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興城,作為十八城中僅次于那邊關(guān)雄城鎮(zhèn)北城的第二大城,雖說是邊境軍需之所,但是城內(nèi)的往來貨商卻是絡(luò)繹不絕,從而致使城中的原住民也是開始大興酒肆、驛站。似乎這座草原蠻子的眼中釘、肉中刺已經(jīng)不再是一座讓他們隨時都會陷入戰(zhàn)火的邊境大城,反而是一個讓他們默默撈銀子的聚寶盆了。
龍興城并不像其他普通城鎮(zhèn)那般,劃分而出的許多的寬敞街道,城中反而只有一座相當(dāng)于尋常街道五六倍寬的主街,貫穿龍興城的南北兩座城門。
街邊的酒肆生意好的不行,每一家店鋪里都是熱鬧非凡,南來北往的馬商貨商操著天南海北的各地口音,在酒肆內(nèi)扯著嗓子爭論著什么。一個頭頂戒疤卻身著道袍的年輕人睜大了他那雙桃花眼,美滋滋的消滅了桌上的飯菜之后,隨手扔給了伙計一塊散碎銀兩之后,便是提溜著裝滿了烈酒的酒葫蘆,掛在了門口那頭黑驢的身側(cè),隨即便是一個翻身,倒躺在那黑驢的背上。
那小黑驢倒騰著小碎步,一步一顛的就這般在城內(nèi)逐鹿上閑逛起來??赡墙值纼蛇吔j(luò)繹不絕的人群仿佛沒有看到這般新鮮事一般,對這奇怪的家伙視而不見。
而那奇怪的年輕人,則是醉醺醺的躺在驢背上,含糊不清的呢喃著:“醉生夢死,大夢初覺。這世間真真假假,真是無趣啊?!?p> 不知何時,那黑驢的身旁出現(xiàn)了一道中年人的身影,與之并肩而行。
“都說莊子夢蝶,竟是不知是人在夢蝶還是蝶在夢人。到底是那道家的夢道斬三尸,還是佛家的那句‘眾生皆虛妄’呢?”
年輕人微微一笑,眼睛都未曾睜開:“你管是佛家還是道家,沒聽說過大道之上,殊途同歸嗎?”
男子點了點頭,淡淡的道:“前輩所言,果真盡是禪機啊。”
突然,一道綠光所化的飛鳥被那醉醺醺的年輕人用雙指捏住,隨即便是消散成了光粒。年輕人側(cè)過頭看著與他同樣一般“格格不入”的男子,輕笑道:“你那外甥有難了,現(xiàn)在出手便能將他帶走了?!?p> 男子搖了搖頭,沉聲道:“不急。究竟是人夢蝶還是蝶夢人,總得讓他自己選擇才是。”
年輕人笑著點了點頭,隨手打了一個響指,城中便是有一處宅邸中有滔天火光充起。年輕人一副奸計得逞的模樣:“你那外甥,攤上你這么個舅舅,可真是有罪受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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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說那個老不死的就在這龍興城中?”
看著碩合漣漪肯定的點了點頭,李寸心心中也是有著怨氣涌現(xiàn),這個整天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老不死,竟然都已經(jīng)到了這龍興城,那肯定就是對自己所面對的情況了如指掌了。最可恨的是,這個頂著一雙桃花眼整日都偷看色情話本的老家伙竟然連個屁都不放,一定是心里憋著壞,要看自己的笑話才對!
轟!
突然一陣爆炸聲傳來,整間屋子都是跟著劇烈搖晃了起來。滾滾濃煙之中,李寸心第一個反應(yīng)了過來,罵了一句娘,便是拉著小石頭和光腚娃趁著濃煙逃出了屋外。情況緊急,他也沒心思去管碩合漣漪的死活,只來得及沖著那位小魔女喊了一聲:“跟上我!”
那已經(jīng)對他言聽計從的小魔女也顧不上頭暈?zāi)垦?,只能死死的拽住了李寸心的衣角,咬著牙跟他一起逃出了屋外?p> 看著院內(nèi)那滾滾的濃煙,李寸心也是來不及去咒罵那個老不死的手段,眼睛銳利的在院中掃視了一圈,也顧不上那院中一具具血淋淋的尸體是死還是活了。好不容易尋得了一處偏門,二話不說便是拖著三人從那偏門沖了出去!
可誰曾想,剛剛才沖出院子的四人,竟是如同入了圈套的羔羊一般,被趕來救火的巡城士兵給團團圍住了!
對方為首的是一個還略顯稚嫩的少年,見到李寸心四人之后,便是立馬抽刀,也不多言語,只是大手一揮:“把賊人給我拿下!”
李寸心皺了皺眉,自然是不能如此的便束手就擒。先不說這龍興城內(nèi)究竟是否有問題,單單是這軍事重城之中,與官家做對便是可以直接被認(rèn)定為敵方奸細(xì),到時候是死是活,可就不是他這個山賊頭子所能左右的了。
事已至此,李寸心便也不再猶豫,一拳一腳將逼近的兩人擊退,大喝道:“石頭!別殺人!”
早就已經(jīng)躍躍欲試的羊角辮小丫頭得到了哥哥的‘圣旨’,頓時就高興的將手里的雞腿給扔到了一旁。小石頭就那么擋在了小魔女和光腚娃的面前,似乎一點也不在意立馬就要砍刀身上的利刃一般!
??!
小魔女看到了那五把閃爍著寒光的利刃狠狠的砍在了面前那個可愛的羊角辮小丫頭的身上!忍不住驚呼了起來!
鏗!
小魔女嚇得捂住了雙眼,可是她沒有看到的是,那本該能一刀斬斷馬腿的邊軍斬刀,在砍到了那小姑娘的瞬間,便是應(yīng)聲而斷!
