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橋邊時,兩人其實已經(jīng)看到了這座山,只是看到的是遠山,張沐知走過橋后,發(fā)現(xiàn)自己原來早已經(jīng)身在此山中。
此山巍峨浩大,山巔高聳直插云霄,山中多綠林,卻給人一種光禿禿的感覺,仔細感知一下,似乎有劍氣在山中游蕩。
少年回頭看去,石拱橋上已經(jīng)沒了那人的身影,問道:“他叫什么名字?為何會被鎮(zhèn)壓在此。”
許良正摸了摸亂糟糟的頭發(fā),答道:“他叫泅嶼,曾是一頭作惡多端的惡蛟,殺孽太多,招惹到了一位劍仙,與其大戰(zhàn)了數(shù)天,沒辦法殺死,只能把他鎮(zhèn)壓于此?!?p> “那時泅嶼年輕氣盛,不服劍仙的鎮(zhèn)壓,一直在想著掙脫束縛,只是被劍仙調(diào)教了幾次后,就變得老實了?!卞邋轁h子敲了敲橋沿,貌似是在和河底蛟龍對話。
劍仙?張沐知心有所感,想起了之前渡江時遇到的那個同齡人,應(yīng)該是一位劍客,愛除妖?
曾經(jīng)少年看過一本書,專門記載一種人,這類人行走在武道上,手上只有一把劍,但是殺力卻是人間最高最強。
此類人被統(tǒng)稱為劍修,劍修個個脾氣暴躁,遇到看不慣的事就來上一劍,行事全憑喜好。
劍修巔峰,乃是劍仙,一劍破萬法,是常見之事。
世人對劍修有件事很奇怪,幾乎只要是拿劍的人,都對斬殺蛟龍之屬最是喜歡,也因此蛟龍遇到劍修,都要打上很久才肯放手。
上古有一位劍仙,站在山巔,大放豪言,“有蛟龍?zhí)?,吾劍將至?!?p> 然后,這位劍仙在斬殺蛟龍的時候,被圍毆致死。
至于內(nèi)幕,已經(jīng)石沉大海。
《天圖錄》沒有劍修的記載。
他看的那本書,叫做《劍風(fēng)云》,他對劍修的理解也是從這本書而來。
現(xiàn)今劍修,已經(jīng)非常稀少,唯一的劍修宗門,也已隱世不出。由于劍修行事太過跋扈,完全不考慮后果,只看自己的心意,招惹了各種各樣的人,
他們齊聚一地,商討如何誅滅世間劍修,而這個議會,是劍修噩夢的初始地。
此后十年,劍修越來越少,劍修宗門也被屠戮,一些明事理的劍修為了保命,只好隱居一隅之地。
而劍修的死對頭,蛟龍一族,因為劍修的隱世不出,開始到處肆虐凡間,蛟龍體質(zhì)強大,一般的術(shù)法武技根本打不死,人間就此陷入恐懼之中。
只是有人發(fā)現(xiàn),蛟龍作亂的時候,每每都會有劍光出現(xiàn),所有人都知道,是劍修在斬蛟。
有人懷念劍修,有人恨不得劍修死絕。
在這種情況下,劍修的名號,快被世人遺忘。
張沐知看向橋下的那把朽劍,腦海中想象到,一位手中只有一把劍的劍仙,一劍將那泅嶼鎮(zhèn)壓于此的場景,頓感妙哉。
他走到橋邊,跺了跺腳,看向許良正,問道:“如果你和他打一架,誰會贏?”
許良正毫不猶豫道:“那自然是我一拳就能打死他咯?!?p> 這時,那黑衣男子再次出現(xiàn),指著許良正罵道:“一拳打死我?除了阮老頭,你以為我怕你?來來來,你打不死我我就吃了你?!?p> 漢子明顯怕了,擺手道:“不了不了,我一個打不贏,聯(lián)合阮老頭倒是打的贏?!?p> 泅嶼冷哼一聲,看了一眼張沐知,笑道:“小子,好好修煉,到時候來找我打一架,你如果輸了,那時你的肉才是最香的。”
說完,身影消失。
張沐知又問道:“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泅嶼這具軀體為什么沒有境界波動?不會是用的秘法吧?”
