奔去。
再次躲過幾輛呼嘯而過的警車，三個人跑進了一間無人的房間，暫時停下來歇息。桌上陳列了許多化妝品，看樣子是個女生。
“到這里我們就要分開了，去找胖子，讓他打開盒子。之后你們最好有多遠走多遠?！?p> 塞蓮搖搖頭：“我走了，你們怎么辦？”
“我們有我們的事要去做?！?p> “我要跟你們一起去。”塞蓮猜的到他們要去做什么。
“你去只會拖后腿，況且我犯下的錯，我自己會解決的?！甭凡环矒u搖頭，這是私人恩怨，他不想把塞蓮扯進來，她本來就是無辜的。
“我一定要去，不管怎么說我的父親和老板他們都在那里，我……”塞蓮有些哽咽，“我已經(jīng)一無所有了?！?p> 還沒有把老板的事情告訴她，路不凡找不到機會說?？粗彺瓜骂^沮喪的樣子，路不凡不忍心再告訴她這個壞消息。
“就此打住吧，忘卻一切重新開始。這是最后的忠告?！甭凡环舱酒鹕?，警鈴的聲音越來越頻繁，時間緊迫，他必須要動身了，趕在道路被封鎖之前。
“幫她化個妝，換身衣服?！甭凡环簿o盯著窗外的動靜。
安琪動作很快，幾分鐘的時間塞蓮就已經(jīng)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化妝術(shù)讓她看起來完全不像自己了。
“動作要快，往南直走千萬別回頭?！甭凡环瞾G下這句話，跟安琪一起再次跳出了窗子。
塞蓮還想說些什么，人卻已經(jīng)走遠了。
“就這樣讓她走了合適嗎主人？”
“余語的目標是我，塞蓮充其量就是一個棋子，翻不起什么波瀾。一個棋子的死活對他來說無足輕重，所以要是她能聽話的離開，余語也不會為難她的?！?p> “但是……”
“但是她是那種會乖乖聽話的人嗎？”路不凡心里也知道，但是他不在乎，他對塞蓮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他現(xiàn)在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一路上東躲西藏，路不凡他們兩個總算是來到了智靈公司。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們逃獄的事肯定一早就通知了余語，但是如今智靈公司樓下不僅沒有警車，甚至大門敞開，似乎已經(jīng)預料到了他會來。
“主人……好像有些不對勁?！卑茬鲹踉谒媲埃柚顾M入智靈公司。
“既然已經(jīng)大門敞開，就是歡迎我們到來的意思。是風俗一樣的啦?！?p> “唉？是這樣？”安琪歪著頭，臉上顯出疑惑的神情。
“騙你的啦?！甭凡环裁念^，“不過既然已經(jīng)到這里了，就沒有再往后退的道理了?！?p> “可是……”
“沒關(guān)系的?！甭凡环残α诵?，“就讓所有的事都在今天結(jié)束吧?！?p> 兩個人手牽手走了進去，大門在身后關(guān)閉，兩個人再也沒有了回頭的余地。
似乎所有的人都已經(jīng)被清空了，只有大屏幕上還在滾動播放新一代仿生人的廣告。
突然響起的掌聲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余語從巨大的展示柜后面走出來。
“能來到這里我佩服你路不凡，不過看起來你還是不死心啊。”
“是啊，我想起我還有事沒辦完，怎么能呆在那種小地方等死?！?p> “呵，既然已經(jīng)逃出來了，帶著你的小女朋友遠走高飛還不好嗎？特地跑回來這里找死。”
“是啊，我也想遠走高飛來著，可惜我說過，我還有些事沒有辦完?！?p> “這里可沒有你要辦的事?！?p> “真不湊巧，我要辦的事就在這里?！?p> “你是鐵了心要來搗亂了？”
“我只是不想看著你再墮落下去。況且本來仿生人技術(shù)就是我研究出來的，我現(xiàn)在把它收回來也合情合理吧?！?p> “路不凡，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最后給你一次機會，轉(zhuǎn)身走出去，咱們兩個既往不咎。”
良久的沉默，路不凡看著他。
“余語，收手吧。你犯的錯已經(jīng)夠多了?！?p> “你有什么資格教訓我？你這個自私卑鄙的小人?！?p> 無話可說，沒有什么商量的余地。余語對路不凡已經(jīng)恨之入骨了。
余語一揮手，十幾臺戰(zhàn)斗機器人從天而降，雙手裝配了重火器，一顆子彈就有一根手指粗細，幾十支武器指著兩人。
“既然來了，就別走了。”
路不凡輕嘆一口氣：“收手吧，學長?！?p> “開火?！庇嗾Z以不容置喙的口氣命令到，自己轉(zhuǎn)身登上了通往最高層的電梯。
