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師兄弟的最終之戰(zhàn)
小小的密室,紅燭發(fā)著點點的光。穆千城神色不變,道:“不知前輩找我何事?”
女子的眼神更加柔和,道:“不必叫我前輩,如果不見外的話,你們也叫我棉姨吧?!?p> 夜雨微和穆千城交換了一個眼神,一齊拱手道:“見過棉姨?!?p> 女子點點頭,柔聲問道:“賈天宇,他,他還好嗎?”穆千城面色一變。女子卻道:“你不必?fù)?dān)心,我是不會害他的?!?p> 穆千城這才輕輕點頭,道:“門主大人無恙,身體很健朗?!?p> 女子像是在回憶著以往的什么,接著便突然正色道:“我懇求穆小兄弟幫我一個忙?!?p> 穆千城道:“棉姨請講,小子一定竭盡全力?!?p> 女子的面露痛苦之色,道:“你可不可以勸勸天宇,不要再去找那葉青尋麻煩了?!?p> 穆千城搖搖頭道:“門主的決定是誰也改變不了的。”
女子慌忙開口:“別人也許是這樣,但你卻不同,你的話他也許會聽?!?p> 穆千城又搖搖頭,道:“棉姨你就不要再為難小子了,就算門主不去招惹青劍盟,葉青尋也是不可能會放過神鋒門的。一山不容二虎,這江湖也容不下這樣兩條猛虎。他們之間,必定是有一方要被消滅的?!?p> 女子伸出玉手,好似還想說什么,穆千城卻搶先道:“只是不知棉姨是如何看出我的真面目的,莫非是我的易容術(shù)有紕漏?”
那紅衣女子收回手,勉強一笑,道:“那倒不是,只是昨日在橋頭,我看見了你的佩劍?!?p> 穆千城疑惑道:“我的劍?”
紅衣女子目露追憶之色,道:“這把劍是我送給天宇的定情之物。那時我們相識不足半年,卻已走過了大江南北,情愫暗生。”
穆千城啞然,當(dāng)初他只是從賈天宇的藏劍中隨便挑了一把,沒想到這把劍居然還有這樣的故事。更沒想到的是賈天宇竟然會把這樣的一把劍混在各色的劍中。
夜雨微也拿出了自己的劍盯著,長久才道:“幸好我?guī)煾凳莻€無欲無求的出家人,只顧游山玩水練劍,顧不得兒女情長?!?p> 紅衣女子笑了,道:“那你倒是說錯了,畢竟出家的人中是有很多都是因情心死才去出家的。”
夜雨微啞然。
小胖子趙雨秋沒心沒肺地道:“怪不得小姨你至今未嫁,我那老爹還騙我說你是瞧不上男人呢。”
這話一出,小胖子立刻又抱著頭鬼叫起來。穆千城沉默,因為賈天宇也是至今未娶。所以他才會這樣對待自己嗎?穆千城對于仇恨又有了更深刻的理解,握著劍的手也更加用力。
可惜,這仇恨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他真不愿再去陷入這場漩渦中。
眼看紅燭已將燃盡,穆千城道:“我估計青劍盟的人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前輩既然不是來抓趙雨秋的,我等便不再多留了?!?p> 說著穆千城便轉(zhuǎn)身向著密室外走去,夜雨微很快也跟了上去。趙宇秋悄悄地挪著步子,也追了上去。
密室里又只剩女子一人,燭淚已流盡,女子的身影又融進(jìn)了黑暗中。
小胖子跑到穆千城身邊,問道:“你真的是那個穆千城?”
穆千城微微點頭:“如假包換。”
小胖子搖搖腦袋:“可是你一點也不像是傳聞中那樣兇殘冷酷,難道那些說你殺人無數(shù)的人莫非都是是污蔑你?”
穆千城停下,胖子一下撞在了他的肩膀上,他只覺得頭上的包又開始疼了,忍不住在心里抱怨棉姨下手太狠。
穆千城的聲音幽幽傳來:“我的確是殺人無數(shù),血債累累。”
小胖子又連忙問:“那一定是有人逼你那么做的吧?”
穆千城又繼續(xù)往前走,道:“不,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p> 小胖子又想不通了,夜雨微把劍鞘伸到他的嘴巴前,示意他不要再開口。
這一夜又是一個不平靜的夜。神鋒門追出去的人已經(jīng)停下,在一家還在營業(yè)的面館吃面,心里卻是很不明白:
那三個人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倒在林老頭院子里的那五人也睜開了眼。院子里靜悄悄得,只又那餓得發(fā)慌的馬在啃食地上不多的草。
五人還在迷糊的眼突然睜的老大,因為他們看到了打死也不敢相信的事情:
韓青龍已被人吊死在了樹上,他的衣衫破爛,渾身都是暗紅色的刀傷,鮮血還在從他的口中、手上、腳底處滴下。而韓青龍的臉卻看上去竟是那么興奮!
