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執(zhí)著,冥冥之中,飛蛾撲火。
——伊穎
2019年8月26日 19:03PM
〖F市西區(qū)流云中學(xué)〗
李耀安沉默了一會兒,然后指了一下自己剛才呆的那間教室問道:“能不能帶教室里的人一起離開?”
杜竹齋皺著眉頭思量了半晌說:“可以,不過只能是這間教室的人,人再多我可不敢保證他們的安全?!?p> “嗯,畢竟之前在我們陷入絕境的時候他們還敢向我們敞開大門已經(jīng)是難能可貴了,我可不想欠別人什么?”李耀安低著頭說,“如果對你造成了麻煩就當(dāng)我沒說?!?p> “這不算什么大事?!?p> 杜竹齋起身敲響了教室門,過了一會兒一個人影湊到門口的玻璃窗看了一眼,確定門外是人而不是喪尸以后才將門打開。
開門的是一個女生,柳葉彎眉顯得有些俏皮,眼睛圓潤而靈動,但于此時卻是少了幾分神采,皮膚雪白卻是少了幾分血色,在這所學(xué)校樣貌算是十分出眾了。
女孩小心翼翼的向門外張望了一下,發(fā)現(xiàn)附近橫七豎八的倒著幾具尸體不由臉色更加蒼白了幾分,將李耀安和杜竹齋讓進教室以后才把門關(guān)上。
只見教室了有八個人圍在教室的中央,在他們中間是一包包五顏六色包裝袋的零食還有數(shù)袋面包和十多瓶礦泉水——看來這些是他們搜索整個教室翻出來的物資了。
看見門外走進來兩個活人,教室里的學(xué)生們不由紛紛露出詫異的表情。
不等教室里的人說話,杜竹齋搶先說道:“待會兒我會帶你們出去,當(dāng)然全憑你們自己的意愿,想留下的我自然不會強求?!?p> 教室內(nèi)的人聽罷均露出了驚喜的神情,但隨即便有人問道:“出去?出去以后去哪?”
“去Z市的通化縣,那里昨天設(shè)立了一個由F市、Z市、G市三個市駐扎的軍隊臨時建立的避難所?!闭f到這,杜竹齋頓了一下,無奈地搖頭,“本來想帶你們到F市的第三炮兵營,但剛剛我接到通知,第三炮兵營已經(jīng)被攻陷了,原因是接受了過多的感染者,昨天晚上統(tǒng)一尸變,如今那個地方怕是已經(jīng)‘尸’滿為患了。”
“第三炮兵營?你是軍人!”當(dāng)即便有人驚呼出聲。
第三炮兵營是華夏近年來組建的一支特種部隊,是獨立于海軍、陸軍和空軍的一支獨立部隊。有人說第三炮兵營堪比古希臘神話中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是震懾敵人的最有力殺手锏。
作為華夏國的戰(zhàn)略部署而駐扎在Z市附近。
“我們學(xué)校是三省交界處,已經(jīng)是郊區(qū)了,但周圍都是城市群,想去通化縣的話則必須要穿過一片城區(qū),現(xiàn)在進城不會太危險了么?”一個戴著眼鏡的男生皺眉說道。
杜竹齋瞟了一眼那個男生淡淡地說:“要想換取一線生機,必要的冒險是絕對少不了的。之所以晚上就行動,是因為那些家伙,嗯,應(yīng)該說是喪尸才對。它們對光源十分敏感,白天行動容易吸引更多的喪尸。但相應(yīng)的......”
“但相應(yīng)的,晚上我們的視力會受到嚴(yán)重的限制,遇到一些突發(fā)情況會更危險。”還沒等杜竹齋說完,眼鏡男生便悠悠地說道,他舉起雙手類似投降的姿勢說,“我可沒有軍人這么優(yōu)良的戰(zhàn)斗素質(zhì),我也不想死得那么早。還有你們走的時候,還請不要拿走教室里的食物,我還指望這些食物茍延殘喘一下呢?!?p> 眼鏡男看向杜竹齋,他的眼鏡在白熾燈光下,反射出一片雪白。
“放心,我再怎么不堪也不會搶你們這些毛頭小子的東西的?!倍胖颀S大有深意地看了眼鏡男一眼。
聽完眼鏡男生的一番話原本有些蠢蠢欲動的眾人都安靜了下了,都是各懷心思地思考了半天又有三個人選擇留了下來。
而選擇跟杜竹齋走的有三男一女:女生便是剛才開門的那個人,名叫童玥。而三個男生,一個樣貌普通身穿一間藍色格子襯衫,通過交流知道其名字叫做馬凡。
一個是全身上下都是名牌,手上戴了一只價格不菲的名表的男生。那表杜竹齋也認識,是瑞國的浪琴表。浪琴是于1832年在瑞國創(chuàng)立,擁有逾180多年的悠久歷史與精湛工藝,在運動計時領(lǐng)域亦擁有顯赫傳統(tǒng)與卓越經(jīng)驗。
能夠戴這種表的學(xué)生,家世一般比較殷實,只是那個男生的名字卻有些俗氣,名叫錢超樸。
杜竹齋聽到這個名字之后,也不禁腹誹:“他老子想錢想瘋了吧,姓錢就算了,還取個‘鈔票’當(dāng)名字?!?p> 而最后一個則是個體態(tài)臃腫的胖子,名叫王平。他腹部的肥肉如同游泳圈一般圍了一圈又一圈,像是一個肥胖癥患者。