瞬間槍膛冒出火光，鋪天蓋地的子彈傾瀉而出，路不凡兩人所站的地方只留下密密麻麻的坑洞。
安琪抱起路不凡高高跳起，輕松的到達二樓的高度，路不凡掏出口袋里的磁力球扔了下去，下一個瞬間三四臺戰(zhàn)斗機器人就被吸到一起動彈不得，子彈滿天亂飛。剩下的火力再度瞄向二樓，玻璃欄桿瞬間碎成渣，安琪抱著路不凡在二樓高速移動，整個大廳因為戰(zhàn)斗而變成一片廢墟。
“去吧。”安琪把路不凡放到二樓的石柱后面，路不凡朝她點點頭，“注意安全?！?p> “放心吧主人?！卑茬髑纹さ恼ＵＱ郏秃孟褡约褐皇侨コ鲩T見見小姐妹一樣。
接著安琪從二樓跳下在戰(zhàn)斗機器人之間游走，她的機動性遠勝過火力強大但是笨重的機器人，力量也足以破壞他們的鋼鐵機體。
“弱點在背后靠近頭部的核心?！甭凡环驳穆曇魪亩莻鱽?，但是卻吸引了幾個機器人的注意力，三臺機器人轉(zhuǎn)頭將火力對準了路不凡。
安琪見勢不妙，跳到三臺機器人背后，用力的將發(fā)燙的槍管從他們身上拽了下了，轉(zhuǎn)頭又戳進了另一臺機體的大腦殼里。
靠著靈活的動作，安琪終于解決了十幾臺重火力機體。
“沒事吧主人?！卑茬黛`活的從一樓跳了上來。
“一點點有事，不打緊?！甭凡环参嬷约旱母觳玻鞘潜蛔訌椪ㄋ榈牟Ａ潅??！澳隳?？”
安琪原地轉(zhuǎn)了個圈圈：“毫發(fā)無傷?！?p> 路不凡點點頭，安琪蹲下身來為他做了簡單的傷口處理，小心翼翼的用手夾出了玻璃碎片，然后從衣服上撕了一圈布條下來簡單的包扎了一下。
看著安琪變得有些露臍的裝束，路不凡竟然有些臉紅。
“走吧?！卑脗?，路不凡也收起了不合適宜的念頭。
登上了電梯，目標是頂樓。
踏出電梯，同樣有幾臺重火力機器在等著他，花了一些時間給路不凡找藏身之地，之后將機器人解決掉，路不凡發(fā)現(xiàn)這里比印象里的要大許多。
“你還活著……”喇叭里傳來余語的聲音，“你的執(zhí)念讓我嘆為觀止。不過也是，從很早之前你就是這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p> 不見其人但聞其聲，路不凡說不好從哪里會有人跳出來，安琪更是死死地把他護在身后。
“我不想看著你一直這樣下去。”路不凡緩緩開口，“過去的已經(jīng)過去了不是嗎?！?p> “好一句過去的已經(jīng)過去了。多么輕描淡寫的就把你的罪給一筆勾銷了啊。路不凡，你以為我是什么？你以為你又是什么？你身邊那個不就是你放不下過去的結(jié)果嗎？別忘了，如果不是你的固執(zhí)，雪兒根本就不會死。”
“學姐她……”
“你沒有資格提她的名字。路不凡，你不配?！甭曇舻闹魅寺犉饋砬榫w激動。
“……她，肯定也不會想看到你這樣?！?p> “你又開始自以為是的覺得很了解她?！?p> “是，我不了解。但是我知道她是一個好人。從前的種種我沒有忘記，我一直記得她的好，她是很溫柔的人，你也是。會走到今天這一步說到底一切罪惡的源頭都是我。如果……”
“如果是不存在的，你不是會相信如果的性格?！?p> “是啊，如果是不存在的?！甭凡环驳痛瓜骂^，眼里泛起晶瑩的淚水。他想起以前的日子。那時候張世東帶著他們?nèi)齻€人一起搞研究，在實驗室從夏天一直窩到冬天，第一臺機器人動起來的時候三個人抱在一起差點哭了出來。之后是短暫的春節(jié)假期，董時雪依然細心的給每個人都包了禮物。張世東更是給每個人都包了一個厚厚的紅包。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幾個人分道揚鑣，走向不同的道路呢？
那時的日子多快樂，如果能回到過去就好了。
“別裝模作樣的哭了?！崩壤飩鱽砝浔穆曇?，“如果真的覺得愧對與她和我，為什么不早點站出來？這幾年時間你都去哪里了？反正也不過是找個角落躲起來跟個孩子一樣的逃避。從小你就這脾氣?！?p> 完完全全的被說中了，自己本來有很多機會可以不讓局面變成今天這個樣子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錯。
“所以……去死吧路不凡，在地獄悔過吧。”最后是咔噠的聲音，喇叭被關(guān)掉了。
不遠處傳來爆炸的聲音，這是陷阱，余語根本就不在頂層。
“要走了主人?！卑茬髟俅伪鹚?，電梯已經(jīng)損毀了，眼下只有一條路。
從窗戶一下子跳了出去，兩人在空中急速下墜。
“不管他說什么，主人一直是溫柔的人啊?！卑茬髟谒呎f了這句話，“所以打起精神來，我們還有事要做！”