“秘法?”許良正笑道:“他哪來那么多秘法可以用,他這是人類軀體,不需要境界就可以上天入地的,本體在河底睡覺,這方面我也不知道全部,你可以問一問泅嶼,你看他鳥不鳥你。”
少年沒有說話,在想哪天境界高了,一定要給許良正來上一拳。
在兩人言語諷刺之后,有一道身影出現(xiàn),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他們。
許良正率先發(fā)現(xiàn)此人,張沐知后知后覺,看向那人。
那人面容蒼老,滿臉皺紋,眼神渾濁無神,身穿一襲青衣,兩袖被風(fēng)吹拂。
漢子走過去,抱拳道:“晚輩拜見阮師傅?!?p> 同樣一襲青衣的少年,片刻的愣神后,也抱拳道:“晚輩拜見前輩?!?p> 老人沒有說話,給了許良正一個眼神,許良正會意,轉(zhuǎn)過身,說道:“小子,在這座山隨便逛蕩,我有事要和阮師傅商量?!?p> 張沐知點頭,漫步離去。
張沐知走后,老人和許良正并肩而行,緩緩登山。
青衣老人不說話,作為“晚輩”的許良正自然不能逾越,只好沉默不語。
老人走的比較慢,行將就木的感覺令許良正不適,似乎是不想忍下去了,就道:“我說,能不能別演戲了,我快演不下去了,把你臉上的面具摘掉吧?!?p> 身穿青衣的“老人”笑了笑,不置一詞,右手覆在臉上,隨手摘下臉上的面具,露出了真容。
是一位臉龐俊美的年輕人。
他露出笑意,道:“沉不住氣,你還是這樣,走吧,山巔說?!?p> 兩人加快速度,很快到了山巔之中,周圍的白云隱去兩人的身子,模糊不堪。
俊美男人拿出兩把椅子,獨自坐在其中一個,示意許良正坐下。許良正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大大咧咧的坐了下來。
“是關(guān)于厚土神王秘境開啟的事吧?”俊美男人問道。
“是的。”許良正道:“秦淙失蹤的二十年,就是為了調(diào)查這個,他說這個秘境咱秦龍皇朝志在必得,絕不能讓給其他人。”
“秦淙寫了一封密信,分為多份發(fā)給了秦龍疆域所有的勢力,其中包括你和我,而他親自去找呂辭說這個,就是想要讓青元宗也卷進來?!闭f完,看向山下。
沉思了一會兒,俊美男人皺眉額道:“傳聞十大神王中,厚土神王的防御最強,而他留下來的洞府是否有防御陣法還未可知,如果那是一個殺陣,沒有做好準備,只會被覆滅,得到東西又有什么用?!?p> 這是一個致命問題。
許良正道:“你不用擔(dān)心,這種事我們無需操心,既然秦淙拜托我們,那棘手的事情只會他去做,我們只需善后即可。”
“對了,你的弟子不是現(xiàn)在都還沒有修煉功法嗎?貌似那洞府里有個東西正好契合你弟子的體質(zhì),爭一爭又何妨?!睗h子循循善誘。
俊美男人托著下巴,道:“我會考慮的,不過前提是,我們先把呂辭給我們的要求做了再說?!?p> 許良正點頭,表示可以。
兩人就那么枯坐在山巔,白云很快遮住了他們的身形。
張沐知按照許良正的話,隨意走動,走動的同時觀察這座山,讓他覺得這座山毫無特點。
滿山的綠林,本來以為會是蔥蔥山林,結(jié)果從遠處看,光禿禿的感覺油然而生,亂石嶙峋,除了入云霄的山巔,什么都沒觀感。
他鉆進樹林,想要看看山里什么樣子,應(yīng)該不會是在山外看的那樣毫無特點,因為身在山中和處于山外看山,是不一樣的感覺,兩種感覺都會影響一個人的想法。
一襲青衣融入綠林。
突然,他感知到一股熟悉的氣息,似乎在哪里遇到過。
他穿過一排排大樹,應(yīng)該是來到了半山腰,在半山腰,看到了一個人,是一位同齡人。
那少年身穿黃衫,長發(fā)披肩,身材修長挺拔,背著一把劍,右手做劍狀,正在御使一柄在空中亂飛的飛劍。
那位少年應(yīng)該是也感覺到了什么,轉(zhuǎn)身看去,張沐知這才看清他的面目。長相方正俊逸,眉毛宛如一把鋒利的劍,眼神凌厲,正驚訝的看著他。
張沐知指著他,失聲道:“你是那個一劍秒了水妖的吳山河?”
那黃衫少年,正是先前張沐知渡江時,被搶了水妖的少年劍客,吳山河。
吳山河見是他,驚疑道:“原來是你,你怎么會在這里?”
張沐知快步走過去,站在吳山河面前,道:“我還想問你呢,你怎么也會在這?當初搶了水妖就直接走了,太沒禮貌了?!?p> “我不在這里,我還能在哪里。”吳山河反問道,“我在這里是因為我本來就是這里的人,話說你這家伙怎么知道這地方的,那座橋你能走過來?”
青衣少年說明了緣由。
黃衫少年恍然大悟狀。
“原來如此。”吳山河喃喃道:“許前輩和我?guī)煾抵皇窍胍简災(zāi)愕男男园??!?p> “師傅?”張沐知不解。
吳山河瞥了一眼張沐知,解釋道:“這座山名叫橫丘,這里只有一個宗門,叫獨劍門,而我?guī)煾稻褪仟殑﹂T宗主,懂了吧?”
張沐知環(huán)顧四周,問道:“既然是宗門,那其他人呢?”
黃衫少年搖了搖頭,道:“不會有其他人的,只有我一個弟子,師傅只收親傳弟子。而在我之前,師傅已經(jīng)收了九名弟子,我則是第十個?!?p> “你師傅脾氣還挺怪的,對了,你師傅是不是一個像是要行將就木的老人?”
“老人?行將就木?哪個給你說的,我?guī)煾道蠋浟耍澜缟显僖舱也怀龅诙€比我?guī)煾祹浀牧??!?p> “可我來時,除了那蛟龍,就只看到一個老人。”
“哦,這樣啊,那我?guī)煾祽?yīng)該是在演戲?!?p> “演戲?”
“我?guī)煾涤幸粋€怪癖,總喜歡戴著面具去騙人?!?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