杜竹齋掃了他們一眼,拿出手機問:“你們要不要聯(lián)系一下你們的親人?我接到通知,明天民用網(wǎng)絡(luò)將會斷掉了。再提醒一下,明天在網(wǎng)絡(luò)斷掉的同時,電也會沒有了,你們最好做好相應(yīng)的應(yīng)對措施和心理準(zhǔn)備。”
名牌男生拿出手機晃了一下,眼中充滿了失落與恐懼,他嘆了口氣:“唉,都聯(lián)系不上,看來是兇多吉少了。”
其他人也是一片唉聲嘆氣。
這時李耀安從杜竹齋手中接過手機:“杜大哥,我打個電話吧?!?p> 李耀安接過手機,略微遲疑一下,還是撥了伊穎父母的電話,畢竟他們是伊穎的至親,有權(quán)利知道伊穎的遭遇。
“您好,你所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wù)區(qū)。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not in the service area……”
機械而熟悉的語音從電話里傳出,陰冷的AI語音讓李耀安不由心里一陣的黯然。
『打不通么……』
杜竹齋看著李耀安面沉似水的樣子,也大致猜到了結(jié)果,便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李耀安深呼吸了幾次便恢復(fù)了正常,將手機遞回給杜竹齋以后便輕聲說道:“在走之前我還有一件事要做,不會耽誤大家太長時間的?!彼肓讼雴柕?,“各位有什么高燃性的東西嗎?”
“高燃性的東西?”眼鏡男念叨了一聲就在教室里翻找了一下,不久便從某張桌里翻出兩個玻璃瓶,玻璃瓶里滿滿裝著一些不明液體。
李耀安打開瓶蓋用鼻子嗅了一下,有些驚訝地問道:“汽油,柴油。你怎么會有這種東西?”
李耀安面容古怪地看著眼鏡男,易燃易爆物品本來就不能帶入教學(xué)區(qū)域的,而且一個學(xué)生在抽屜里放汽油和柴油,這一點也十分不正常。這兩樣危險品在教室的出現(xiàn),怎么都會讓人產(chǎn)生不好的聯(lián)想,所以李安才會如此詫異。
眼鏡男皮笑肉不笑地嘴角勾起一個弧度道:“以前從化學(xué)實驗室偷出來的?!?p> 李耀安也不多問眼鏡男偷這些東西到底是干嘛,只是心里已經(jīng)對眼前這個男生產(chǎn)生了提防之意。
他接過兩瓶易燃易爆品朝門口走去。
杜竹齋走到李耀安身邊奇怪地問:“你要干什么?”
李耀安推開門走到伊穎身旁,看著她僵硬的尸體,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撫摸著她的臉龐,只不過手中傳來的只有讓人絕望的冰冷。
李耀安神情略帶哀傷:“她肯定不希望自己的身體變成這副模樣。”
此時他腦中忽然回想起一段對話:
“李耀安,你知道飛蛾撲火嗎?”
“嗯?自取滅亡的意思嗎?”
“不,是一念執(zhí)著,冥冥之中,飛蛾撲火。人從虛無中來,當(dāng)歸于虛無,化為灰燼或許是人最好的歸宿?!?p> “......真是搞不懂你?!?p> ......
當(dāng)時,他還覺得伊穎的話有些莫名其妙,但此時站在伊穎的面前時,他才隱約地明白了些什么。
『難道你早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么,難道你預(yù)料到自己的死亡才跟我說了那番話么?』
李耀安將汽油澆在了伊穎的身上,汽油淋在上面,有些便立即揮發(fā)了,在伊穎的上空形成一片扭曲的空間,而她的身軀也在這片空間的襯變得有些模糊。
她美麗的容顏在此時變得有些虛幻起來。
李耀安看向杜竹齋問:“有火機嗎?”
杜竹齋沉默地從懷里摸出一把金屬制的火機遞給李耀安。
打火機在軍隊出現(xiàn)的歷史并不久遠。上個世紀(jì),在一場激烈的戰(zhàn)斗后,在漫長的行軍途中。香煙成為了同壓縮餅干一樣的必需品。與香煙放在一起的自然也有一枚或精致、或滄桑的打火機。
而現(xiàn)在打火機更多的,是作為一個應(yīng)急工具存在于部隊中。
“嚓”火焰從火機冒出,然后若一條靈動的火蛇爬上了伊穎的全身?!盎鹕摺痹谝练f的身體是游走、蔓延。她的衣服化為灰燼,她的全身正在被燒炭化,肌肉遇高熱而凝固收縮,李耀安的眼睛在火光的映照下變得通紅,他能夠平靜地直面自己的死亡,卻很難平靜地直面她的離開。
瞬間,整個走廊被照亮了,滾滾的黑煙裹挾著刺鼻的汽油味在走廊里彌漫,還有一股淡淡的橘子的香甜夾雜其中......
『別了,我的摯愛!』
落林人
略加修改和補充,希望給各位有更好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