小石頭裂開嘴笑了笑,露出了潔白的牙齒。那模樣,與他哥哥簡直是如出一轍。
感受著身上不痛不癢砍擊,小石頭似乎覺得有些無聊,但又顧及哥哥之前所說的不能傷人性命。小石頭便像是賭氣了一般,一拳便是將圍住他們的包圍圈硬生生轟開了一條出路!
而早就已經(jīng)沖進了人群里亂戰(zhàn)的李寸心身上也是閃爍著古銅色的光澤,正是那純粹武夫的第二重樓,銅皮境!
一陣陣金屬摩擦聲不斷響起,李寸心竟是單單憑借著肉身之力,硬抗起這邊軍斬馬刀來!
“石頭,帶他們先走!”
亂戰(zhàn)中的李寸心喘息間大聲喊道,他到?jīng)]有擔(dān)心他們幾人的安危。因為他清楚的知道,小石頭若是打的盡興了,究竟會有多么的恐怖!
感受著小石頭三人已經(jīng)逃出了門前的小巷子,李寸心自然也不會過多的與他們糾纏,況且在小巷的盡頭,已經(jīng)有增援在火速趕來,越拖下去,他們的危險就越多了一分!
突然,李寸心只感覺到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殺意襲來,幾乎是出于本能,身上的銅皮瞬間光芒大盛!就在那光芒變成銀色之時,一道包含著靈力的箭矢也是裹挾著大力,狠狠的轟在了李寸心的身上!
強烈的勁風(fēng)將李寸心狠狠的轟進了一旁的屋舍之中,煙霧彌漫之間,剛剛為首的那個稚嫩的少年緩緩收起了弓箭,皺了皺眉,輕聲呢喃道:“有些意思,竟然在我這五重樓的破星箭下保住了性命。是修煉了佛門的金剛法?還是魔門的鍛體術(shù)?”
沒有人能回答他的問題。
少年皺了皺眉,看了看有些烏云密布的天空:“最近,似乎很是不太平啊........”
而在與之相隔的另一個巷子里,那個在少年口中非死即傷的李寸心竟是活蹦亂跳的躲避著搜索的衛(wèi)兵,出了胸前多出了一個破洞,頭發(fā)略微有些凌亂以外,哪里還有一絲一毫受傷的模樣。李寸心摸了摸胸前的那處大洞,眼中的寒意便是多了幾分。
幸虧他從小便是知道獅子搏兔尚需全力,若不是那下意識的危機感,他怎么也不會想到那個稚嫩的少年竟然會是一個絕頂?shù)募g(shù)高手!
而這些道理和下意識的危機感,都是在一次次以命相博之后,方才刻在骨子里的東西。
“這兵家箭修果真殺力極大,若不是反應(yīng)快銀皮加身,這次就真的要在陰溝里翻船了?!?p> 感受著四處都震耳欲聾的叫喊聲,李寸心的心里倒是平靜了許多。越是在這種捅了馬蜂窩的時候保持冷靜,就越是能在亂中找出生機。
可就在他剛剛準(zhǔn)備思索對策之時,耳邊有勁風(fēng)呼嘯而過,李寸心瞬間閃躲而開,躲在了一處墻根下面,沒好氣的道:“我是你野爹嗎?要死要活的追著老子,你小心你回家一問,你娘告訴你今日你要親手弒父?。 ?p> 那不知何時已經(jīng)在房檐上尋找獵物的稚嫩少年絲毫沒有動怒,只是平靜的道:“我爹娘都早死了?!?p> 見獵物沒有動靜,那少年也是不惱,反而是耐心的等待著:“你逃不了的,五重樓的武夫或許還能與我周旋一陣,但是最后,必定會是我贏?!?p> “捉對廝殺,誰會是你們這些背地里使壞的箭修的對手啊。”
少年一邊在尋找這個四處亂竄的獵物,一邊輕聲應(yīng)道:“不是比試,是分生死,沒有什么江湖道義可講?!?p> 李寸心一邊不停的換著身位,一邊盯著那站在高處房檐上正搭弓射箭的少年。心里正在盤算著怎么才能把這個煩人的家伙給甩掉!
站在高處屋檐上的少年突然眉頭一皺,抬頭向遠(yuǎn)方看去。
那里似乎有著一片猩紅的猛獸,在沖著這里嘶吼!
少年似乎想起了什么,神色中就是露出了一抹驚慌與恨意!二話沒說的便是朝著東方而去!
李寸心也沒想明白為何這個明顯占了上風(fēng)的家伙會突然離去,反正自己暫時也算是可是稍微放一下心了。
李寸心感受著身旁的喊聲與腳步聲幾乎都是正在朝著一個方向跑去,出于好奇的他也是攀上了一處民房,瞧著那城東之上彌漫著的猩紅之氣,皺了皺眉,正想著怎么去尋找落單的小石頭三人,結(jié)果突然發(fā)現(xiàn)城東出現(xiàn)了幾處熟悉的爆炸聲!
是光腚娃!
李寸心始終笑臉盈盈的絕美面龐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殺意!
那個始終沒有說真話的碩合漣漪?還是那隱藏在龍興城內(nèi)的幕后黑手?
李寸心面若冰霜,他娘的好好活著不好嗎,非要這么不珍惜自己的命?
若是今日小石頭出了一丁點的事,那大不了就同歸于盡好了。管你他娘的什么龍興城還是什么狗屁十八城的,今日這事就算沒完了!
李寸心冷笑了一下,身上銀光乍現(xiàn),如同一只猛獸一般,在房屋上不斷挪移,快速朝著城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