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可悲的厚障壁
它們怎么忽然都醒了?
艾守義若無其事地掃了一眼旁邊的深潛者。
深潛者的腳站在齊膝蓋深的水里,微微顫抖,手緊緊地放在胸前,一動不動,鰓急速顫動著,整個魚似乎處在害怕和暴怒的邊緣。
水越積越多,艾守義的心也越來越忐忑。
自己身旁沉睡的深潛者現(xiàn)在醒了過來,而且現(xiàn)在很生氣。在齊臀深的水里,艾守義瑟瑟發(fā)抖。
他安慰自己:電梯已經(jīng)在四樓了,馬上就到三樓了,一會我就走,不必擔心。
或許是因為在水里行進的緣故,這電梯比往常要慢得多。
等等……我沒有按樓層!我直接被擠進來了,還沒來得及按樓層。
也就是說,這個電梯不會在自己期望的三層停下。
站在齊腰深的水中,艾守義開始慌了。
自己要穿過數(shù)個健壯的深潛者去門的旁邊按樓層。
它們?nèi)烁唏R大,人多勢眾,我孤身一人,孤苦伶仃
一個人和一群深潛者一起乘坐電梯,現(xiàn)在旁邊的深潛者可能圖謀不軌,怎么辦,在線等,挺急的。
這……這不就是美隊2里的電梯場景嗎?
那我現(xiàn)在應該喊什么?
九頭蛇萬歲?
想了想,艾守義緩步走上前,使勁地踮起腳,努力湊到高大深潛者的耳邊,輕聲說:“贊美克蘇魯?!?p> 那個高大威猛的深潛者渾身激靈了一下,慢慢地回憶起一些不好的回憶。
這個聲音怎么這么耳熟,剛聽到它,我就不由自主地開始發(fā)抖?
……
想起來了,是那個不停地逼迫自己唱歌,不讓自己睡覺的惡魔!
它站住了,魚臉上現(xiàn)出歡喜和凄涼的神情,動著嘴唇,卻沒有作聲。它的態(tài)度終于虔誠起來了,悲涼地唱道:
“在永恒的宅邸,1,2?!?p> 其他的深潛者也愣住了,沉默了許久,才跟著唱道:“在永恒的宅邸,拉萊耶中,長眠的克蘇魯候汝入夢……”
艾守義似乎打了一個寒噤,他已經(jīng)知道,他們之間已經(jīng)隔了一層可悲的厚障壁了。
真的已經(jīng)到這種地步了嗎?
這群深潛者是不是被我PUA了啊,已經(jīng)完全變成我的形狀了呢。
艾守義看著它們越來越哀傷的藍光,感覺有些不妙,還是直說吧。
他拍了拍前面深潛者的肩膀,用自己最柔和的嗓音說道:“兄弟,借個光?!?p> 那個深潛者顫抖了一下,唱得更大聲了。
既然這么可愛又無辜,我就叫你“猹”吧。
這……還是使用降智大法吧。
艾守義摘下了自己的大藍眼珠子,伸了過去,試圖塞進前面深潛者的懷里。
那個“猹”深潛者看了看那個熟悉的大眼珠子,久久不語,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毅然決然地做出了反應。
轉(zhuǎn)過身,遮住自己的魚臉,面朝墻壁,開始自閉,順便撅起了自己的屁股。
艾守義慢慢地走上前,前面的那些高大威猛的深潛者一個接著一個地轉(zhuǎn)身,遮臉,面朝墻,撅起了屁股。
動作整齊劃一,甚是美觀。
只剩下一個深潛者站著門口,一臉懵逼地看著周圍這些奇怪的同類,手足無措。
慢慢的,它極其不情愿的,也有樣學樣,撅起了屁股
艾守義順著它們留出的縫隙,鉆了過去,來到門邊,按亮了三樓。
雖然目的是達到了,但這個過程怎么感覺有點奇怪呢,很不對勁,會不會不過審啊。
水已經(jīng)到了艾守義的胸膛,電梯里的空氣明顯變少了,他感覺自己正在受水刑,水一步一步地升高,自己一步一步地走向死亡。
水漫過了他的下巴,他仰著頭,踮著腳,努力地大口呼吸著。
旁邊的深潛者比他還夸張,兩只帶蹼的手不斷地撲騰著,水下的腳不斷蹬踏著,哇哇亂叫,好像被煮熟了一樣。
整個電梯像是煮活泥鰍的鍋,大火的那種。
艾守義氣得笑了出來。你們可是深潛者啊,為什么會怕水呢?這不是在看玩笑嗎?
等等……它們是因為聽了那頭邪惡鯨魚的掉SAN值歌曲才變成深潛者的,是真真正正的萌新深潛者,從誕生到現(xiàn)在還不到一天,這是變成深潛者后第一次下水,情有可原。
雛鷹在最開始還畏懼天空呢。
水漫過了艾守義的頭頂,他努力地深吸了一口氣,來到了水下。
在水下睜開眼睛,他看到深潛者們逐漸適應了水,不再那么畏懼了,他們的鰓打開了,指間的蹼也利用了起來。
它們終于明白了一件事:原來自己會游泳?。?p> 過了一會兒,它們完全鎮(zhèn)定了下來,平靜地站在地板上,用鰓呼吸,一雙突出來的魚眼奇怪地盯著艾守義。
這個“恐龍”怎么這么奇怪啊,他為什么要鼓起腮幫子,為什么要四肢撲騰,他就不能像我們一樣,老老實實地站在這里,用鰓呼吸嗎?
如果魚會笑的話,艾守義感覺他們正在狂笑。
自己剛剛還在笑話它們怕水,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
小丑竟是我自己!
……
三樓到了。
門開了,外面全是水,一片漆黑。
艾守義在水下拿出手機,人臉解鎖,開始查看自己往哪走。
缺德地圖打開,查看這個包裹是在哪里呢……是在上面,它在第四層!
這包裹居然比水輕,是浮在水面上的!
白來了。
在水中,艾守義轉(zhuǎn)過身,一臉抱歉地朝深潛者們拱了拱手。
關(guān)門,電梯上行。
……
四樓到了。
電梯里的水基本都排了出去,地上只殘留有淡淡的水漬。
艾守義長舒了一口氣。
那個“猹”深潛者自覺地開始撅起屁股,然后高喊:“在永恒的宅邸,1,2!”
沒有深潛者理他。
它兩旁的深潛者掄圓了手臂,一魚給了一個大比兜子,打得“猹”眼冒金星。
艾守義回過頭,它們立刻裝作無事發(fā)生的樣子,扭頭看向兩邊。
乖巧.Jpg
門開了。
外面全是破碎的混凝土塊,堆得滿滿的,根本出不去。
關(guān)門吧,艾守義,外面全是石頭。
他只好又回過頭,拱了拱手,承讓!
“猹”兩旁的兩個深潛者高高舉起的手臂尷尬地停在了半空,新一輪的兩個大比兜子到底也沒打下去。
它們?nèi)魺o其事地收回手臂,扭頭看向旁邊,裝作啥也沒發(fā)生的樣子,只留下中間的“猹”瑟瑟發(fā)抖,渾身打顫。