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畢業(yè)舞會，長夜終短暫（二）

　　寧燃夕拿著盒子回到教室，趙凌寒已經(jīng)收拾好了書包，靠著門等她。

　　寧燃夕回到座位上，將周末的作業(yè)裝進(jìn)書包，拉上了拉鏈。

　　教室里已經(jīng)空無一人。高三的“周假”短得超乎想象，高一時最起碼滿打滿算還有一整天加一個晚上，現(xiàn)在就只有一晚上加上周六上午了，下午他們依舊是要按課表上課的。

　　她把書包背好，一只手抱著盒子，另一只手伸向了趙凌寒。

　　其實她也不是沒想過住校，可是煜晨的住校生管理非常嚴(yán)格，非節(jié)假日出校必須有家長接送，高一的時候何臨青晚上偷跑出去陪著她買手機(jī)，要不是季老師攔著差點鬧了個全校通報批評。如果她住校，像這種周六上午的假期根本沒法出校。

　　而她并不想離開爺爺，即使對方對于她的一切都無知無覺。

　　她有時候想想感覺挺荒謬的，爺爺原本那么大一個活人，卻像個植物人一樣躺了八個多月。

　　趙凌寒握住了她的手，法力流轉(zhuǎn)，片刻之后他們站在了工會門口。

　　寧燃夕收回手，從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徽章。

　　曾經(jīng)她還盼望著隨著自己實力的增強(qiáng)，或許也會有一天擁有黑鉆的徽章。而如今永遠(yuǎn)都不可能了，這枚鐫刻著大椿的白金徽章現(xiàn)在對于她而言，只是個門卡罷了。

　　進(jìn)了庭院，寧燃夕右轉(zhuǎn)，趙凌寒左轉(zhuǎn)。

　　沒有任何交流。

　　這樣的日子持續(xù)了八個月，如果他們在高一，大概還能持續(xù)兩年。

　　其實寧燃夕非常清楚，那件事和趙凌寒壓根沒有任何關(guān)系。先不說那是爺爺自己的主張，就算是他們的決定，也絲毫沒有問題。

　　她只是因自己的無能而遷怒了他。

　　如果當(dāng)初她可以再小心一點、再謹(jǐn)慎一點、意志再強(qiáng)一點，荼殤也許就不會順利侵入她的身體，也就不會導(dǎo)致他們非走那一步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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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牽魂儀式成功后的第五天，寒色和鬼面抓住了那個內(nèi)鬼。

　　不出寧燃夕所料，真的是那個在測繪任務(wù)前威脅她的小個子法師。

　　她的腿被劃傷、半途襲擊他們的那束法術(shù)，還有地上那個陷他們?nèi)氲貙m的洞，全都是拜這個人所賜。

　　寒色看起來溫平善良，但面對叛徒時可謂冷酷，大概是上了很殘酷的刑罰，逼著那個法師說出了真相。

　　令寧燃夕啼笑皆非的是他的邏輯。要說叛徒，他還真不是，因為他那么搞，居然是想幫助趙凌寒獵殺荼殤。

　　有個神秘人給他寫了一封信，告知了他關(guān)于寧燃夕母親身份的秘密。他覺得，荼殤一定會想辦法寄居于這個法師的身體，這樣只要趙凌寒殺掉寧燃夕，荼殤就會隨之滅亡。

　　然而他想得太簡單了。

　　事實上，先不管荼殤對寧燃夕和趙凌寒哪個更感興趣，就算他選擇附身于寧燃夕，殺掉寧燃夕對他也不會有什么影響，因為他只是寄居，而不會讓自己與這具脆弱的人類軀殼產(chǎn)生任何更緊密的連接，自然也就不會因軀殼的滅亡而受損。

　　當(dāng)鬼面問他“趙凌寒也掉進(jìn)了地宮，如果荼殤感興趣的不是寧燃夕，而是把兩個人都?xì)⒘嗽趺崔k”時，他語塞了，想了半天也沒想到怎么彌補(bǔ)自己計劃中的這么大個紕漏。