地上已滴出血泊,鮮血滴到血泊中,發(fā)出詭異地聲響。冷幽幽的風(fēng)吹來,韓青龍的尸身不斷旋轉(zhuǎn)搖擺,配合著他那興奮的臉,說不出的恐怖詭譎。
五人只覺得身子從頭涼到了腳,慌忙再三摸著自己的身體,確認(rèn)自己的身體是否還完整。
然后那五人頭也不回地跑了,只留下院子里的一匹瘦馬、兩具尸體。
林常青的尸體帶著淡淡的微笑,整個人顯得平和而靜謐。
這之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子鼠和韓青龍的功夫不相上下,使用的招式也大同小異。酣戰(zhàn)許久,兩人已經(jīng)將水月劍法的十一式全部打出。兩人的呼吸都開始沉重而紊亂,身上都已滿是刀傷。
韓青龍卻笑了,道:“師弟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已經(jīng)贏了?我已沒了招數(shù),而你還有那至強的‘水光接天’。你是不是覺得只要打出‘水光接天’就能輕易取我性命?”
他的聲音越來越大,已經(jīng)近似野獸咆哮一般:
“你為什么要這樣小瞧我?!”
子鼠不語,又砍向了韓青龍。韓青龍眼中露出興奮之色,這一刀和葉青尋說得一模一樣,他有的是辦法去破這看似無暇的一刀。他的刀也動了,他好像已經(jīng)看到楚竹死在自己的刀下。
然后韓青龍就死了。他到死都還沉浸在那虛無的興奮之中。
子鼠把刀別到了背上,神色復(fù)雜,他搖搖頭,道:“師兄,我絕對沒有小瞧你,小瞧你的從來都是你自己。你還是這樣,總喜歡拿著現(xiàn)在的優(yōu)越去和記憶中的飄渺比較。師父不傳你第十二劍,是因為他覺得你自己能領(lǐng)悟到更強的一劍,而他認(rèn)為我卻不能?!?p> 楚竹的聲音帶著一絲悵然:“可惜的是你沒有完成師傅的期望,反而成了別人道下的奴仆。而我放棄了師父傳授的一刀,找到了自己的道。師兄??!死過一次的人,怎么可能會停滯在過去呢?你總說已經(jīng)殺了我,可你為什么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呢?”
賈天宇交給韓青龍的藥不是其他,正是江湖上已經(jīng)失傳的龜息散。服下這藥,短時間內(nèi)呼吸心脈全無,就如同死去一般。但服藥之人的五感全在,他知道身邊發(fā)生的事,卻是什么也做不了。這是一種很可怕的體驗。
十一年前,楚竹跳下河水后就停止了呼吸行動,但他的感覺還在,還能感受到身體被怒濤卷著的那種無力,那種絕望。那時候他的頭腦中突然迸發(fā)出了不可思議的一刀,真正完美無瑕的一刀。
朝聞道,夕死可矣。在怒濤卷積下的楚竹已經(jīng)放棄了思考。誰想他突然感覺撞上了一張巨大的網(wǎng),然后聽到了一群人的喊叫聲。
于是他活了下來。賈天宇救下了他,他也沒有對楚竹有任何隱瞞,直言派韓青龍去殺他的就是自己。楚竹苦笑,沒想到只不過一萬兩就能讓師兄對自己下殺手。賈天宇更沒有掩飾自己的心思:“你可以拒絕加入我們,城外有大片青悠悠的土地,城里有的是上好的棺材,你死得不會窩囊?!?p> 于是楚竹加入了神鋒門,成了神鋒門門下的第一將——子鼠。
馬封塵走了出來,道:“你干得不錯,可惜這樣的效果還是差了些。”說著馬封塵便蹲下,在韓青龍的脖子上套上繩索,把他的尸體掛在了老杏樹上,接著他又在韓青龍的尸體上刺了幾劍,調(diào)整韓青龍的位置,以便血以最快速度滴出。
楚竹只是看著,并沒有阻止。
做完這些,馬封塵走到林常青尸身前,跪了下去,磕了三個響頭,道:“前輩恩德,神鋒門上下沒齒難忘。還請前輩放心,您的子孫后人神鋒門已經(jīng)安置妥當(dāng),絕不會連累到他們?!?p> 楚竹也走到馬封塵身邊跪下磕了三個響頭。
對這個老人,他懷著僅次于師尊的敬意。
馬封塵同楚竹一齊道:
“前輩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