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蕓蕓眾生,總是會有很多人成為中心。名與利的中心,情與愛的中心,恩與仇的中心。
陶知命知道他在走向這些中心的路上,但任他再怎么閱歷豐富且精明,也只能有意識地做了些鋪墊,卻不會精確地察覺到針對他的利益糾紛已經(jīng)醞釀為陰謀。
此刻,他一頭扎回了東京大學(xué)。
目標(biāo)是劍道社。
因?yàn)樽籼锬峥私o他出了個難題。
彭博終端對通信條件還是有一定要求的。不是說陶知命的家里不能裝,關(guān)鍵是那一帶,目前正是最上恒產(chǎn)想要收購、拆遷的區(qū)域。裝好之后萬一碰到問題要遷移,那就麻煩了。
想到還有一年的大學(xué)要讀,而且頂尖大學(xué)里的通信基礎(chǔ)條件可以說是最好的一批,陶知命就到了這里來。
至于為什么去劍道社……因?yàn)樘沾罄杀緛砼笥丫秃苌佟?p> 陶知命重生至此,當(dāng)然是憑自己的判斷來做事。
那個所謂劍道社之花,既然上次表現(xiàn)出對他有好奇心,而且本身就是劍道社副社長,劍道社又是學(xué)校里很大的社團(tuán),當(dāng)然可以找找她看。
當(dāng)然了,植野洋介說的什么東大最不可招惹的三女之一,陶知命怕個球。
對付20歲出頭的小女孩,陶知命自信得很。
雖然是假期,因?yàn)閷W(xué)校安排給劍道社的訓(xùn)練場地條件好,仍然有不少人在這里。
社團(tuán),本身就是霓虹年輕學(xué)生們社交的主要場所。
見到陶知命這個生面孔,一個穿著訓(xùn)練服的年輕人走了過來,大概是社團(tuán)的干部?
陶知命說道:“失禮了,與上田夏納副社長見過一面,想要聯(lián)系一下她,有重要的事情?!?p> 這句話引來訓(xùn)練場地里的一陣笑聲,這個干部更是帶著些輕蔑:“還真是第一次見到有人以這樣的方式,想要認(rèn)識上田大小姐。她是什么身份,你想見就能見?”
陶知命微微笑了笑:“你是幾年級的?”
“……二年級?!?p> 于是陶知命收起了笑容,靜靜地問:“對待前輩,就是這樣的態(tài)度嗎?輕狂!怎么,這么隨意地替上田夏納做決定,你有應(yīng)對后果的覺悟嗎?”
這個年輕干部表情一僵,果然露出了一絲惶恐,鞠了一躬說道:“請問您是……”
陶知命這才重新笑起來:“告訴她,陶大郎有約?!?p> 已經(jīng)是春假期間,大三的學(xué)生都在忙著工作的事。重要的,這些年輕人的稚氣未脫,一看就看得出是低年級。霓虹的前后輩觀念還是很重的,這種文化一試果然好用。
當(dāng)然,這也是因?yàn)樘罩旧淼臍鈭鼍蛷?qiáng)大。之前和善的時候還好,一嚴(yán)肅起來,自然有一股上位者的氣勢。
他不知道上田夏納的電話,但既然她說過非常期待和自己聊聊什么的,那就聊聊唄。
此時在江戶川區(qū)的一個大宅子里,上田夏納剛剛完成今天的練習(xí),洗了個澡穿了寬松的和服懶洋洋地坐在屋檐下休息。
她的身后,起居室內(nèi)還有另一個女孩,聚精會神地看著電視里播出的節(jié)目。
“呀!明菜醬真是太漂亮了。我好喜歡她的這身衣服啊,這個黑絲玳瑁戒指也太好看了,真想擁有真彥桑這樣帥氣又溫柔的男朋友!”
上田夏納嘴角微微翹了起來,懶懶地問道:“帥氣又溫柔?怎么,之前那個本命不也是帥氣又溫柔嗎?”
“他?心胸狹隘!說到底,對我也不是很認(rèn)真吧。要不然怎么會因?yàn)槟菢右粋€家伙就對我提出分手,僅僅是借口罷了?!?p> 上田夏納不置可否,聽到電話鈴響,就赤腳站了起來過去接聽:“誰?”
聽到電話里傳出來的聲音之后,她愣了一下,然后就嘴角帶著笑意轉(zhuǎn)頭看了看還在那看著電視一臉憧憬的川島姿子:“確實(shí)。他現(xiàn)在在劍道社嗎?”
“是的。”
“請他來接一下電話吧?!鄙咸锵募{等著電話,就更加有趣地看著川島姿子。
對她原本眾多的“男友”,上田夏納本是毫不關(guān)注的。但沒想到那天在住友,卻見到了與她所說完全不同的一個陶大郎。
如果說,僅僅只是戀情的鍛煉,就能讓一個男人成長到那種地步,那也太難以想象了。
所以他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成為那天所見的一個人物?