　　寒色嘆了口氣，用“看吧，就抓住了這么個智障玩意”的眼神看了看趙凌寒。

　　當(dāng)然，當(dāng)寒色發(fā)現(xiàn)從他嘴里已經(jīng)撬不出任何和神秘人有關(guān)的有用信息之后，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他都難逃一死。

　　寒色解釋說他只是想泄私憤，但寧燃夕總覺得，這也算是工會沒有人性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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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回到自己的房間。

　　其實工會里有一個二層小樓，來自他市的法師都住在那里，本市的法師自然是各回各家，除了鬼面。

　　但是她住的這間，和爺爺沉眠的房間只隔了一條短短的連廊。

　　房間里沒有鏡子，她懷著好奇換上了那條裙子，卻不知道該給誰看。

　　純白色的裙子純潔優(yōu)雅，如黎明到來時天邊的光。

　　她揉了揉眼睛，轉(zhuǎn)身將裙子換下，依前穩(wěn)妥地收好，從書包里掏出了作業(y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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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如約到來。

　　因為晚上是舞會的緣故，四號下午破例放了他們半天假。

　　自從趙凌寒讀了高三，每天忙得不行，更不要說騰出時間做飯了，經(jīng)歷了一段時間痛苦的過渡期之后，鬼面取代趙凌寒成了這幾個人的肚皮救星。

　　中午吃完午飯，寒色嚷嚷著要帶趙凌寒去買禮服，激動得像是他自己要參加舞會，趙凌寒冷著臉拒絕了。

　　寧燃夕沒什么要準(zhǔn)備的，校長想的很周到，盒子里除了裙子，還有一雙白色的短跟皮鞋，她不覺得自己還能準(zhǔn)備什么別的東西。

　　舞會六點準(zhǔn)時開始，趙凌寒和她約定了五點半在工會門口見。她并不著急，雖然因為舞會的緣故今天并沒有作業(yè)，但她前天剛買了一套卷子，舞會之前這段時間，她正好可以做一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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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點半，寧燃夕在工會門口準(zhǔn)時見到了趙凌寒。

　　他穿著黑色的燕尾禮服，利落的裁剪將本來就身型修長的他襯得更是挺拔，黑色長發(fā)在腦后低低束了個馬尾，額前的劉海斜著，露出一邊修長凌厲的眉。寧燃夕注意到他好像上了點妝，唇色比平時要深些，但不知道是上妝者的手法太高超還是底子太好，看起來并不違和，倒顯出幾分華彩灼然的感覺。

　　相比較之下她就沒那么隆重了，雖然裙子很好看，但也僅限于裙子而已，她本人依舊保持了一貫的平淡和低調(diào)。和往常不太一樣的是，她今天沒有扎頭發(fā)，深棕色的頭發(fā)披在身后，去年秋天她剪過一次頭發(fā)，此時略有些卷的發(fā)尾剛剛過肩。

　　趙凌寒看見她，很紳士地夸贊了一句：“這條裙子很適合你?！?p>　　寧燃夕禮貌地笑笑：“你今天也很……嗯，帥氣。”

　　這句話其實不夠恰當(dāng)，趙凌寒無論何時都好像能以最完美的形象示人，不管是穿著漢服，還是穿著校服，抑或是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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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一前一后若無其事地從學(xué)校附近的小巷轉(zhuǎn)出來。此時社會車輛已經(jīng)在校門口排起了長隊，那些來自富人家的少爺小姐盛裝華服坐在其中，等待著自家的車拿到通行證，將他們直接送到禮堂門口。

　　寧燃夕面無表情地看著這擁擠的車流。

　　趙凌寒倒是一副沒想到會這樣的語氣：“還好沒答應(yīng)寒色前輩開車送我們過來?！?p>　　寧燃夕感覺自己嘴角抽搐，下意識接了一句：“寒色前輩真是多才多藝?！?p>　　不僅是能力高強(qiáng)的黑鉆法師，還是測繪師，甚至還會開車。

　　趙凌寒笑了笑：“實話實說，我這個妝還是他給我化的?！?p>　　寧燃夕下意識側(cè)過頭去看他。她比趙凌寒矮得多，從她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見他線條利落的側(cè)臉。那個笑還留在他臉上未退去，清朗得像是這初夏的風(fēng)。

　　這可是，萬萬沒料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