路不凡抬起頭，安琪的身上沾染了爆炸的痕跡，衣服和皮膚都被燎得焦黑。雖然安琪的皮膚是特制的完全不會燙傷，路不凡仍然在心里泛起一陣心疼。
自己到底要沉迷在過去多久啊，一直因為過去的事懲罰自己，到頭來還只是會傷害到在乎自己的人而已，安琪，胖子，自己的雙親……路不凡一直以為他懲罰的是自己，殊不知有許多人在跟他一起承受。痛苦的何止是他自己呢？
“安琪……”路不凡看著她沾了灰的臉，“對不起……明明把你制造出來，卻沒有讓你好好感受過這個世界……”
“啊！檢測到有熱源反應！抱好了哦主人！”安琪伸長胳膊甩了出去，打破了玻璃幕墻抓住了里面的欄桿。劇烈的沖擊讓路不凡有些頭暈。然后安琪就抱著他跳進了室內(nèi)。
“命真大啊?！泵骰位蔚氖覂?nèi)是簡單而溫馨的裝潢，余語跪在床邊，床上躺著的是董時雪，用機器做的董時雪。
緩了好久，路不凡才終于搞清了現(xiàn)在的狀況。
“你為什么總是來打擾我的幸福呢路不凡？我是不是上輩子殺過你？”余語依舊沒有轉(zhuǎn)過頭，他只是輕輕地撫摸著董時雪的臉。
“你也不是信有轉(zhuǎn)世的那種人?！?p> “程序已經(jīng)注入了，相信她很快就會醒過來了。”余語帶著笑臉，“我等這一刻已經(jīng)好久了，我做夢都在想她，這幾年來我每天每天都在想她。我一閉上眼睛就是她帶著血的臉，在怪我為什么沒有保護好她?！?p> 路不凡沒有說話，風從破碎的窗戶吹進來，床頭的雛菊微微搖曳。
“雪兒說的對，只要有愛，人和機器人也未必不能相戀。你知道嗎？雪兒甚至已經(jīng)在準備給你們辦一個像模像樣的婚禮了，婚紗也帶她悄悄試過了。雖然不適合大操大辦，但是雪兒還是堅持該有的禮儀都會有。我當伴郎，她當伴娘，請老師來當證婚人……這一切都太像一場夢了?！?p> “我已經(jīng)時日無多了?！毕袷菫榱烁胶退f的話一般，余語劇烈的咳嗽起來，血從他嘴里吐了出來，染紅了董時雪身下的白色床單。
“可能是我做了太多壞事的報應吧，我已經(jīng)病入膏肓了，不管看了多少醫(yī)生用了多少治療手段，依舊沒有把我的死亡時間推遲半分。我不信命運，但是偏偏它就是這樣弄人?！?p> “師兄……”
“別叫我?guī)熜?，你我的情誼已經(jīng)在那場爆炸里炸沒了。我只想殺死你，我恨你路不凡?！庇嗾Z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路不凡走上前想扶起他，手卻懸在半空。
“真遺憾啊，最后都沒有再聽你說一遍我愛你?！庇嗾Z小聲地，只說給董時雪一個人聽，“不過雪兒，我永遠愛你?！?p> 之后許久，余語一直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重復著我愛你三個字，直到再也沒有了音量，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主人……”
路不凡搖搖頭。
兩個人不再說話，靜靜的等待著。
董時雪緩緩的睜開眼睛，夕陽就那樣灑在床邊鋪上一層肅穆。
董時雪坐起來，輕輕的摸著余語的頭。
“我也愛你。”
直到夕陽落下，連同過去的種種一起融化在消失的余暉里。
八
后來智靈公司被曝出人體實驗的巨大丑聞，仿生人不再生產(chǎn)，仿生人時代落下帷幕。智靈公司因此面對來自各方的巨大賠償。不過沒過多久一筆來源陌生的巨大資金注入使得這個瀕臨倒閉的前世界最大科技公司再度復活。不過不再研究仿生人技術(shù)，轉(zhuǎn)而做起了醫(yī)療器械和電子義肢的研究。有傳言說智靈公司的新董事長是鬼魂復活，不過這種沒邊際的流言蜚語很快就消失在風中了。
路不凡參加了幾個葬禮，有的大，有的小，有的他只是穿著黑色西裝，撐起一把黑傘在遠處遠遠的看著。
過幾天是胖子和塞蓮的婚禮，兩個人直到婚禮的前一天還在拌嘴。
路不凡的父母很喜歡安琪，他們不知道安琪是機器人，當然路不凡也不準備告訴他們。
今天是路不凡最后一次住在這個蝸居的小屋里了，東西都打包收拾好送去寬敞明亮的新家了。新家跟胖子住隔壁，兩個人在僻靜的別墅區(qū)買了相鄰的房子。
路不凡倚在欄桿上，看著天上飛過的鳥。
安琪遞過來一杯咖啡，她變得越來越像真人了，不過路不凡始終擔心她會不會跟著塞蓮學到一些壞脾氣什么的。不過他很快就把這個問題拋在腦后了，畢竟小女孩子就是應該有一些小脾氣的嘛。
想到這里，路不凡看著她笑了笑，安琪歪頭打出一個問號。
路不凡沒有說話，只是把她輕輕的摟進自己的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