在上田夏納所見過的人里,學(xué)生之中沒有一人有那樣的氣勢,就算是父親大人的朋友們里,能表現(xiàn)得那樣的都不多。
主要是眼神。
上田夏納從小練劍,父親的告誡就是:一個人的意志,從眼睛里可以看出來。強(qiáng)大的人,不會從眼神中露出破綻。
陶大郎的眼神,盡管當(dāng)時漫不經(jīng)心,對自己也非常不關(guān)注的樣子。但當(dāng)自己說出川島姿子名字的時候,那一瞬間,她有一種被他的凝視刺穿的感覺。
電話里,終于傳來了那個男人的聲音,又是漫不經(jīng)心的腔調(diào):“夏納醬,沒想到還是我失敗了啊,主動以這種方式找到你?!?p> 再次聽到夏納醬這種顯得親密但又居高臨下一般的稱呼,上田夏納本來略有些惱怒的,卻被他的后一句話說得愣住了。
什么失敗了?難道他是想說,一直在等待自己主動聯(lián)系他。
這家伙……想什么呢?
還是說,那天他表現(xiàn)出來的,對自己的毫不在意,是假裝的?
“你……找我有什么事?”
“電話里說不清楚。今天有時間的話,可以見一面嗎?有重要的事想要拜托你?!?p> 上田夏納疑惑地再次回頭看了看川島姿子,只見川島姿子也正在好奇地看自己。她本來只是想,莫不是自己想多了?陶大郎主動聯(lián)系自己,是為了川島姿子?
畢竟那天自己是主動提起的川島姿子,才引來他那道眼神。
想到這里,上田夏納不由得生出惡作劇般的心思。她非常想知道,川島姿子如果看見現(xiàn)在的陶大郎,會有什么樣的反應(yīng)。之前跟她說,她還以為自己是故意逗她。
于是她笑呵呵地說道:“見面,可以啊。但有個朋友正在我家里,一起去的話,不會不方便吧?”
誰知電話里立刻傳來回答:“不方便!這件事,我不想讓太多人知道。”
……果然。上田夏納感覺自己猜對了:“可是我出去了的話,她一個人在家會很寂寞的。不行的話,就讓她一個人在其他的座位上吃飯,你再跟我說你想拜托的事吧?,F(xiàn)在這個時間過去,是準(zhǔn)備請我吃晚飯的沒錯吧?”
“……好吧?!碧罩星笥谌耍娝@么說了也就答應(yīng)了下來,“那么,我就在學(xué)校這邊等你們。”
他說了一個在東大學(xué)生心目中比較知名、檔次也不錯的西餐廳,就掛了電話。
上田夏納掛了電話,笑呵呵地問川島姿子:“猜猜是誰?”
“我怎么知道。”
“陶大郎?!鄙咸锵募{滿臉都是笑意,“之前你不相信,怎么樣,一起去見見嗎?”
川島姿子表情一僵,嫌棄地說道:“不去!我一個人在這里怎么就寂寞了?在那樣難堪的局面下踢開他,你是想看我們兩個人難堪嗎?”
“真的不去嗎?”上田夏納特別想看這場戲,“我提醒你哦,那天他的表現(xiàn),就連我也有點(diǎn)心動呢。反正你們已經(jīng)分手了,如果不想要重新把他俘獲回來,那我就出手了哦!”
川島姿子呆呆地看著她:“你在說什么鬼話?就他?那個只知道揮霍父母遺產(chǎn)的陶大郎?”
“所以說啊,真的已經(jīng)不一樣了。他可是被住友都慎重對待了的家伙,山根橫久說,因?yàn)樗翘沾罄傻耐瑢W(xué),還被誠懇地請求,說服陶大郎一起加入住友?!?p> “……你不是故意逗我玩,說謊的嗎?”
“那是你這么覺得的!”上田夏納不管了,已經(jīng)開始走進(jìn)臥室換衣服。
川島姿子追過去,正看到她寬大的和服褪下,露出自己都羨慕的光潔后背。
“果然還是好奇吧?我猜,他找我也許就是因?yàn)槟?,因?yàn)樯洗挝腋f了,跟你是朋友?!鄙咸锵募{穿上了常服,扣著扣子漸漸掩起幽深的山谷,臉上笑瞇瞇的,“怎么說也是入職后就可能一年近千萬收入的男人,對你又那么癡情,真的不后悔嗎?也許稍微對他溫柔一些,就又回來了哦?!?p> 川島姿子將信將疑,但目光閃動間,還真的有些雀躍起來:“等我化化妝!”
上田夏納笑著穿好衣服,心里隱隱期待起來。
不知道面對川島姿子,陶大郎又會是怎樣的表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