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對于現(xiàn)在的她來說,沒有那么多心情去關(guān)注爺爺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她更需要擔心的是學校里的那些人。
雖然老師明確地表示了自己不想看到再有學生欺負寧燃夕,但是很顯然,祝月零并不是真的害怕:說到底,只要沒有證據(jù),季老師并不能拿她怎么樣。
寧燃夕敢去告狀嗎?她不敢,因為,只要祝月零遭到了老師的任何懲罰,接下來吃到苦頭的就是她自己。
只是言語凌辱,并不會讓她受到肢體上的傷害,但是心靈上的傷害往往更深。
寧燃夕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過那一整個星期的。
她曾熱愛的、愿意為之承擔所有人鄙夷不屑目光的學校,變成了無底的深淵。
每天來到校門口,她都會駐足,仰頭看著那六個金字在高不可攀的地方閃爍發(fā)光,卻感覺自己正凝視著一個令人驚懼的噩夢。
她始終沒弄懂祝月零憎恨自己的原因。祝月零也沒有進一步地解釋過。
就這樣不明不白地被欺負到底嗎?
寧燃夕低著頭,看著嶄新的課本上新落下的筆記,心里是纏繞如烏云的憂愁。
“寧燃夕——”祝月零拖長了嗓音,“作業(yè)拿來?!?p> 寧燃夕不敢不從:祝月零的所有作業(yè)幾乎都是照抄,就差連寧燃夕的姓名學號都原樣抄過去,生怕老師看不出來似的。
“祝月零,你自己不會做?”一個冷冷的男聲插了進來。
寧燃夕停下了遞過本子的手,向著發(fā)聲人看去——她早已經(jīng)習慣了整個班的人對她的遭遇冷眼旁觀,這是誰竟然會為她出頭?
沒想到,她看到的人,竟然是何臨青。
他坐在第一排,此刻正回頭看著祝月零,表情絕對算不上友善:很明顯,他不怕她。
寧燃夕有些發(fā)愣,沒想到在這個時候這樣突兀地幫她說話的人,竟然是何臨青。
祝月零皺眉看他:“關(guān)你什么事?”
何臨青卻像是沒聽到她這句話,傲慢地轉(zhuǎn)回身去:“也是啊,沒有腦子當然不會做。”
祝月零勃然大怒,站起身喝問:“你說什么?”
“我說你沒腦子?!焙闻R青連頭也不回,手上慢條斯理打開了課本。
“你……”祝月零還想說什么,上課鈴突兀地響起,數(shù)學老師踏進了教室門:“祝同學,你有什么事嗎?”
“沒什么事。”祝月零憋了一肚子氣,冷聲冷語地坐下。
寧燃夕悄悄收回了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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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shù)學課后。
老師前腳剛走出門,教室里就轟然一聲鬧騰起來,被祝月零罩著的學生們追逐打鬧,幾次擦過寧燃夕的桌邊。
寧燃夕也不管他們到底怎么鬧,連趙凌寒都不管的事情她更管不到了,而是低著頭在紙上奮筆疾書,假裝正算題忙得不可開交。
喧鬧之中,有腳步聲來到她的桌前停了下來,腳步聲的主人還咳了兩聲示意她抬頭。
她這下不得不抬起頭來了。
竟然是何臨青。課前他的仗義援手已經(jīng)讓她感到困惑,此刻他來找她,更是讓她摸不著頭腦。
何臨青低頭看著她,圓潤的臉龐上是與之有些不相符的嚴肅情緒:“你怎么把自己搞得這么狼狽?”
寧燃夕沒有說話,而是很不耐煩地皺了皺眉。
她沒有表現(xiàn)出友善,因為首先,他給她留下了并不友善的第一印象。其次,何臨青這樣強勢地站出來幫她出頭,很顯然會惹怒祝月零。即使是沒什么交情的同學,她也不愿意他被祝月零遷怒。
“以后,不準再聽祝月零的?!焙闻R青沒有回答自己為什么要“多管閑事”,而是不容置喙般說。
寧燃夕低聲說:“我的事,你最好還是別管?!?p> “呵,你覺得我會怕她?”何臨青卻絲毫沒有感受到她話語中的不友好一般,冷哼了一聲,“我和某個姓趙的慫貨班長可不一樣?!?p> 他的聲音不小,并沒有刻意壓低的意思,幾乎全班都聽到了,寧燃夕下意識瑟縮了一下。
“何臨青,你是什么意思?”趙凌寒一天到晚只是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樣子,即使穿著英倫風的校服也不例外,可是聽見何臨青拐著彎罵自己“慫貨”——是個男生都沒辦法忍耐。
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繃起,何臨青卻很輕松的樣子:“我是什么意思?我在夸你呢,如此出塵超然,以至于看著自己的同班同學被欺凌都可以不管不顧,絲毫沒有作為班長的自覺……”
趙凌寒輕哧一聲:“原來是為這個?!?p> 他墨琉璃似的眼睛緩緩轉(zhuǎn)動,冷漠地看向?qū)幦枷?,漂亮的臉上毫無波動:“何臨青,你真搞笑。與我無關(guān)的事情,我為什么要管?”
寧燃夕覺得自己的身體里倏忽一下,冷了個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